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權傾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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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流中人,皆以這位德高望重的老祭酒馬首是瞻,見他既如此言說,也陸續出班附議。一時之間,沒有站出來替陸天行說話的,也就只有曹黨中的寥寥數人而已,顯得極為勢單力孤。

  見此情形,曹化淳大驚之餘,也不禁有些暗暗後悔:想不到陸天行在朝中的勢力竟已如此雄厚,早知如此,咱家今日實在不該選擇與他公然為敵。

  只是曹化淳有所不知,坐在他身後的崇禎,更是早已又驚又怒,心中義憤難平,只想從龍椅上站起來,大聲喝問:爾等到底是朕的臣子,還是他陸天行的家臣!爾等是在向朕逼宮麼!

  然而,早已經歷過太多磨難與歷練的崇禎皇帝,絕然不會如此行事,局面越是不利,他便越能隱忍。

  只見崇禎頷首道:「諸位愛卿所言甚是有理,思恩侯一心為國,不計個人得失的與張侍郎在殿前對國事進行商議,何罪之有?況且張侍郎自己身有隱疾,並未告知於旁人,又如何能怪得了思恩侯?不過張侍郎終究也算是為國捐軀,身後事還是要辦得隆重些,溫體仁,這件事朕便交由你操辦,定要好生安撫張侍郎的家人。」

  禮部右侍郎溫體仁明白,此時大勢已去,若要再請求懲辦陸天行,不但會自討沒趣,而且說不定皇帝還會將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因此只得應道:「陛下放心,微臣定會不辱使命。」

  崇禎點了點頭,又吩咐道:「曹化淳,傳旨下去,追封張行端為從一品榮祿大夫,封張行端之妻為三品誥命夫人。」

  曹化淳連忙躬身應道:「小奴遵旨。」

  崇禎朗聲道:「此事便到此為止,日後誰也不可再妄加議論。」

  眾臣一齊道:「微臣遵旨,陛下聖明。」說完,出班附議的官員們方才退了回去。

  崇禎見了,終於暗自鬆了口氣,可心中卻早已是怒火中燒。其實就算沒有眾臣的勸諫,對陸天行今日殿上跋扈之舉而感到不滿的崇禎,此時也只會暫且將其下獄,絕不會立刻下旨嚴懲。而等到崇禎冷靜下來,一則會念及著與陸天行之間的情分,二則更會以大局為重,多半也會選擇對陸天行嚴厲申飭一番,再罰俸半年,也就是了。可如今眾臣卻相當於強行地壓制住了皇帝的火氣,沒有人注意到,小皇帝的掌心竟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鮮血。

  但出兵與否尚且沒有定論,因此崇禎還是要強忍著怒氣問道:「關於是否應當出兵收復蓋州一事,諸位愛卿可還有本要奏?」

  朝臣們也都清楚,當此情形,皇帝的心情絕不會太好,因此過了半晌,仍然沒人願意再站出來觸這個霉頭。

  心情激盪的小皇帝卻會錯了意,以為眾臣都畏懼於陸天行的威勢而不敢再多言,心下更感出離憤怒,但他還是選擇了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說道:「思恩侯方才所言甚合朕心,閹黨倒台不久,朝廷百廢待興,正是處處都需要銀子,國庫又怎可空虛?興兵討逆一事暫且擱置便是。」

  眾大臣又是一齊躬身道:「陛下英明。」

  崇禎著實沒有心思再說甚麼,揮手道:「退朝。」說完,也不待眾臣答話,便當先走出了太和門。

  「砰!」「咔嚓」。乾清宮西暖閣內,憤怒異常的崇禎皇帝接連將上好的玉硯與精緻的青花瓷茶杯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一旁侍奉的曹化淳見了,心下不由暗喜,但還是誠惶誠恐地勸道:「氣大傷身,龍體要緊,還請皇上息怒啊。」

  崇禎怒道:「息怒?朕一心想要收復失地,思恩侯不但違拗朕意,指使與其交好的官員合力反駁,而且竟還當著朕的面,將堂堂正三品的戶部右侍郎活活給罵死了!這是何等的囂張,何等的跋扈!這也還罷了,滿朝文武,滿朝文武啊!到了最後,竟再無一人膽敢指摘思恩侯之過!朕如何能息怒!」

  曹化淳躬身道:「思恩侯向來喜歡如此行事,但凡他想要進言,都會事先授意黨羽為其壯大聲勢。」

  聽到黨羽二字,崇禎反倒怒火稍息,轉頭瞪了他一眼,皺眉道:「不可聽信宮外的謠傳,人云亦云,思恩侯行事確是太過跋扈了些,但卻尚未有結黨營私之舉,如果與他交好的洪承疇、楊嗣昌、周延儒等人是其黨羽,那宋權、阮大鋮、溫體仁這些與你走得很近的人又算是甚麼?」

