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索命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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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之俊心中暗自嘆道:這些粗鄙武夫,可當真是有勇無謀。當下只得無奈地解釋道:「即便不似丁固良那般謹慎之人,誰又會冒著天大的風險,留下自己與賊寇往來的書信?再者說來,朝廷當然不會派個傻子來查案,那咱們此舉豈非是在欲蓋彌彰,無端引起人家的懷疑麼?」

  房柯陪笑道:「末將蠢笨,可我只是擔心,只憑几千兩黃金,至多能夠證明丁固良貪腐,卻不能說他暗通賊寇啊。」

  金之俊苦笑道:「這還用你說麼,只是此事須得讓丁固良府里的人來指證,方才有足夠的說服力。」

  房柯恍然道:「末將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先買通丁府的奴僕婢女甚至是管家,而朝廷來查案的官員搜出黃金後,必會盤問府中人等,到時……」

  金之俊嘆道:「你總算是想明白了,罷了,此事還是我親自著人去辦吧,你就不必插手了。」金之俊思前想後,實在不敢將如此重要之事交給房柯這個只會打仗的武人。

  房柯面有愧色地說道:「末將無能,沒能為大人分憂。」

  金之俊擺手道:「無妨,你只要將麾下的士卒訓練好,便算是為我分憂了。」頓了頓,又道:「這丁固良為了升官便背棄了對其有知遇之恩的上司,也算是死有餘辜,只是他的妻兒老小卻要無端受到牽連,這樣,待得事情平息後,你去保下他的家眷吧。」

  房柯拱手道:「是,大人心地仁善,日後定有菩薩護佑。」

  金之俊失笑道:「想不到你身為武將,卻還信這個?」

  房柯道:「家母篤信佛教,末將耳濡目染,便也時常跟著家母誦經,為不幸戰死的弟兄超度。」

  金之俊頷首道:「甚好。」說著望了他一眼,問道:「方才我見你欲言又止的樣子,是不是想問,既然要構陷丁固良,咱們為何不直接上奏章彈劾他,卻要兜這麼大的一個圈子?」

  房柯笑著點了點頭,道:「大人猜的半點不錯,末將方才確是有此一問,不過經過您的點撥,我已想通此節了。」

  金之俊「哦」了一聲,道:「說來聽聽。」

  房柯道:「這和藏匿黃金、收買下人其實是一個道理,事情若做的太滿,反倒會引起旁人的懷疑,引導欽差查案,要比直接讓他看到結果高明得多,而且丁固良被拿住後,多半還會反咬一口,將今日之事抖落出來以求自保,但偽裝成七峰寨的賊寇殺人滅口,丁固良便不會有開口的機會,旁人也不敢再胡亂多嘴。」

  金之俊撫須笑道:「不錯不錯,你這可真是如夢初醒,茅塞頓開了!」

  自從下了七峰山,顏星寒便一路策馬狂奔,不過只行了大半日,就已到了陽原縣境內,見天色未黑,他自己隨意吃了幾口乾糧,又給坐騎匆匆餵了些草料,便繼續朝著京城的方向趕去。

  混帳東西,他怎能這樣對她?顏星寒在心中暗暗罵道。

  然而,前方不遠處一個中年村漢帶著哭腔的叫喊聲卻打斷了他的思緒:「爹!爹!您怎麼了!」

  顏星寒聞聲勒住了馬頭,放眼望去,只見另一個年紀較小些的青年莊稼漢正三步並作兩步的奔上前去,和先前叫喊那人共同扶住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驚問道:「爹的心症又發作了?」

  那村漢滿臉皆是不知所措之色,急道:「多半是,這……這可怎生是好!」

  還是他的弟弟見機得快,當機立斷道:「哥,你在這照看爹,我這就去鎮裡請郎中!」說完也不等哥哥回答,便發足奔了出去。

  顏星寒見那老者面色如紙,呼吸困難,顯是喘證(即現在的心力衰竭)犯了,當下便道:「站住。」

  那青年不由一怔,隨即白了他一眼,悄聲罵道:「哪裡來的莽夫。」就繼續朝著鎮上跑去。

  顏星寒道:「你父親的喘證,我可以醫治。」

  那青年這才停下了腳步,甚是驚訝的打量了顏星寒幾眼,問道:「請問,你是郎中?」見對方點了點頭,那青年連忙躬身拜了數拜,急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剛剛一時情急,無意中冒犯了公子,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快救救我爹吧!」

  顏星寒擺手道:「無妨,救人要緊。」說著便翻身下馬,一邊朝著那老漢走去,一邊問道:「不知老丈所患是實喘還是虛喘?」

  那青年答道:「實喘,聽鎮上的郎中說,好像是甚麼表寒肺熱證,平素里用的都是麻杏石甘湯。」

  顏星寒鬆了口氣,頷首道:「那還好,若是虛喘便更加難以醫治了。」說到這裡,顏星寒已走至近前,俯下身去為老者診脈,可就當他手指搭在對方的脈上時,卻發現老者的脈搏強健有力,絲毫沒有患病的跡象。

