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小皇帝眼中陡然精光一閃,冷冷地問道:「莫非,駱養性竟幫著趙家歪曲真相,意圖毀滅證據?」
曹化淳搖頭道:「那倒沒有,駱指揮使到了高邑後,只是讓趙家小姐與順天府尹孫傳庭參與了審問,並未膽敢明里幫趙家。」
崇禎冷哼一聲,道:「暗中相助,他也算是大膽了。孫傳庭前日裡向朕告了假,想不到竟跑到了高邑,為趙家查案。」
曹化淳勸道:「皇上且請息怒,孫府尹為何如此,小奴一時間還未想明其中關鍵,但駱指揮使定是念及往日裡與思恩侯的交情,方才如此行事,想要在危難關頭幫趙家一把。」
崇禎冷笑道:「你這糊塗的老貨,孫傳庭巴巴地趕去高邑查案,明擺著是在向思恩侯討好;至於駱養性,他又哪裡是在念及甚麼情分了,不過是拿著朕給的權力,送他自己的人情罷了!」
曹化淳故作驚訝,恍然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不僅駱指揮使自己喜歡送人情,他手底下的人竟也是這般,據小奴所知,那日思恩侯本來派人去順天府調集人手,可指揮僉事李萬里卻……」
聽到這裡,崇禎背後已是冷汗淋漓:守御關寧錦防線的最高統帥,薊遼督師袁崇煥,與陸天行相交過密,竟以晚生自居;而自己最信任的大將,掌管著京城二十六衛禁軍的駱養性,也與陸天行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現下陸天行便已可調動禁軍中的精銳虎賁左衛,能驅使得動李萬里這個錦衣衛指揮僉事,如若來日他當真生了異心,那可就當真是太過可怕了。
因此曹化淳後來說了些甚麼,陷入沉思中的崇禎根本就沒能再聽進去,過了半晌,崇禎眼中光芒驟然一閃,問道:「駱養性等人現在何處?」
曹化淳見了這眼神,便知小皇帝已然下定了決心,但他還是很好地掩飾住了自己的喜悅之情,小心翼翼地答道:「按皇上所定下的期限,駱指揮使今日應該已離了高邑,最晚明日便可返回京城了。」
崇禎點了點頭,道:「你退下吧,將林明傳進來。」
曹化淳心中一動,暗道:皇帝既然如此地信任和器重林明,看來終究還是對自己有所防備,於是躬身應道:「小奴遵命。」說完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大明前朝後宮的諸人,上至九五之尊的皇帝,母儀天下的中宮皇后;下至依附於某一陣營的小吏,宮中底層的宮女宦官,無不是在樂此不疲地爭鬥不休,而後金朝廷內部的心懷不軌者,又何嘗不是在孜孜不倦地實現著自己的野心。
「富參將,末將冤枉啊!」被按倒在地的青年將領,都司恩特恆高聲叫道。
參將富勒琿冷笑道:「你冤枉?揚古利大人已派人查實,你不僅將那漢人的婆娘睡了,又一腳踹斷了人家的兩根肋骨,本將看你冤枉是沒有的,反倒是威風得緊啊。」
恩特恆急道:「還請富參將明察啊!昨日末將外出尋營時遇見那婆娘時,見她妖嬈得緊,便上前問了幾句話,那婆娘只說自己是個寡婦,孤身一人多年,末將這才敢在換防後將其帶回了府中,準備納其做個小妾,誰知今早她那漢子便尋來了,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地就給了末將一巴掌,還辱罵了我的老娘,末將一氣之下,這才踢了他一腳,誰知他竟那般不濟事……」
富勒琿不耐煩再聽下去,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不必多言!此事早已傳揚了出去,前日裡大汗剛剛頒下寬待漢人的恩旨,今日你便鬧出這等醜事!揚古利大人若不罰你,又如何能對大汗交待!再者說來,此事怎麼說也是因為你沉迷女色而起,揚古利大人也不算是冤枉了你!」說完,富勒琿轉頭對手持軍棍的軍士喝道:「行刑!打滿五十,不可徇情!」
隨著著一聲聲沉悶的「砰砰」響,恩特恆的背脊與臀部很快便開了花,但他為人甚是剛硬,仍是咬緊牙關叫道:「末將冤枉!揚古利大人怎能如此糊塗,不分青紅皂白地懲罰末將!」
富勒琿冷笑道:「恩都司放心,你這些言語,本將定會幫你轉述給揚古利大人。」
這時,得到消息的多羅貝勒、揚古利軍中的總兵多爾袞已疾步走了過來,高聲叫道:「住手!」
富勒琿拱手道:「末將參見貝勒爺。」
多爾袞頷首道:「富參將不必多禮。」說完望了恩特恆一眼,問道:「不知富參將為何要責打恩都司?」
富勒琿正色道:「末將奉總兵官大人之令,前來對與漢人女子通姦並毆傷其夫的恩特恆杖責五十,還請貝勒爺不要阻攔。」
多爾袞笑道:「不敢。」說完,又指著背上早已鮮血淋漓的恩特恆道:「不過是欺負了兩個漢人,又不是甚麼大事,而且也沒鬧出人命,此間沒有外人,富參將能不能看在多爾袞的這點薄面上,就此回去對總兵官大人交差便是?」
不待富勒琿答話,恩特恆就急叫道:「貝勒爺,末將冤枉,末將真的沒有欺負那兩個人啊!」
富勒琿失笑道:「貝勒爺也看到了吧,這廝如此嘴硬,末將若不足數打夠,怕是他反倒會出去張揚。」見多爾袞仍要再勸,富勒琿笑容一斂,拱手道:「末將也是奉軍令行事,還望貝勒爺不要為難,您若是不忍,還請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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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特恆冷笑道:「貝勒爺的好意,末將心領了,但您不必同富勒琿這狗奴才多費唇舌,這廝定是嫉妒我在奪取蓋州之戰中的風頭蓋過了他,因此才在總兵官大人那裡進讒言!」
多爾袞嘆了口氣,不便再多言,只得無奈地走了開去,只聽得背後的恩特恆喝道:「用力打!還有二十三記軍棍,一下都不能少!」
到得無人處,剛安笑著稱讚道:「貝勒爺這離間之計,當真了得,末將佩服。」
多爾袞微微一笑,問道:「那兩個漢人,是否處置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