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想到此處,田秀英不由心下暗喜,盈盈下拜道:「臣妾謝皇上隆恩。」

  崇禎擺了擺手,笑道:「愛妃平身,你且先退下吧,朕批了奏摺,便去承乾宮陪你。」

  田秀英欠身道:「是,臣妾告退。」

  這時,忽然傳來了殿外太監的聲音:「姑娘在此稍後片刻吧,田嬪娘娘正在與皇上敘話。」

  只聽一個宮女的聲音說道:「是,永寧宮出了內賊,奴婢心急之下,舉止有些冒失了,還請公公勿怪。」

  聽到永寧宮出了內賊幾個字,崇禎不由眉頭微皺,吩咐道:「高起潛,你去看看出了甚麼事。」

  高起潛躬身應了,自去查問,過不多時,便回來稟報導:「回稟皇上,據說禮妃娘娘前日裡丟了一隻玉鐲,今日宮人們終於找到了這隻鐲子,而且竟然還是在禮妃娘娘近前侍奉的大宮女素錦房中尋到的。」

  崇禎皺眉道:「朕見過這個素錦,看面相倒也還像是個老實的人,想不到竟是這般財迷心竅的背主之人。將其杖責五十,打發到浣衣局去吧。」

  高起潛正要答應,田秀英卻已跪了下去,雲舒見了,忙也跟著跪了下去。

  崇禎奇道:「愛妃這是何意?」

  田秀英求告道:「臣妾相信素錦絕不可能做出這等偷盜之事,定是有人蓄意陷害,還請皇上容臣妾回宮後再詳加查問。」

  崇禎道:「起來說話。」待其站起後,又問道:「愛妃怎知素錦定屬無辜?」

  田秀英答道:「素錦本是臣妾宮中的粗使宮女,有一次臣妾在宮中盪鞦韆,繩索卻忽然斷裂,若非素錦及時趴在地上做了人肉墊子,臣妾險些便要摔傷,後來臣妾抬舉她做了大宮女,誰知素錦卻因此遭到了許多宮人的嫉妒,此事雲舒也是知曉的。」說到此處,田秀英轉頭瞥了雲舒一眼。

  雲舒忙道:「啟稟皇上,確如娘娘所言,自從素錦一步登天,做了承乾宮的大宮女後,許多宮人都看著眼紅,面子上雖不敢露出不敬,暗地裡卻時常對其非議,更有甚者,竟說那日鞦韆上的繩索,是素錦故意做了手腳,目的就是為了向娘娘表忠心,因此奴婢也以為,今日之事多半是哪個心術不端的宮人在陷害素錦。」

  崇禎笑道:「你們主僕二人對待素錦,倒還真是信賴有加。」說著點了點頭,又道:「雲舒,同為承乾宮的大宮女,深受禮妃賞識的素錦出了事,你未因嫉妒而生幸災樂禍之心,卻反倒替她陳情,你做的很好。」

  雲舒拜謝道:「奴婢多謝皇上誇讚,這都是娘娘素日裡教導的好。」

  心情已漸漸好起來的崇禎皇帝「哦」了一聲,端起玉碗吃了顆去核的櫻桃,笑著問道:「禮妃平素是如何教導你們的?」

  雲舒答道:「回皇上的話,娘娘時常教導奴婢們要一體同心,因為娘娘自己素來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似我等這些能夠在娘娘近前伺候的,都是值得信賴之人,大家不可互相猜忌,更不可胡亂攀咬,傷了承乾宮的和氣。」

  崇禎心中一動,轉頭笑道:「禮妃,想不到你不僅體貼朕心,而且還能夠做到御下有方。」

  田秀英欠身笑道:「皇上過獎了,臣妾一介女流,又怎擔得起御下有方四個字?臣妾只是想著既然想用素錦,就不管她之前是做甚麼的,也不必理會旁人對她的看法,只要臣妾對其信任有加,也就是了;反之,臣妾若是因他人之言而對素錦心生疑竇,不僅臣妾要為此分神,無法專心侍奉皇上,想來素錦也會整日裡戰戰兢兢,不能用心做事了。」

  崇禎頷首笑道:「愛妃言之有理,你且先回宮處置吧,朕晚些時候便過去。」

  田秀英應道:「是。」欠身行禮過後,便和雲舒退了出去,到得養心殿外的無人處,悄聲問道:「都安排妥當了麼?」

  雲舒頷首道:「娘娘且請放心,來此之前,奴婢就已打點好了一切。」

  原來,禮妃田秀英深知崇禎為人生性多疑,無論自己將話語說的多麼委婉和巧妙,只要能夠將皇帝觸動,同時也必會讓他起了疑心。因此,禮妃事先命雲舒找到了一個小宮女,以其在宮外的家人相要挾,逼迫其認下栽贓陷害素錦的罪行,那宮女為了家中的幼弟幼妹,只得應承了下來。

  禮妃幽幽嘆了口氣,道:「都是可憐人,雲舒,她若僥倖保得性命,你便賞其二百兩銀子,如果……如果當真被打死了,你就將銀兩送給她宮外的家人吧。」

  雲舒應道:「娘娘當真是菩薩心腸,娘娘放心,奴婢自會將此事辦得妥妥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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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妃走後,崇禎夾起了一塊尚有餘溫的糖蒸酥酪,問道:「高起潛,依你之見,承乾宮裡當真確有其事,還是禮妃不過是尋了個由頭來勸諫於朕?」

  高起潛試探著說道:「小奴以為,禮妃娘娘的一顆芳心,早就撲在了皇上您身上,想來應該沒有旁的心思吧?」高起潛為人精明仔細,又身為曹化淳的心腹,他雖然也察覺有異,但卻仍舊在為禮妃說話,原因有二:一來是因為曹化淳還在努力拉攏禮妃,二來也是為了禮妃身邊那個嬌俏可人的雲舒。

  崇禎點了點頭,皺眉道:「朕也不願相信,就連最得寵的禮妃都在算計於朕,只是此事著實太過湊巧,你去查探清楚,速速回稟於朕。」高起潛躬身應了,正欲前往,誰知崇禎又笑道:「朕知道你與禮妃的大宮女雲舒關係匪淺,但你終究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高起潛心中一凜,他本來還在想著要如何為禮妃遮掩,聽了皇帝的話背上不由起了一層冷汗,當下連忙跪倒在地,說道:「小奴的心中,自始至終都只有皇上您,還請皇上放心。」

  崇禎笑道:「起來吧,朕並未疑心於你,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待高起潛起身後,又道:「一個人行事終究有所不便,讓林明幫襯幫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