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蟲族X女巫 005

  開你媽什麼玩笑。

  青長夜動了動唇:「不用了。兒子的這份好意媽媽銘記在心。」

  零號臉上掠過一絲疑惑:「你不應該說不要嗎?然後我就可以順勢推倒了。」

  「對,」青長夜忽悠他:「所以現在你不能順勢推倒,怎麼辦?」

  「……」零一臉糾結,青長夜撿起浴巾搭在少年頭上:「早點睡覺。」

  「喂喂喂,」零號跟著他往門口走了幾步:「我總覺得不太對?」

  青長夜沒理他,零號在這時張口道:「根據我查的計劃表,母親節夜晚兒子應該和媽一起睡覺。」

  「蓋棉被純聊天嗎?」

  「對,」少年眼裡掠過一抹狡黠的光:「我絕對什麼糟糕的事都不會對你做的。」

  「好,你一床我一床。」

  「……」

  青長夜做了個很長的夢,在夢裡他總感覺有什麼東西一直在追他,就算他把對方踹開後者也會反覆纏上來,而且他總覺得自己不小心踏入了一條小溪里,那條溪還是溫熱的……第二天清晨醒來時青長夜看見了自己身側乾涸的白液。他強行忍住把零抓起來打一頓的衝動,後者似乎睡得也很淺,察覺到身側有動靜少年漸漸睜開墨藍雙眸。青長夜看著零號清醒後逐漸蓬勃的部位,心說年輕人精力真好,少年勾出微笑:「為什麼一醒來你就盯著我那兒看?」

  因為我是叮噹貓。

  青長夜:「你想吃烤小鳥麼?」

  「……」零露出了警覺的表情。青長夜忽然笑了起來。是那種很放鬆也很真摯的笑容,零壓根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毫無疑問,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青長夜笑這麼開心,青年烏木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流利得像是彎月。嫣紅雙唇間微微露出貝齒,他嘴角一側甚至有個不易察覺的笑渦。零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蟲族的力氣很大,他聽見少年的聲音:「以後你笑起來時都是我的。」

  「唔,」他邊穿鞋邊下床:「憑什麼?」

  「因為我們同床共枕過了。」

  「可我和很多人同床共枕過。」

  「什麼????!」零語速奇快:「是誰告訴我名字長相不還是具體描述一下氣味吧很好想打架嗎?我要讓屍體血流成河讓世界崩塌……」

  「不想,逗你玩的。去買早餐。」青長夜補充:「少看這種小說和電視劇。」

  「不可能,青長夜!」零憤怒道:「今天明明該你買!你打拳皇輸給我三次了!丟死人了你!」

  「乖兒子。媽媽愛你。」

  「……」零號沉默地轉身下床。

  不知道是不是在約克居住過一段時間的原因,青長夜的生活節奏漸漸慢了下來,過去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比如從a的資料庫里挑選資料找適當目標,再時不時給娜塔莎大小姐擦一下屁股收拾爛攤子。現在他卻變得很悠閒。古董暫時不用找了,反正安雅燒了一大半、他現在的時間還不夠買張畫,每天他最頭疼的就是零號的各種青春期煩惱,小瘋子最近在練滑板,當零一臉拽拽的樣子告訴青長夜他練習時有女孩沖他吹口哨時,青長夜差點笑出聲。

  「女孩子對你吹口哨?」「是啊。」零摸了摸下巴:「不用擔心,不管她們多漂亮我都不會有興趣。」

  「不是這個,」他有些憐憫地看了眼零號:「你被人類女孩子調戲了,你這張臉到底有多娘?」

  「青長夜!」零的異能在一瞬間暴走,家具都炸了一大半:「我要殺了你!」

  「家暴嗎?」

  不知道零想到了什麼,他的臉突然爆紅,少年對著青長夜哆哆嗦嗦地收回手:「臭、臭流氓……」

  青長夜莫名其妙,他看著少年居然流了鼻血,只能一邊教他仰頭一邊找紙巾。零的血流得實在有點多,青長夜很想問他你到底想到了什麼香艷的畫面被刺激成這個樣子,少年卻對他的聲音視而不見。只是臉上顏色越來越紅,就像一片火燒的雲霞。青長夜也忍不住開始腦補,他想像了一下少年一邊哭哭啼啼一邊對他尖聲尖氣指責臭流氓的場面……

