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瑤起身迎上兩步,笑道:「前輩多慮了,見您頗有英雄氣概,小女子便想結交個朋友,區區一點酒資,又何足掛齒?」
一貧道人冷笑道:「恐怕未必。♧⛵ ➅❾ⓢн𝐔ⓧ.𝕔𝐨ᗰ 🎅👹」說著指了指眾隨從所坐的桌子,又道:「那一桌的朋友裝模作樣地坐了半天,只怕是在盤算著如何對付我吧?」
見陸天行一直背對自己而坐,始終不曾轉過頭來,一貧道人疑心更盛,喝道:「那小子,轉過身來!」
陸天行暗自嘆了口氣,剛要轉過身子,卻聽趙青瑤道:「兄長,你大病未愈,小妹來扶你。」
眾隨從的目光,早已聚焦在三人身上,趙青瑤背對著一貧道人,緩緩向陸天行走去,並暗暗做了個動手的手勢。
立即有四人手持兵刃躍了出來,護在趙青瑤身前,一貧道人冷眼旁觀,也不出手阻攔。
陸天行這才轉過身來,苦笑道:「道長,在下與你無冤無仇,何必要如此苦苦相逼。」
一貧道人卻也頗感驚訝,問道:「怎麼是你?」
原來,那日顏星寒易容後,連夜將一貧道人送回了客棧,店小二自是對這個滿臉麻子的醜陋大漢印象頗深。
次日藥力退去,一貧道人醒了過來,問明店小二後,知悉自己果然是著了那對夫婦的道,遂在附近探聽了許久,卻得知未曾有人見過那對醜陋夫婦,闖蕩江湖多年,閱歷深厚的一貧,開始懷疑是有人易容改扮,隨後又聽聞近日有一對青年男女朝著京城方向去了,於是便一路追了上去,並恰巧在這小酒館遇到了陸天行等人。
一貧道人原本對這個衣著華貴的大家小姐並未在意,可趙青瑤等人不尋常的舉動,卻讓老練的一貧產生了警覺。
陸天行見了一貧道人詫異的神情,也猜到對方可能找錯了人,便試探著問道:「道長可是在尋馬?」
一貧道人眉頭微皺,問道:「你怎麼知道?」
陸天行暗自鬆了口氣,拱手道:「既是如此,那便好辦了,只要道長放我等走,在下自會告知你汗血寶馬現在何處。」
誰知一貧道人卻擺手道:「不必。」
陸天行不解道:「為何?」
一貧道人道:「你破壞我殺昏君,復兄仇的計劃,此仇還未報,怎可輕易放你,至於汗血寶馬的所在……」一貧道人冷笑一聲,又道:「貧道自有手段讓你開口。」
陸天行聞言,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趙青瑤沉聲道:「動手。」正門被一貧道人擋住,趙青瑤只得拉著陸天行慢慢向後院退去。
一桿短戟,一把朴刀,一柄長劍和一對流星錘,同時攻向了一貧道人。此次隨行的七名護衛,無不是趙府的精銳武士,皆有著以一當十,甚至是以一當百的本領。
然而一貧道人身形微動,便輕易避開了四人的攻擊,數合過後,一貧道人連劍都未曾拔出,卻依然能夠從容應對。
使短戟的漢子久攻不下,心下焦急,更加發力攻敵,招式卻不免有些用老,一貧道人看到破綻,隨手拍在了其胸口,那漢子哼也沒來得及哼一聲,便緩緩倒了下去。
餘人不由大驚,不約而同地退後兩步,並用兵刃護住身子,一貧道人拔劍出鞘,轉瞬間便閃電般向三人各刺了一劍。
三人趕忙揮舞兵刃抵擋,哪知對方卻只是虛招,不欲糾纏的一品道人,早已藉機沖了過去。
負責保護趙青瑤的兩名護衛見敵人追來,喊道:「小姐快走!」說著便攔在了一貧道人面前。
一貧道人也不答話,掌中長劍如出海蛟龍般凌厲,不過數合,就已將敵人籠罩在了劍影之下。
眼見二人轉瞬間便要喪生於長劍之下,一道金光卻突然向著一貧道人的背心激射而去。
聽得背後隱隱有破空之聲,一貧道人卻已不及躲閃,危急間連忙將長劍向後揮去,噹啷一聲過後,暗器被擋了開去,一貧道人卻也感到虎口微震,心道:看來發暗器之人的武功也是極高。然而,還未等他轉過身來,又是兩枚暗器射來,一貧道人只得向旁躍出,哪知暗器卻如影隨形般地又跟了過來。
一貧道人不由大駭,連忙施展崑崙派輕功絕學縹緲步躲閃。數招過後,自忖發射暗器之人的功力,未必便勝過了自己,不過是暗中偷襲,才得以占了先機,只是自己如若一味躲閃,便毫無反擊的機會,最終難免會陷於敵手。
想到這裡,一貧道人展開縹緲步,緩緩向著發暗器之人逼去。
一貧道人當真了得,背對強敵卻依然能夠從容的閃轉騰挪,聽得背後的破空之聲越來越急,便知敵人也是越來越近了。正當他緊握劍柄,準備還擊之時,卻忽感右腿陽陵泉穴一痛,暗叫不好,身子卻已向右側到了下去,於是連忙用劍尖在地上一點,借勢穩住了身形。
然而,一貧道人應對雖快,但卻還是不免漏出了更大的破綻,對方又怎會放過?
