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見了鬼了!」石珠蓮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精緻的眉眼間滿是煩躁。這才剛踏進儺禮廳不到三十分鐘,怎麼就碰上這種事情?和那小子打交道,真是折壽啊!
手機那頭傳來尹泰熙吊兒郎當的聲音:「這不是在找我的小可愛嘛。」
「小可愛?你在說什麼鬼話?」石珠蓮沒好氣地問道。
「就是漂亮、可愛、眼裡只有我的小跟班啊~」
夜晚的廢棄工廠,一片寂靜,只有昏暗的月光勉強照亮著這片荒涼之地。鐵門前,小滑頭強忍著睡意,百無聊賴地站著崗。這鬼地方,別說人了,連個路燈都沒有,誰會沒事跑來?也只有身旁那隻破舊汽油桶里跳動的火光,能稍微驅散些許黑暗。
「吱呀——」
身後傳來沉重的鐵門開啟聲,一個戴著毛線帽的男人探出頭來:「小滑頭,換班了。」
「不用。」小滑頭懶洋洋地回答。
男人沒有理會他的拒絕,徑直走了出來,順手帶上了鐵門。兩人並肩站在一起,警惕地環顧四周。空曠的場地上,除了散落的木板和遠處停放的一輛麵包車,就只剩下無邊的黑暗。毛線帽男人目光掃過四周,突然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小滑頭。
「別吹了。」他低聲說道。
「吹什麼?」 小滑頭一臉莫名其妙。
「你剛剛吹口哨了。」
「我什麼時候吹口哨了?我不會吹口哨啊!」 小滑頭皺起了眉頭。
「哦?難道是我聽錯了?」 毛線帽男人疑惑地撓了撓頭。
「會不會是風聲?」 小滑頭話音剛落,一陣陰冷的風便吹過空地,毛線帽男人不禁打了個寒顫,總覺得這風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大哥呢?」 小滑頭聽著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突然問道。
毛線帽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小滑頭望著天空,心中滿是疑惑。大哥今天是怎麼了?他跟在大哥,也就是金成勛身邊多年,還從未見過他像今天這般反常。確切地說,是從昨天早上開始的。
在小滑頭的印象里,金成勛一直是個爽朗直率的人,雖然性格粗獷了些,但為人仗義,對手下兄弟也十分照顧。可從昨天開始,金成勛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原本紅潤的臉色變得蒼白憔悴,也不說話,更別提笑了,整天都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到了下午,金成勛更是丟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便獨自離開了。直到傍晚時分,他才再次出現。一回到辦公室,金成勛就讓手下備車,至於去哪裡,卻始終閉口不言,只是用手指了指方向。
就這樣,眾人一路開車來到了這個荒郊野外的廢棄工廠。一下車,金成勛便丟下一句「守住門口,等我回來」,便獨自一人進了工廠深處的一間倉庫,任憑手下怎麼詢問,都不肯透露半句。
面對如此反常的金成勛,眾人心中雖然疑惑,卻也不敢多問,只能輪流在門口守著,等待著他的歸來。
百無聊賴的等待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小滑頭扭動著脖子,活動著筋骨的時候,一旁的毛線帽男人突然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聲罵道:「你小子,找死啊?!」
「又怎麼了?」小滑頭嚇了一跳。
「還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吹口哨!」 毛線帽男人壓低了聲音,臉上卻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你在說什麼啊?我根本就沒……」
「行了,別裝了,我聽得清清楚楚!」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小滑頭被他說得一頭霧水。
毛線帽男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他明明聽到口哨聲了,而且還不止一次…… 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感,從他的腳底升騰而起,直衝天靈蓋。
「我說你小子,到底在吹什麼口哨?我tm怎麼什麼都沒聽到……」小滑頭正欲開口反駁,突然——
「啪——!」
一道刺眼的白光,毫無徵兆地亮起,小滑頭和毛線帽男人眼前一白,下意識地抬手遮擋。
「什……什麼東西?!」
只見,停放在鐵門外的麵包車,不知何時亮起了車燈,兩束強烈的燈光,直直地射向他們。小滑頭眯起眼睛,待到視線恢復,這才看清,車頂上竟然站著一個人!