  唔。

  青長夜捂了捂嘴唇。不能再想了,再想要失態。

  日常逗零實在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只要零不惹事,青長夜感覺就像在家裡擺了個會自己蹦蹦跳跳的大玩具,他有問過零號要不要上人類的學校,後者雖然傲嬌地拒絕了,卻像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青長夜決定過一段時間再問問看。他們所居住的城市名為溫蘭,是個依山傍水的鄉村小城,說是鄉村,在科技條件高度發達的未來溫蘭城方方面面都十分宜居,如果不出意外青長夜打算在溫蘭長住一段時間,令青長夜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在遠離帝都的小城裡遇上熟人。

  溫蘭的草場十分有名,這裡有著帝都最好的奶源供應。九月初,大把大把的陽光自城市上方直墜而下,青長夜下午從城市特色博物館回來,他看了半日關於牧草種植和牲畜飼養的介紹,溫蘭的博物館裡配有語音講解和感應耳機,即使是一個人也能看得懂那些複雜機械。他住的地方和博物館不遠,太陽正好開始下落,天邊一片落日鎏金的華美景象,他乾脆慢慢沿著大路走。沿途他經過了跳蚤市場,這裡經常有來來往往的商人擺攤競價,其中偶爾會有難得一見的寶物,他上次在這裡無意中花33年買到了鬼才工匠的匕首,攤主以為那只是把普通的小刀。青長夜漫不經心看過攤上的各類物件,忽然之間,一道聲音撞入他的耳內。

  「這個多少錢?」

  說話人音色沙啞,青長夜悚然一愣,那聲音他很熟悉,在那場長達150年的夢裡因為魔藥和心理暗示他腦子裡一直都是這個聲音。聲源從他的左後方傳來,青長夜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發現他了,他想要繼續往前走,卻因本能般的恐懼停在了原地。他承認那一瞬間他有些不敢向前。不管他睜開眼睛多少次四面八方都一片漆黑,冰冷自靈魂深處席捲而來。

  安雅、安雅、安雅、安雅、安雅……安雅安雅安雅安雅!

  青長夜數不清他在棺材裡叫了多少聲對方的名字,從一開始的不敢相信到崩潰後重新冷靜,如果打開棺材的不是米勒、活埋的時間被幻獸減少了150年,他出來時再看見女巫說不定會真的會放棄抵抗,身體和靈魂的空洞足以讓對方輕而易舉入侵。就像現在,就算只是一個相似的聲音,他也不敢走離這片區域。

  「媽!」有什麼自後方一躍而來,少年嬉嬉笑笑的聲音讓青長夜從那種詭異的思緒中回歸了現實:「愣著幹嘛?今晚打拳皇嗎?」

  「問你一個問題,」青長夜放輕了聲音,他確定自己的音量不會讓幾米開外的女巫聽見:「左後方那個人,和他打的話你能不能贏?」

  「什麼?2v1開黑?」小瘋子嬉嬉笑笑:「沒問題沒問題,我買六雙靴子,打不過還可以逃跑。」

  「好,」他聽懂了零號的意思,青長夜鬆了口氣:「回家了。」

  青長夜任由零號和自己勾肩搭背往前走,剛過拐角,零便一臉嚴肅地放開了他:「剛才那個是你的仇人還是情人?都說你們人類的男人只有看見這兩類的時候最慫。」

  「……」

  「那個人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零號中肯地評價:「同類。」

  「打不過他?」

  「打不過,」零異常坦蕩,大大的眼睛裡毫無愧色:「我還在青春期,這是蟲子長身體的階段,過個幾百年我就可以把他打到牆上去啦。」

  「……」

  「你那是什麼表情,」零張牙舞爪的樣子就像小貓:「你嫌我弱?」他扭頭就往女巫的方向走,少年的步子走得生風,青長夜知道他被刺激地想去干架,他一把拉住零往回走:「干不過,別去送人頭。」

