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大半個時辰,趙青瑤緩緩睜開了雙眼,見到陸天行醒轉後不由又驚又喜,道:「天行,你醒了!」頓了頓,又問道:「怎麼沒叫醒我?」
陸天行笑而不答,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趙青瑤道:「趙家的人在張家口外的小鎮上,找到了你和那道士的衣衫,得到消息後,我便從京城趕了過來,根據你們的行蹤,我推測那道士應該是想要一路向西回崑崙山,便帶人沿途追了下去,後來,我又聽聞你們被一對青年夫婦帶走,而這附近恰巧有著一個赫赫有名的七峰寨,便猜測很有可能是他們做的,因此便想趁夜去探探虛實……」
說到此處,趙青瑤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續道:「天可憐見,終於讓我尋到了你。」
雖然趙青瑤說得甚是輕巧,但這幾日她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陸天行如何想像不到,不由感激道:「青瑤,真是辛苦你了。」
趙青瑤一雙妙目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心上人,柔聲道:「沒甚麼,只要你無事便好。」
陸天行心下極為感動,輕輕為佳人捋了捋額角稍顯凌亂的髮絲,趙青瑤則回以甜甜一笑,秀美的面龐上更增三分嬌艷。
看著趙青瑤如溪水般溫柔,似朝陽般美好的臉龐,陸天行實是不忍讓她繼續誤會下去,於是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青瑤,你對陸某付出良多,可我只怕今生都難以報答。」
趙青瑤笑問道:「你我之間,還用如此客氣麼?」
陸天行道:「我……」
趙青瑤卻站了起來,說道:「好了,你該服藥啦,那位金針李言道,你若服了他的藥,調養三日便可安好,否則,要休養半月之久呢。」
陸天行急道:「青瑤……」
趙青瑤正色道:「昨日我得到線報,天子本欲為信王殿下舉行皇太弟冊封大典,誰知卻舊疾復發,恐怕……」說著搖了搖頭,嘆道:「很難撐得過這個月,信王殿下如今正是需要天行的時候,你若不早日養好傷,我們又如何回京城助殿下一臂之力?」
陸天行聞言不由大驚,心道:天啟帝終究還是未能躲過這一劫,於是頷首道:「好,我吃藥便是,不過還要麻煩你……」
不待其說完,趙青瑤便已笑道:「天行只管放心,我已著人連夜回京傳信了。」
陸天行不由嘆道:「青瑤,你真是我的知己。」
趙青瑤嫣然一笑,隨即站起身來,走到桌旁端起了藥碗,卻不禁秀眉微蹙道:「藥已涼了,我讓紫雨再去熱下。」
陸天行卻笑道:「無妨,如此正好免得太過燙口。」
趙青瑤頷首道:「如此也好。」說完便回到床邊,舀起一勺湯藥,自己嘗了些許後,才送至陸天行的嘴邊,柔聲道:「喝吧,不算太苦。」
當此情形,陸天行不由頗感尷尬,連連擺手道:「不……不必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趙青瑤卻俏臉一板,又道:「張嘴。」
在趙青瑤的細心服侍下,陸天行用完了藥,連忙想要逃下床去,誰知剛要抬起雙腿,卻「啊」的一聲,又向後躺了下去。
趙青瑤急道:「天行,你怎麼了?可是傷勢又有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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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行苦笑道:「只是腿有些麻而已……」
趙青瑤聞言,不禁對其報以歉意的一笑,心中卻感到十分甜蜜。
金針李的藥,果然頗具神效,隨後的兩日,陸天行的身體便已恢復了大半。
第三日服了藥後,陸天行舒展了一番筋骨,笑道:「青瑤,我的傷已好了,咱們快些回京吧。」
趙青瑤知其所想,儘管想讓陸天行再休養數日,卻也並不勉強,只是頷首道:「好。」隨即又道:「不過今日不可騎馬,我們要先坐一日馬車。」
陸天行如何不了解佳人的一番好意,於是點了點頭,笑道:「好,依你便是。」
大同知府為了示好,又派了百名官差隨行護送,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上了路,沿途無事,陸天行的傷勢也已徹底痊癒。直到趙青瑤等人進了順天府境內,眾官差方才原路折返。
正午時分,眾人已至昌平地界,便在路旁尋了家酒樓坐了。只見店面雖不算大,店內卻甚是乾淨整潔。
陸天行與趙青瑤獨坐一桌,其餘隨從則另坐一桌,眾人要了酒菜,正要用飯時,忽聽聞有人朗聲道:「把你們店裡的好酒,取一壇上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陸天行不由面色大變,竟將夾著的一塊東坡肉掉在了桌上。
趙青瑤察覺有異,用手指蘸了酒,在桌上悄悄寫道:你識得此人?
陸天行也在桌上寫道:一貧道人。
趙青瑤也不禁蹙起了眉頭,並在心中默默盤算著計策。
所幸一貧道人並未瞧見陸天行,只是在角落尋了張桌子坐了,待店小二奉上酒菜後,便開始自斟自飲起來。
一名隨從走上前來,剛要向趙青瑤請示,卻見她對自己暗暗做了個手勢,便又退了回去,並悄悄告訴了身邊的同伴。
原來,趙青瑤在心中思量著:這些隨從雖然武功不弱,但恐怕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崑崙高手一貧道人的敵手,與其硬拼,倒不如等其用罷酒飯自行離去,遂悄悄吩咐手下人等原地待命,不可輕舉妄動。
果然,又過了兩柱香功夫,酒足飯飽的一貧道人便起身道:「小二,結帳!」
店小二忙走上前去,陪笑道:「大爺,酒資一共是一兩三錢。」
一貧道人頷首道:「好說。」說著一摸口袋,又皺眉道:「不巧,今日忘帶銀子了。」
店小二神色微變,問道:「大爺莫不是要吃白食?」
一貧道人也不動怒,卻指著趙青瑤等人笑道:「說甚麼話,我的酒資,只管算在這些人身上便是。」
店小二自是不信,卻還是走到趙青瑤身邊問道:「小姐……」
趙青瑤揮手道:「不必多言,你只管按那位客官說的做便是。」
聽了這話,一貧道人心中更不懷疑,緩緩走了過來,冷冷道:「你等是何人,是來拿我的,還是來尋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