3 相親相愛

  老同學見面,說個把彼此書熟悉的老同學明宇。平常!江安把手從嘴邊拿開。

  木欣那是故意的,當著於陽說明宇。「似乎,人家對你,依然牽腸掛肚的……」

  於陽的臉,繃得緊了。

  江安卻回應得無可挑剔:「牽腸掛肚也是平常事。誰讓我們顧老師調教得好,全班同學相親相愛。」

  死鴨子嘴硬!

  木欣點頭:「你和你們於總也挺相親相愛的!」

  江安做個鬼臉。

  於陽有塊更大排骨,「啪」地放進江安的碗裡。

  江安看著於陽:「夠了!不用了。你怕撐不死我,是不?」

  於陽可風輕雲淡了:「多吃點,晚上還有加班。」

  江安的腦袋「轟」地一響。

  她極是和顏悅色地望著於陽,笑得可得體了:「老闆,一年三百六十天,十二個月,除了大姨媽光顧不用加班,這老同學光顧的時候也不用加班吧!」

  木欣望著於陽,大姨媽光顧不用加班,這真是一個好體貼的老闆。

  木欣說:「她吃了火鍋,還得陪我去健身房跑步兩小時。今晚加班,看來得免了。」

  於陽望著江安點頭,挺讚賞她身上那份愛鍛鍊的氣質。

  江安自覺地收下了那段讚賞的眼光,望著木欣笑:「除了去健身房跑步,我們還可以同床共枕、抵足而眠、相談甚歡……」

  木欣看於陽的臉色,說:「這份和你同床共枕的殊榮,總裁大人親自送我,我也不敢要。得了!知道你不想跑步……吃了火鍋趕緊回你的窩睡你的大覺。」

  江安眨著眼睛,細想了好久。木欣的話語中,是有那麼一些不合邏輯之處,但又挺合邏輯的,她的行動總是受限於老闆於陽,那麼說似乎也對。

  於是,江安轉而望著於陽,臉上堆滿了極為狗腿的笑,抓起於陽為她夾的肉,嚼得忠勇赤誠,一邊吃一邊說:「好香的排骨!真好吃!謝謝您,於總,您連挑塊肉都這麼有眼光……今晚不加班,我明天一定好好表現。」

  呃……於陽問:「怎麼表現?」

  江安啃著排骨,信誓旦旦地望著於陽:「使出渾身解數,把美少女收入您的囊中。」

  於陽的臉更繃,讓人一眼就看出他正憋了一股氣在心中亂竄。

  江安眨眼,立馬反應過來自己以情書狠詐他一萬二千塊報銷費的事情做得太過火,她笑啊:

  「於總!別小氣!追女生,總得花點心思花點錢的。心思都讓我幫您花了,那錢還不得您自己親自出?」

  於陽看著江安,她總能把死理說成活理,當年她還是他同桌時,就是那麼刁蠻與任性兼備。

  心是她花,錢由他來出!

  這麼多年,他拳拳餵養面前這顆酒囊飯袋,怎麼餵也餵不到家。

  於陽說:「你要成功了,我給你個大獎勵。」

  「好!」江安乾脆,拿起大杯子和於陽碰得響噹噹,一口兒咕咚咕咚喝盡了。

  木欣在對面,喝酒。

  這世間,難得有情人。誰是有情人?誰又是那個心意相通的有情人?可惜,那心意相通的竟難得成為眷屬。

  江安吃得歡,好一會兒她也來到了酒足飯飽的境界,頗是滿意地望著於陽笑,那笑好是自然而然。

  於陽準備結帳。

  江安卻拉住於陽,略帶困難地越過他,帶著點兒搖晃的微醺態度,自己去結帳。

  木欣望著江安的背影,對於陽說:「這顆榆木腦袋,好使不?」

  於陽也看著那背影。

  木欣說:「她還在意明宇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就是老同學。哼哼。

  於陽起身:「我公司有事,加班去。你們慢聊,再會!」

  江安結了帳回來,卻發現一個人也不在這裡,她一通電話打過去,木欣已有約會,只好訥訥地自己請個代駕開車回家。

  江安的家,在離公司寫字樓直線距離不足三百米的公寓裡。當年她興高采烈買下這棟房子時,於陽還大方地給她買了一整套的沙發和床鋪床品,作為給她的年終獎勵。

  說實話,於陽作為上司,雖然加班的要求比較多,酬勞也是挺豐厚的,這也是為什麼江安如此被奴役還願意繼續做於陽大秘的原因之一。

  這樓層,十六樓,也是於陽給選的。住房選址,更是有於陽英明的決策,他說,住這裡可以方便江安加班;下夜班一個人回家,他也不用擔心。

  江安真是感激於陽的用心良苦。這樓層好合適在鬧市區的陽台上,靜靜地曬曬太陽,看下面街道上的車來人往。如果,有千年難得一遇的周末休息的話。

  江安一個人住,個人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所以連帶住所也極簡單了。廚房餐廳,一間書房一間臥室再加上衣帽間,無一不簡。家裡最占地方的物品,莫過於客廳沙發上擺著的那個大大的紫色布熊,最奢華的物品莫過於那個闊大衣帽間裡的衣物飾品。

  江安的冰箱常常裝得滿滿的,加班後自己做個夜宵是極好的選擇。

  今晚不用做夜宵,洗洗睡了就好。

  江安的睡眠極好,今晚卻不容易,她腦海里老是出現那個深刻在她骨髓和心底的名字,明宇。

  在她人生有限的二十七年光陰里,明宇於她,只是平常的身份。她、木欣、明宇,是大學校友;她、明宇、於陽,是高中同學。

  她在於陽身邊十年有餘,心裡時常想的,還是明宇。

  因為,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明宇和於陽不一樣。於陽早年很陽光、很溫和,對她很寵溺。如今社會裡摸爬滾打,於陽顯然霸道了許多。

  江安無法想像,如今的明宇會是什麼模樣?他會是溫柔似水的?厚實可靠的?還是霸氣逼人油滑嘴臉的?

  無法想像。

  江安的記憶里,還是那一幕。明宇和吳玫手牽手,親密地走在一起。江安那時的心,可是滴了血的。

  江安沒那本事受那份刺激。

  還好,三個月後,明宇出國留學。

  可是,一年後,吳玫也跟著去了。

  江安心裡明白,自己這輩子,始終不能提起的名字,不是明宇,是吳玫。

  青春的世界裡,有橫刀奪愛,也有見一個愛一個。

  江安本認為,她不是什麼為愛情至上的女子,她可以隨波逐流,可以過自己的日子。

  她可以。

  只要不提起明宇,不提起吳玫,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