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雖然遲疑地點了點頭,但卻還是叮囑道:「二位請進吧,不過若無十足把握,萬萬不可隨意用藥。」
李院使用千年人參和人形何首烏配置出的續命良藥,果然藥效奇佳,陸天行服用後已醒了過來,只是依舊面無人色,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
這一日來眾多名醫的輪番診治,已將虛弱不堪的陸天行折騰得極為疲憊,瞥眼看見又走進兩個人來,他索性閉上了眼睛。
還未走到床榻邊,顏悅曦便一眼認出了陸天行,微感詫異地說道:「竟然是他。」
顏星寒嘆道:「這小子還真是多災多難。」
驟然聽到似曾相識的聲音,陸天行疲憊地睜開了雙眼,只見不遠處站著一個英俊書生和一個白衣飄飄的美貌少女。
初遇顏星寒時,顏式兄妹喬裝成一對開麵攤的醜陋夫婦,而陸天行又中了蒙汗藥,人事不知,因此並不識得顏星寒。顏悅曦則不同,這個既清冷又令人生畏的美麗女子,還是給陸天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陸天行勉力笑了笑,道:「原來是姑娘……」可話只說到這裡,陸天行便忍不住一陣咳嗽。
顏悅曦取出一粒烏黑色的藥丸,托在掌心,遞了過去。
在旁照看的太醫忙道:「還未診脈,怎可隨意用藥。」
顏悅曦並不答話,只是托著那枚藥丸。
陸天行對太醫擺了擺手,便取過藥丸吞了下去,顏悅曦俏麗的臉龐上不由浮現了一絲嘉許之色。
那太醫急道:「陸公子……」
哪知陸天行不僅立時便止住了咳嗽,而且在片刻間竟感覺身體有了些力氣,當下說道:「多謝姑娘。」
顏星寒傲然道:「我二人要為病人醫治,閒雜人等可以退下了。」
陸天行仔細打量了一番顏星寒,只見對方身姿挺拔,面目英俊,心道:莫非他便是這姑娘言語間頗為敬仰的「寨主」?不知為何,陸天行心中竟泛起了一絲妒意。
那太醫搖頭道:「不可,爾等所用之藥,本官要驗過後方可給陸公子服用。」
陸天行對顏星寒毫無好感,便也沒有出言阻止。
顏悅曦不悅道:「既然大人信不過,我們也就不必在此費心醫治了。」說完拉起顏星寒的手臂,便要轉身離去。
陸天行心中一急,忍不住喊道:「姑娘且慢。」
顏悅曦儘管停住了腳步,然而卻不言語。
陸天行道:「這位姑娘是我的舊友,是可以信任託付之人,孫太醫,您也操勞了大半日,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如何?」
孫太醫心道:既然陸公子已如此說了,我又怎好再多說甚麼?再者說來,這姑娘膚白貌美,多半是陸公子的相好,自己還杵在這裡添甚麼亂……想到這裡,孫太醫頷首應道:「是。」隨即又拱手道:「姑娘若有用得到下官的地方,儘管吩咐便是。」片刻之間,這孫太醫的口氣已變得謙遜了許多,對自己的稱呼,竟從高高在上的「本官」,換成了謙卑無比的「下官」。
哪知顏悅曦卻淡淡道:「不必。」
孫太醫非但不以為意,反而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推斷,陪笑道:「是,是,姑娘醫術通神,自是用不到下官。」說完便慢慢地退了出去,還不忘順手帶上了房門。
門外的李公公見其出來,趕忙問道:「孫太醫,可是出了甚麼事?」
孫太醫笑而不語,先是望了望裡面,隨後又用兩隻大拇指比劃了一下。
李公公不由一怔,隨即便不由捂著嘴偷笑,悄聲道:「這位陸公子,還真是位多情的主,自己都傷成這副模樣了,竟然還……」說著又搖了搖頭,唏噓不已。
顏星寒坐在床榻邊,把著陸天行的脈診了許久,面上的神情卻是越來越凝重,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慢慢地站起身來。
瞥眼看見顏悅曦對顏星寒報以鼓勵的一笑,陸天行更感不是滋味,心道:你這情郎也不過是泛泛之輩,哪值得你這般清冷的女子崇拜敬仰。
顏悅曦坐到床邊,將溫軟滑膩的手指搭在了陸天行的脈上,陸天行頓感心中一盪,竟有些神遊物外之感。可惜好景不長,沒過片刻,顏悅曦便站了起來。
陸天行虛弱的問道:「請問姑娘,在下可還有救?」
顏悅曦道:「有。」陸天行暗自鬆了口氣,正要道謝,哪知顏悅曦又道:「也相當於沒有。」
陸天行問道:「在下實是不解,可否請姑娘指點迷津?」
顏悅曦淡淡道:「你受了極重的內傷,脈象虛弱,氣血兩虛,屬虛脈,若非宮中的太醫用珍貴無比的藥材為你續命,此刻你恐怕已然無幸,但這也只是權宜之計,依你的脈象來看,至多也不過是還有兩日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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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行苦笑道:「可姑娘方才言道,在下還有救?」
顏悅曦頷首道:「不錯,九轉一心丹乃是療傷聖藥,治好你的內傷自是不成問題。」
陸天行聽了這話還不覺怎地,顏星寒卻已動容道:「世上當真有此藥?」
顏悅曦道:「父親的那本《華佗百草集》上,確是記載了九轉一心丹的藥方,不過至今仍然無人能煉得此藥。」
總算見到了一絲曙光的陸天行,連忙問道:「既然有藥方,可否煩請姑娘為在下配藥?」
顏悅曦不答,卻反問道:「你可知何為九轉,何為一心?」
陸天行搖頭道:「在下不知。」
顏悅曦道:「九轉乃是血竭、三七、人參、靈芝、何首烏等五種植物類藥材,以及虎骨、鹿茸、羚羊角、熊膽等四類動物類藥材。」頓了頓,又問道:「你可知那一心是何物?」
陸天行道:「想必是甚麼巨獸,抑或是猛禽的心臟?」
顏悅曦搖頭道:「並非如此,這一心指的乃是真心、愛心。」
陸天行驚呼道:「難道……難道是要用人心配藥?」
顏悅曦不由眉頭微蹙,斥道:「如此傷天害理之事,虧你也能想得出來。」
陸天行面上一熱,忙道:「在下自然不敢做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