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仁不當政

  聽出了一線生機的溫體仁，連忙躬身拜道：「少保若有用得到下官的地方，盡請差遣。」

  陸天行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上前將其扶住，道：「溫侍郎不必多慮，想必你已知曉，東林黨屢次為難與我，在下想還擊卻苦於無處著手，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因此想煩請溫侍郎指點一二。」

  溫體仁身在東林黨多年且官職不低，其內部的一些黑暗自是知道不少。

  然而只憑這些，卻不足以扳倒趙南星等德高望重的老臣，因此魏忠賢便命其繼續留意，溫體仁此時受制於人，權衡一番後，終於還是說知與了陸天行。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陸天行方才志得意滿的出了張府，轎夫問道：「老爺，可是回府？」

  陸天行搖了搖頭，道：「不，入宮！」

  乾清宮東暖閣內，聽了陸天行的計劃後，崇禎從龍椅上站了起來，緩緩踱著步子，一時躊躇不決，殿內的氣氛頗為凝重。

  陸天行勸道：「陛下，此時閹黨已掌握了軍政大權，若不速速做出決斷，大明恐將危矣。」

  崇禎皺眉道：「旁人罪有應得，也便罷了，可那李章……」說到此處，小皇帝的眉頭不由皺得更加深了。

  陸天行問道：「不知陛下可還記得，您入宮即位那晚所犧牲的將士們嗎？」

  崇禎心中一沉，嘆道：「朕自然記得。」

  陸天行道：「他們為陛下，為大明捨身赴死，就是希望陛下可以成為中興之主，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崇禎長嘆了一口氣，頷首道：「朕明白了，你儘管放手去做吧。」

  趙青松拈起象牙棋子，氣定神閒的落了子，只見與自己對弈的父親正在苦苦思索，而一旁觀戰的妹妹卻是心不在焉，不由笑道：「父親，妹妹今日是怎地了，一直寡言少語，平日裡她最是幫著父親，見您棋力不足時，她早就忍不住要出言指點了。」

  趙南星苦苦思索半晌，方才緩緩落了子，撫須笑道：「你妹妹神遊物外去了。」

  趙青松故作驚訝道：「可是為了那個在乾清宮外跪了半日的陸天行？」

  聽到陸天行三字，趙青瑤的眼中頓時放出了神采，趕忙問道：「兄長在說甚麼？聖上可曾責罰於他？」

  趙青松笑著落了子，已對趙南星的黑子形成了合圍之勢，才笑道：「無事，你放心吧。」

  趙青瑤點了點頭，秀眉微蹙道：「聖上一向待他寬厚，我只是擔心，魏忠賢會對他不利。」

  趙南星將黑子握在手中許久，卻不知該落在何處，道：「瑤兒不必擔憂，以為父對魏忠賢的了解，此人極為自負，他連聖上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陸天行？今日之事，魏忠賢是在借陸天行敲打聖上：大明的一切，都要由他來做主。」

  趙青瑤不解道：「可他身負重傷的時候，魏忠賢確曾派人阻撓取藥啊？」

  趙南星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時魏忠賢的勢力，不僅遠非今日可比，而且也不過是順手為之。」說到此處，趙南星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道：「魏閹現下，還會將何人放在眼裡？」

  聽了父親所言，趙青瑤雖然心中稍寬，但卻還是忍不住牽掛著陸天行。

  看著遲遲不肯落子的父親，趙青松揶揄道：「父親不要借著與妹妹談話之際，不肯認輸啊。」

  趙南星笑道：「誰說為父輸了？」但一顆黑子卻早已在手中攥得熱了。

  這時，管家入內稟報導：「老爺，陸主事求見。」

  趙青松笑問道：「要見誰？可是小姐？」

  趙青瑤俏臉微紅，嗔道：「兄長怎地總是取笑小妹。」

  趙南星笑道：「讓他在書房等候，好生招待。」

  管家躬身應了，自去接待，趙青松猶自笑道：「可不要怠慢了咱們趙家未來的姑爺！」

  趙青瑤卻不由立時想起了游秀妍之事，輕嘆了口氣，緩緩走向自己房中，餘下的父子倆面面相覷，頗感詫異，卻也只道是女孩家麵皮薄罷了。

  崇禎還未登基之時，陸天行就已屢立功勳，聲名鵲起，如今更是成為了天子近臣，深受皇帝信賴，再加之愛女對其傾心，趙南星早就有意將這位後起之秀招為乘龍快婿，因此對其除了禮遇有加外，更多了幾分親近。

  可當趙老尚書聽完了陸天行的來意後，卻勃然變色，皺眉問道：「聖上這是要假戲真做，藉機除去東林之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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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天行拱手道：「還請尚書大人息怒，聖上如若當真有此意，又何必命下官前來告知，待得明日早朝時，給您來一個措手不及，豈不更好？」

  趙南星微微頷首，卻還是沉吟道：「兵權已盡在魏忠賢掌握之中，朝政官員也大多所屬閹黨，若再如此作為，恐怕……」

  陸天行抬起手臂，緩緩收回，又奮力向空曠處擊出，他雖然未曾習武，但這一拳卻也打得虎虎生風。

  趙南星不由問道：「蓄力而為，方能強勁無比。難道，聖上已然在為動手做準備了？」

  陸天行道：「不錯，但還需尚書大人鼎力配合才是。」

  趙南星緩緩點了點頭，正色道：「請你轉告聖上，若能令魏閹覆滅，就算賠上老夫這條性命，老夫亦是在所不惜。」

  大地已然沉睡，除了陣陣秋風輕撫落葉的聲音和偶然傳來的三兩聲犬吠，冷落的街道格外寂靜，轎子穿過一條條無人的街道後，陸天行終於回到了府中。

  游秀妍依然沒有先睡，而是像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在等待著他歸來，這讓陸天行在清冷的秋夜中，感到了陣陣暖意。

  不過二人雖然郎情妾意，更是已然定下終身，但卻依舊克己復禮，分房而睡。

  只是陸天行回到房中後，儘管早已是疲憊萬分，卻依然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只因為，即將要有大事發生。

  次日一大早，還未等到游秀妍前來侍奉自己洗漱更衣，陸天行便已整裝停當，隨意用了些早飯後，也不乘坐轎子，獨自一人走向了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