  曹化淳不由一凜,連忙跪了下去,狠了狠心,又用力接連掌了自己兩記嘴,苦著臉道:「小奴一時失言,還請皇上恕罪。」

  崇禎擺手道:「罷了,朕明白,你與思恩侯結交朝中大臣,也是想盡心地為朕分憂,起來吧。」

  曹化淳叩謝道:「多謝皇上體諒小奴。」曹化淳畢恭畢敬地說完,又等了片刻,方才敢緩緩站起身來。

  崇禎嘆了口氣,說道:「先前朕聽到功高震主四字時,往往不屑一顧,甚是看輕那些心胸狹隘的君主,可直到今日,朕才方知此言也不無道理啊。」

  通過崇禎方才的訓話,曹化淳便已聽出小皇帝就算到了此時,也仍對陸天行保有一份情意,因此不敢將話說滿,只是頷首道:「皇上說的是,憑著思恩侯這份扶保天子登基、捨命護駕、退後金、平叛亂的功勞,不要說是皇上您,就算換做任何帝王,也會心生疑慮,更何況思恩侯行事還是如此的驕橫。」

  崇禎無奈地點了點頭,嘆道:「正是,因此朕每日都是在憂慮中度過,要知如今的朝堂之上,多數重臣都已倒向了思恩侯,能夠忠心於朕的,又有幾人?」

  曹化淳試探著勸道:「皇上,小心尾大不掉啊,要不要……」說到此處,曹化淳便不再說下去了。

  崇禎自然清楚曹化淳要說甚麼,毫不猶豫地擺手道:「不可!思恩侯為朕付出了太多,只要他未生謀逆之心,朕便絕不會動手。」

  曹化淳躬身道:「皇上仁慈。」頓了頓,又問道:「只是皇上若不忍除去思恩侯,不知您又打算如何應對,難道……」

  崇禎皺眉道:「難道甚麼?明白回話。」

  曹化淳帶著哭腔說道:「難道皇上要將自己的安危與大明兩百多年的基業,全都押在思恩侯對您的忠心與否上麼?」

  崇禎搖了搖頭,說道:「思恩侯如今雖已可以左右朝堂上的風向,但其權勢卻也僅限於朝堂而已,思恩侯手中並無兵權,即便當真有一日他生了異心,恐怕也未必能輕易成事吧?」

  曹化淳等的就是皇帝這番話,當下頓時來了精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正義凜然地說道:「皇上,有些事小奴本不想說出,但此時卻也不得不說了!」

  崇禎不由一怔,問道:「甚麼事?」

  曹化淳道:「據東廠與錦衣衛的可靠線報,袁督師每次見到思恩侯時,皆自稱晚生。」曹化淳所提督的東廠,也是錦衣衛直接的上級部門,因此錦衣衛中自然也有曹化淳所安插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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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禎將信將疑地說道:「朕聽聞袁崇煥不僅是天縱英才,而且性情也頗為孤傲,如今他已位極人臣,又怎會甘心對小其二十多歲的思恩侯以晚生自居?」

  曹化淳伏地道:「事關袁督師與思恩侯,小奴就算再多長個腦袋,也斷然不敢欺騙皇上,還請皇上明鑑!」

  崇禎心道:即便曹化淳與思恩侯不睦,如此大事,想來他也不敢胡亂編纂,只是事已至此,不知袁崇煥到底效忠的是朕,還是思恩侯啊……當下點了點頭,嘆道:「看來思恩侯早在北上抗後金之時,便與袁崇煥建立起不尋常的關係了。」

  曹化淳應道:「小奴也以為多半就是如此。」

  崇禎聽聞此事後不禁更感煩憂,揮手道:「不必跪著了。」誰知曹化淳謝了恩後,卻並不站起,崇禎問道:「還有何事?」

  曹化淳遲疑地說道:「小奴擔心皇上知道後會更加不快,因此不……不敢說。」

  崇禎苦笑一聲,重又走到龍椅前坐了下去,嘆道:「你說吧,朕倒想聽聽,還有甚麼糟糕至極的消息。」

  曹化淳道:「駱指揮使……」

  聽到駱養性也牽扯其中,崇禎心頭更是一緊,要知小皇帝最信任的數人便是陸天行、駱養性、曹化淳、唐天磊等寥寥幾個信王府舊臣,因此崇禎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淡淡道:「查到甚麼,便告訴朕甚麼,不可有一絲一毫的曲解甚至是捏造,否則朕查明後絕不姑息,你聽明白了麼?」

  曹化淳心中一凜,連忙伏地道:「小奴明白,小奴若有半個字不盡不實,甘願領受皇上任何責罰!」

  崇禎點了點頭,道:「繼續說吧。」

  曹化淳應道:「是。」頓了頓,續道:「駱指揮使領了旨意後,並沒有立即離京,而是著人去了趙南星府上,請了趙家的大小姐與其一同趕赴高邑。」

  崇禎沉吟道:「朕命駱養性去高邑安撫百姓、查明案情,他卻為何要帶趙家的人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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