緊接著又是兩枚暗器打來,一貧道人左腿和右臂同時受傷,再也支撐不住,仰天倒了下去。
幾名護衛見其倒地,紛紛挺起兵刃,想要為死去的同伴報仇,卻聽那高手喝道:「住手!」
見變故陡生,陸天行已拉著趙青瑤返了回來,看到來人後,不由喜道:「唐先生!」
發射暗器的高手,正是唐天磊,當即拱手笑道:「陸公子,好久不見。」
身陷敵手的一貧道人,卻是絲毫不懼,反而嘲諷道:「追命財神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怎麼做出如此暗箭傷人的卑鄙勾當。」
唐天磊也不著惱,只是微笑道:「我與你各為其主,並非比試武藝,說不上暗箭傷人。」
一貧道人冷冷道:「若非與我那師兄相熟,你怎會識得我崑崙派的縹緲步,又如何能藉此勝我?」
唐天磊頷首道:「不錯,若非如此,我確是不能勝你。」
一貧道人凝視著對方,緩緩點了點頭,道:「你也倒算是個坦蕩之人,我師兄不算交錯了朋友。」說完閉目道:「動手吧。」
唐天磊不答,卻轉頭問道:「趙姑娘,在下與此人的師兄相交頗深,可否賣我個薄面,放其一條生路?」
趙青瑤見陸天行暗暗點了點頭,便道:「先生客氣了。若非您及時趕來相救,我等此時恐怕已遭了這道人的毒手,又怎有機會處置他。」隨即欠身道:「小女子並非不明事理之人,先生請便。」
眾護衛雖想為死去的同伴報仇,但卻也覺自家小姐言之有理,故而只得就此作罷。
唐天磊對幾人拱了拱手,這才解開一貧道人的穴道,並將地上的長劍拾起,雙手遞了過去。
一貧道人接過長劍,皺眉問道:「唐先生何故如此,可是想要拉攏貧道?」
唐天磊笑道:「不敢。」頓了頓,又拱手道:「在下只是有一事想要求肯道長。」
一貧道人凝視了對方半晌,終於頷首笑道:「唐先生當真厲害,方才你若是在解開穴道前提及此事,老道勢必會寧死不受要挾;可你此時說出,老道若不答應,便是不識好歹,忘恩負義之人了。」
唐天磊道:「不敢。」說著伸手朝陸天行一引,續道:「只是這位陸公子與道長並無仇怨,當日儘管揭穿了道長的謀劃,然而卻也只能算是各為其主,不能說是私怨,更何況這些時日以來,他也算是吃了不少苦頭,因此在下斗膽懇請道長,今後不要再為難陸公子可好?」
一貧道人身形微動,便已閃身來到了陸天行身旁。
唐天磊不由大驚,沒料到對方竟會如此行事,他生怕陸天行有失,當下連忙扣了幾枚銅錢在手中準備救人。
誰知一貧道人只是輕輕拍了拍陸天行的肩膀,笑道:「與這小子相處了幾日,發現他為人倒也不算壞,老道確是有些捨不得殺他了,也罷,依你所言便是。」
唐天磊暗自鬆了口氣,拱手笑道:「謝過道長。」
一貧道人卻斂起了笑容,冷冷道:「該向貧道道謝之人是陸天行,而不是你,唐先生實是應該為自己擔心才是,今日的梁子,貧道早晚要找你討回。」
唐天磊只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道:「唐某恭候道長賜教。」
一貧道人冷笑數聲後,便收起長劍,展開輕功,飄然而去。
唐天磊見了,心中不禁暗感驚駭:方才自己下手極重,此人卻能在解開穴道後不久便恢復如常,絲毫不影響施展輕功,其內力之深厚,足可見一斑。
趙青瑤道:「這道人如若當真不知好歹,日後還敢前來滋擾,無需勞煩先生動手,小女子自會布置人手對付他。」
唐天磊如何聽不出來,這番話既表示了對方的好意,又顧全了自己的顏面,於是頷首道:「謝過趙姑娘。」隨即又道:「不過唐某既然身在江湖,便還需按照江湖上的規矩辦事。」
趙青瑤微微頷首,欠身行了一禮,唐天磊也拱手回了一禮。
陸天行嘆道:「先生今日又救了在下,陸某真是不知該如何報答。」
唐天磊笑道:「都是自己人,公子何必這般客氣。」
陸天行微微一笑,問道:「不知先生是如何尋到此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