由於背對著燈光,那人影隱藏在陰影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能依稀辨認出人形輪廓。難道……這就是大哥要等的人?
小滑頭正自疑惑間,只見那人影縱身一躍,輕飄飄地從車頂跳了下來。
「咚」的一聲悶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鋥亮的皮鞋。
「誰……誰?!」 毛線帽男人這才反應過來,指著人影大聲喝問道。
人影不緊不慢地從車前走來,借著燈光,終於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藍色西裝,雙手插在褲兜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只見他抬起手,將寬大的手掌攤開,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
「嗨~」
看著眼前這個打扮怪異的男人,小滑頭和毛線帽男人面面相覷,皆是一臉震驚。只見他西裝革履,卻戴著一副滑稽可笑的傳統面具,彎彎的眉毛,上挑的眼角,再加上那高高翹起的鷹鉤鼻,怎麼看怎麼詭異。
「什麼聲音?是誰來了?」這時,又一道人影從鐵門後走了出來,一邊說著,一邊抬手遮擋著刺眼的燈光。
來人正是光頭,他眯起眼睛,看清來人後,也是一愣,隨即警惕地問道:「你……你是誰?找我大哥有事嗎?」
尹泰熙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只是低頭看了看他們的腳邊。三個人腳下都拖著長長的影子。看來,他們都是人類。
「嗯,你們大哥在哪兒?」 尹泰熙嘴角微微上揚,語氣輕鬆隨意。
聽到他的回答,光頭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個男人,不僅打扮怪異,態度還如此囂張……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大哥事先並沒有交代任何信息,而這個男人又遮著臉,難道是大哥背著他們在私下裡有什麼交易?可是,如果不是大哥的人,他又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還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出現?
光頭心中雖然疑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示意小滑頭帶路。
尹泰熙邁著穩健的步伐,一步步向他們走來,高大的身形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有壓迫感。
「等……等等!」就在這時,小滑頭突然叫住了 尹泰熙。
「那……那個車燈……你是怎麼打開的?」 小滑頭一邊說著,一邊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車鑰匙,「車鑰匙在我這裡,你怎麼打開的車燈?」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毛線帽這才反應過來,頓時目瞪口呆。是啊,這個男人是怎麼在沒有車鑰匙的情況下,打開車燈,並且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車頂上的?不僅如此,這裡地處偏僻,沒有交通工具根本無法到達,可這個男人卻是孤身一人出現的……
「……」 尹泰熙沒有說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小滑頭,猩紅的嘴唇微微勾起。
「是啊,你說我是怎麼做到的呢?」
話音剛落,光頭等人頓時警覺起來,紛紛後退幾步,光頭更是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隨時準備出手。
「要不,我給你們變個魔術?」尹泰熙一邊說著,一邊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鐵盒子。盒子裡,裝著幾張方形的便利貼。
「這可是好東西,我求了祭具部好久才求來的,一般情況下我都不捨得用,今天心情好,就破例給你們開開眼界。」說著, 尹泰熙抽出一張便利貼,夾在指間,輕輕吹了一口氣。
只見那便利貼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竟然緩緩地飄了起來。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 尹泰熙又接連吹出兩口氣,將剩下的兩張便利貼也吹到了空中。三張便利貼在空中排成一排,在 尹泰熙的操控下,竟然開始自動摺疊起來。
隨著摺疊的進行,便利貼的體積越來越小,形狀也越來越複雜。最終,三張便利貼,竟然變成三隻栩栩如生的紙鳥!
「怎麼樣?沒見過吧?這叫黑忘鳥,傳說中一種神奇的鳥類,只要見到光明,就會忘記黑夜裡發生的一切。所以啊,很多人都說,這黑忘鳥是一種可憐又可悲的生物……」尹泰熙一邊說著,一邊操控著三隻黑忘鳥,在空中盤旋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