  零快暴走了。

  黑長髮的女巫將手腕靠近了時間轉換器,他當著賣家的面將300年打入時間轉換器內,對方遞給他了一支破損的古弓箭,讓安雅感興趣的不是弓箭本身,它上面的雕紋有著極強的附魔能力,掌握這種紋路能讓武器和自身的異能都得到提升。他抬眸看了看街角,就在剛剛,有種熟悉的感覺從他心裡一閃而逝,再看過去時只能望見少年和青年的背影。他一眼就看出了少年是只還沒發育完全的蟲族,而且這隻蟲族的等級不低,蟲子們有著非常強的領地意識和種族意識,如果他在這兒和那隻蟲子起了衝突,可能無數隻成年的蟲族都會陸陸續續來找他的瑪法。更何況……

  自從棺材丟失後,女巫不知嘗試尋找了多少次,卻一直徒勞無獲。施加在棺材之上的魔咒決定只有他的靈魂才能與咒術起感應,也就是說,無論棺材到了哪裡,三百年後他都能準確感應到它的位置、除他以外沒人能把棺材打開,他也試過很多次在路上攔住黑髮的高個青年,卻沒一個是他掛念的那個人。他的確有些後悔,當初不該就那樣把人直接活埋進了棺材。

  「怎麼了?」

  「沒什麼,」黑長髮的女巫收回了目光,藍寶石般的眼睛裡掠過幽芒:「剛剛以為看見了走g的小貓。」

  「老大你養過貓?那種會喵喵喵的萌萌的還是身材惹火的貓兒?」

  「貓兒」在黑話里有妓.女的意思,安雅沒理他,星盜打趣:「不過不管怎麼說,獵豹和貓能和平共處嗎?雖然都是一個科目。」

  「當然,」女巫艷麗的臉上閃過一絲暗昧笑意,他好看得就像是太陽,過路已經不知道多少男男女女為他雙眸失神:「它們還能一起生小豹子。」

  回到家時零因為青長夜那句送人頭一直對他愛答不理,青長夜試著轉移話題,他問少年為什麼會出現在跳蚤市場,對方看他一眼後嘖了聲移開目光,青長夜幾乎立刻明白零號是特意去找他。蟲族的嗅覺都非常敏感,它們能根據風中的氣味來辨析獵物的方向,聯邦曾為此做過各類干擾蟲族嗅覺的瓦斯,青長夜難得心軟哄了少年一會兒,後者果然非常容易就上套了。

  「其實我是擔心你。」

  零用那種「你接著編」的嘲諷目光看過來,青長夜想了想:「真的,如果我認為你打不過不應該讓你上嗎?反正你總覺得我想和你分開。」

  零號的疑心病很重,聽說蟲子一般都沒什麼安全感,青長夜幾乎是放任對方時不時出現在他身邊亂晃的行為,他覺得零號這點更像是犬類,時時刻刻想在自己的地盤上留下記號。見少年眉目間極快閃過一絲猶豫,青長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多了,媽媽愛你。」

  「真的?」

  「真的真的。愛你愛你。」

  他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是在逗小孩子,青長夜都不知道自己多久變得這麼有耐心了。他想伸手拍拍零號的肩膀。在他接觸到零時,後者的身子毫無徵兆一僵,青長夜疑惑地看了過去。少年的左眼逐漸泛起紅光,青長夜才發現他的眸色是真正的異色,一紅一藍,既璀璨又詭異,尤其是那隻紅色的,其中就像有流光溢彩的星火在兜來轉去。對方近在咫尺的呼吸逐漸灼熱。少年蒼白的小臉上浮現出痛苦又歡愉的神情。青長夜後退一步。他想問零怎麼了,蟲族少年卻搶險開口。

  「發.情了發.情了。」零的眼睛裡閃過絲絲惡作劇得逞的快意,他的眸子亮亮的,就像某種得逞的小動物:「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媽媽愛我吧。」

  「……」

  青長夜沉默地後退一步。挖坑給自己跳,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