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悅曦問道:「李大哥的意思是,咱們據險而守,讓金之俊無計可施?」
李順天拱手道:「寨主英明,屬下正是這個意思。」
顏悅曦頷首道:「李大哥果然不愧是將官出身,此計確是可行,只是那金之俊心思歹毒且視七峰寨為眼中釘,肉中刺,咱們又怎能讓其如此輕易地知難而退,那豈非太過便宜了他?」
李順天心中一動,拱手道:「原來寨主已想到了妙計,還請寨主明示。」
顏悅曦微微一笑,卻並不回答,而是伸手將幾個騎兵和步軍頭領招呼至近前,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此事甚是機密,因此現下只能讓幾位知曉。」
陳伏虎、李順天等人頷首道:「屬下明白。」
顏悅曦點了點頭,續道:「聽哨探來報,金之俊帶兵駐紮在山下後,並不急於發起進攻,而是想等寨子裡發生內鬥時再坐享漁翁之利。」說到這裡,顏悅曦狡黠地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給他這個機會。」
陳伏虎笑問道:「寨主是想讓咱們假意內鬥,其實卻在暗中設下埋伏,誘使官軍來攻?」
顏悅曦頷首道:「正是,只是我畢竟沒有帶兵作戰的經驗,不知該在何處設伏才好。」
陳伏虎笑道:「這個好說,山中的地形屬下實是再熟悉不過,寨主既已定下良策,其餘的事儘管交給屬下便是。」
顏悅曦笑道:「甚好。」頓了頓,又對李順天道:「但金之俊實是足智多謀,如果當真被他看出蹊蹺可就糟了,為保萬無一失,我想請你在陳大哥後方據險而守,不知李大哥意下如何?」
李順天嘆了口氣,滿臉愧色的拱手道:「實不相瞞,寨主儘管冰雪聰明,卻終究是一介女流,故而屬下先前還擔心你難堪大任,可我當真想不到,寨主竟是如此的智計百出,屬下如今是真的服了。寨主放心,只教李順天有一息尚存,就絕不會讓一個官軍登上摩天峰頂!」
顏悅曦頷首笑道:「這又如何能怪李大哥,就連悅曦自己,都擔心做不好這個代理寨主。」
李順天奇道:「代理寨主?怎麼……」
不等他說完,陳伏虎就連忙岔開話題道:「官軍隨時都有可能來犯,因此事不宜遲,李兄弟,咱們還是快些前去布置吧。」
待得幾位頭領各自引著麾下人等散去後,顏悅曦對秦廣和卞城暗暗使了個眼色,二人點頭會意,隨即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約莫過了一炷香功夫,秦廣面色凝重地返了回來,將一封草草寫就的書信遞了過去,並對顏悅曦悄聲耳語了幾句。
顏悅曦聽後,又連忙看了遍書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蹙眉道:「怎麼竟……竟然是他?」
秦廣問道:「事已至此,姑娘打算如何應對?」
顏悅曦閉目思量片刻後,說道:「這樣,你……」
一身戎裝的金之俊,已不知第多少次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因為到了這個時候,山上不僅沒有半點動靜,而且他安插進七峰寨的臥底們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這不禁讓金之俊感到了不安。
這時,一個親兵快步走上前來,躬身稟道:「啟稟大人,據哨探回報,不知為何,七峰寨的賊人們竟然自相殘殺起來。」
金之俊立時鬆了口氣,喜道:「成了!真是天助我也!」
參將孔昇平拱手問道:「大人,既然寨中已生內訌,那您要不要藉此機會,立時發兵?」
然而,生性謹慎的金之俊卻搖了搖頭,說道:「不忙。」說完對前來稟報的親兵道:「你這便去將打探消息的哨探傳來,本官要親自過問。」
那親兵領命而去,過不多時,便引著一個滿身血污的哨探走了回來。
那哨探的右肩和腰腹處都裹著紗布,顯是已負了傷,拱手行禮道:「小的參見大人。」
金之俊見了,不由皺起了眉頭,問道:「怎地搞成這副樣子?其餘的探子呢?」
那哨探躬身道:「回稟大人,我等一行四人奉了您的將令,前去探查敵情,到得山腰處便聽到了兵刃相擊聲,原來不知為何,七峰寨的賊人們竟然各持刀劍,以死相搏,可就當我等想要趕回來向大人報信時,卻不幸被賊人所發現,於是他們便一齊罷手,前來追擊我等……」說到此處,他的神色變得黯然起來,續道:「小的雖然中了兩處箭傷,但還算幸運的保住了性命,可另外幾個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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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之俊點了點頭,說道:「你且先下去歇息,等到功成而歸後,本官自有重賞。」
見那哨探退下後,金之俊仍是閉目沉思,沒有進兵之意,立功心切的孔昇平不由得暗感焦急,拱手勸道:「金大人,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現下賊人們正在自相殘殺,大人若是錯過了這個良機,等到他們重又齊心協力地據險而守,我等再想攻入,可就是千難萬難了,還請大人早下決斷啊!」
金之俊嘆道:「孔參將難道以為本官不想殲滅這些賊寇麼?」
孔昇平皺眉道:「末將知道,大人生性嚴謹,擔心中了賊人們的誘敵之計,可您方才也聽到了,賊人們生怕寨中發生內鬥的消息傳出,因此才竭力追殺那幾個哨探,否則他們只需裝作茫然不知不就成了?」
金之俊擺了擺手,沉吟道:「話雖如此,但本官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再讓我好生思量思量。」
孔昇平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金大人莫非因為當年的那場慘敗,已被賊人們嚇破膽子,成了驚弓之鳥不成?」像孔昇平這種從士卒做起的武將,本就對只會紙上談兵的文人來統領自己心存不滿,故而此刻見了金之俊畏首畏尾的模樣,便忍不住出言譏諷。
金之俊對於兵敗七峰寨之事始終難以釋懷,此刻對方竟敢當面嘲諷,他不禁連面色都被氣白了,冷冷道:「你……」
與此同時,一個親兵小跑了過來,道:「大人,山上射下來一封書信,說是要請您親啟,大人是否要過目?」說完便將書信高舉過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