  趁著對方錯愕之際,那老者驟然發難,反手便扣在了其手掌的太淵穴上,顏星寒頓時感到半身麻木,難以動彈。

  於此同時,最早叫喊的那村漢和其兄弟紛紛抽出短刀前後夾擊,分別刺向了顏星寒的前胸與後心。

  顏星寒知道自己中計,只可惜上身的百脈皆已被阻塞,難以閃躲,當下連忙奮起一腳,踢飛了中年村漢手中的短刀,可身後的一擊卻實在難以再避過,眼看著他就要難逃被利刃穿心的厄運。

  「啊……」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胸口處插著一柄利劍的青年莊稼漢,緩緩癱軟了下去。

  原來,就在方才青年莊稼漢的匕首將要刺入對方後心時,斜刺里卻突然飛出一柄長劍,結果了他的性命。

  顏星寒和那對鄉下父子一齊將目光投向了長劍飛來的方向,只見不知何時,在數丈開外之處,已多了一隊商旅模樣的人。

  那老漢伸手連點了顏星寒周身數處要穴,隨即將其踢倒在地,這才咬緊牙關,恨聲問道:「你們是甚麼人,竟敢殺我索命惡鬼的兒子?」

  一個青年商旅冷笑道:「就憑你這點微末本事,也配問我等姓名?」說完便瀟灑地抽出了同伴腰間的長劍,飄然躍向了敵人。

  商旅中為首者急忙叫道:「留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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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年商旅足下毫不停留,朗聲應道:「是,少爺放心。」說著便挺劍刺向了那老者的小腹。

  那老者見敵人年紀輕輕卻劍法精妙,來勢極快,當下絲毫不敢大意,連忙抽出腰間短刀格擋。誰知對方所用的竟是虛招,只見他手腕一抖,手中長劍便轉了方向,急刺入了中年村漢的手臂。

  青年商旅拔出長劍的同時,中年村漢悶哼一聲,手中短刀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

  老者雖然關心兒子,但大敵當前,他又怎敢上前查看兒子傷勢,只得沉聲問道:「褚安,你怎樣了?」

  褚安緊緊地按壓著傷口,忍痛道:「父親放心,孩兒無事。」

  這時,只見劍光閃動,青年商旅手中長劍就好似毒龍出海一般,幾乎是不分先後地指向了老者周身的五處大穴。

  老者心中頓感一凜,但卻苦於無法看出對方哪一劍是實,哪一劍是虛,因此只得使出一招達摩護體,將手中短刀舞成了圈子,讓敵人無破綻可循。

  那青年商旅明白,這般狂舞最是耗費內力,以對方的功夫,用不了多久便會不攻自破,但他不願多耗費時間,因此搖頭嘆道:「既然老的不好殺,就先殺小的吧。」說完便舉劍刺向了褚安。

  老者見狀不由得大驚:兒子的武功本就和對方相去甚遠,此時又受了重傷,如何能避過這雷霆一擊?當下不及細想,急忙揮刀攻向了敵人的肋下,正是圍魏救趙之計。

  然而老者自然沒有料到,青年商旅等的就是這一招,只見他長劍突然倒轉著挽了個圈子,瞬間便將老者持刀的右手斬了下來。

  劇烈的疼痛感使褚姓老者頓感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褚安清楚自己的功夫和敵人相去甚遠,索性也不再反抗,撕下衣襟便上前為父親裹傷。

  那青年商旅卻也不再動手,從褚安弟弟的屍身上拔出長劍,又俯身解開了顏星寒被點的穴道,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回去。

  見他下手狠辣異常,先是廢人一條手臂,又斬斷老者一隻手掌,商旅中為首者心下頗為不忍,沉聲道:「轉輪,你怎麼將他們傷得這般重?」原來,這一夥商旅,正是陸天行等人為了隱藏身份所假扮的。

  轉輪拱手道:「自打我等追隨少爺後,又何曾敢胡亂傷人,只是少爺有所不知,這老者名叫褚人屠,江湖人稱索命惡鬼,此人武功雖不算太高,但為人心胸狹窄且陰狠狡詐,這些年來不知害了多少英雄好漢,方才您也看到了,他要害人也就罷了,卻偏偏還要利用旁人的善心,當真是可恨之極。」

  十殿閻王身處無常門多年,對於殺人之事早已看得極淡,然而無常門自陸沖以下,行事無不光明磊落,從不使用下作手段害人,因此轉輪見了褚人屠父子的卑鄙行徑後,不禁感到憤怒異常,這才連下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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