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厚顏無恥

  不料,趙青瑤卻終於冷靜了下來,微笑著說道:「孫大人的好意,小女子感激不盡。不過遠來即是客,趙家又怎能不以禮相待?」說完,對一頭霧水的趙福吩咐道:「去將陳侍郎請進來吧。」

  過不多時,身著官服的陳於亭便隨著趙福走入了廳堂之中,掃了眼在場眾人,拱手笑道:「見過大小姐,想不到孫大人與王千戶也在這裡。」

  趙青瑤欠身還禮,王起也對他拱了拱手,孫傳庭卻冷哼一聲,不屑道:「裝模作樣,教人好不噁心。」

  陳於亭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仍是笑問道:「聽聞大小姐和駱指揮使同回高邑查案,不知可有甚麼發現?」

  趙青瑤微微一笑,頷首道:「陳侍郎如此關心我趙家之事,小女子實是感激不盡,多虧了錦衣衛辦事得力,已查出高邑那日所謂的民變,其實是歹人處心積慮謀劃的。」

  陳於亭心中一沉,暗道與此事相關的任荊、周班頭與李三寶,包括任荊提到過的小舅子谷滿倉和妻子谷氏都已被滅了口,這小丫頭又是從何處得知?但他卻還是撫掌笑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只要能將民變之事查清,恩師的罪責便可減輕許多,不知大小姐是如何查清此案真相的?」

  趙青瑤淡淡道:「本縣典史王威,膽小怯懦,那日百姓到縣衙討要說法時竟躲到了縣衙里觀望,不過也正因如此,他才得以將任師爺、周班頭如何與李三寶聯手挑起民變,以及周班頭射殺李三寶之事盡收眼底。」

  陳於亭不由暗自鬆了口氣,心道多虧已將這些人除去,否則以錦衣衛的手段,難保任荊不會將我供出來,於是又關切地說道:「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這般,本官自會向朝廷上表,替恩師辯白,只是本官聽聞那個任師爺與周班頭也已因失火而死,如此一來,恐怕想要查出幕後黑手就很難了。」

  趙青瑤冷冷地凝視著他,說道:「不錯,幕後之人心思縝密,狠毒異常,已將參與此事之人盡數滅口。然小女子相信,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陳於亭被她這般盯著,周身都感到有些不自在,強笑道:「我也希望大小姐能夠查清真相,將幕後之人揪出,還恩師以清白。」

  趙青瑤道:「民變是果,可趙家低價購地,不按新政繳納稅銀卻是因,凡事有因才有果,陳侍郎以為,小女子所言如何?」

  陳於亭頷首道:「正是這個道理。」

  趙青瑤緩緩點了點頭,銀牙緊咬地問道:「小女子正想請教陳侍郎,父親待你情同父子,你卻為何定要置他於死地?」

  陳於亭故作驚訝地說道:「大小姐這是說的哪裡話,本官聽聞大小姐回鄉查案,立即將手頭的事宜託付於副主使官霍尚書,隨後便連夜趕到高邑探望,於亭對恩師的牽掛,實是日月可鑑,都察院的宋大人,為了此事還在殿前參了本官一本,大小姐怎能說出這般傷人心的話來?」

  原來,做賊心虛的陳於亭,生怕黑心的誣陷了老師後,會在高邑遭到陸天行或是東林黨人的報復,因此想出了一個妙招,請同黨宋權率先彈劾了自己:一來皇帝近來在極力推崇尊師重道之德,此事又在情理之中,想來皇帝定然不會下旨嚴懲,二來皇帝知道自己身在高邑,旁人若是想在此地想要動手便需要仔細掂量,自己保平安便多了層倚仗。

  一直默不作聲的老管家趙永盛終於按捺不住憤怒之情,戟指喝問道:「枉費我家老爺對你有著天高地厚之恩,你卻如此的恩將仇報,老僕且問一句,那日晚間,難道不是你陳侍郎拿著老爺的東林君子令來到府中,命我低價採買吳家田地的麼!」

  陳於亭驚訝無比地問道:「自本官奉旨在北直隸推行新政後,這還是第一次來到恩師家探望,老管家,你莫不是老糊塗了?」

  趙永盛怒道:「不止是老僕,那日府中多個僕從侍女都親眼見到了你,你竟還妄想抵賴!我這便找人來與你對質!」說完就要喚人進來。

  陳於亭卻既不動怒,也不慌張,只是微笑不語。

  趙青瑤上前攔住了老管家,溫言道:「盛伯,不必了,咱們趙家人所說的供詞,自是做不得數的,陳於亭如此有恃無恐,定然早已料到了此節。」

  趙永盛不敢違拗大小姐之意,極不甘心地退了回去,陳於亭見了,得意之情更見顏色。

  趙青瑤問道:「若我所料不錯,大地主吳才高之所以願意將手中田地賤賣給趙家,多半也是因為陳侍郎冒了我父之名,對其軟硬兼施了吧?」

  陳於亭撫須笑道:「大小姐當真是聰慧過人,不過本官早已說過,自從擔任新政主使官後,在今日之前我可從未踏足高邑,更沒有去找過甚麼吳大地主,大小姐若是不信的話,盡可尋吳家的人前來對質。」

  趙青瑤搖了搖頭,淡淡道:「不必了,陳侍郎行事如此謹慎小心,若不是為了取信盛伯,想來你那日都不會犯險來趙府,就更沒有親自去尋吳才高的可能了,因此威逼利誘吳才高之人,定是你的手下,當然,你也絕不會再讓其在高邑露面了。」

  陳於亭伸出拇指贊道:「絕非本官誇口,大小姐若身為男子,定然會在朝中謀得要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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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青瑤冷冷道:「多謝了。」頓了頓,又道:「既然我已將你想要探聽之事如實以告,陳侍郎身有要務,小女子便不多留了。」

  陳於亭拱手笑道:「也好,希望大小姐能夠早日找到真憑實據為恩師翻案,也免得他老人家落得一個殺頭抄家的下場。」說完也不等氣苦的趙青瑤回話,便轉身而去。

  「陳侍郎請留步。」聽得呼喚聲,陳於亭足下卻並不停留,「陳侍郎,陳侍郎!」呼聲愈來愈急,陳於亭不耐煩之下,只得轉過身去,可他方一回頭,面門上就挨了一記重拳,立時便感到陣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