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看不慣又干不掉

  趙德昭說這番話的同時,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耶律休哥,他就是要看耶律休哥惱羞成怒,卻又只能忍著吞下去。

  何承矩端了酒盞放在唇邊,心中對耶律休哥表達了同情,對上他們殿下,可只能啞巴吃黃連啦!

  門口兩個契丹隨從對視了一眼,想著此事千萬得爛在肚子裡,不然傳出去,他們將軍定會被陛下責罰。

  耶律休哥胸口急遽起伏,握著酒盞的手背崩出的青筋清晰可見,因為酒精的原因,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趙德昭太可惡,耶律休哥控制著自己拔劍的衝動,借著他來褻瀆皇后,該死!

  可他知道,他無法發作,不說這裡還有個何承矩護衛著,就算他真能殺了趙德昭,他連同使團所有人,包括滯留在宋國的蕭思溫等人一個都回不去!

  不能衝動!

  耶律休哥強行忍下心頭激憤,不過面上始終帶了些薄怒,「平晉郡王代表的是宋國顏面,說這些怕是不合適,還請不要開此玩笑。」

  趙德昭見好就收,反正已是確定婢女身份,口頭便宜占一下就好了,把人惹急了,還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哈哈,喝多了,見諒!」趙德昭笑著舉了舉杯盞,自己又夾了一筷子豬肚吃得津津有味。

  益陽菜也不過說說罷了,哪裡會真的吃了就益陽呢!

  若如此,還要大夫做什麼?

  不過反觀耶律休哥,這此之後卻是一筷子都沒再往豬肚上夾,話也少了許多。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耶律休哥起身告辭,帶著隨從離開了樊樓,再也沒心思去回味這些佳肴。

  趙德昭命人換了些清淡的菜餚糕點,將酒撤了下去上了紫蘇飲。

  紫蘇飲能消除胃膈滯氣,又能清心醒神,此時喝一碗是再好不過。

  「都下去吧!」趙德昭朝屋中樂師舞姬以及伺候的僕從揮了揮手,舒服得嘆了一聲倚靠在長榻上,今日可真夠解氣的,就是喜歡看耶律休哥討厭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樣子。

  「殿下,您可真夠促狹的...」屋中只剩了他們二人,何承矩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拿著酒盞朝趙德昭遙遙舉了一下,「怕是耶律休哥要氣昏了,適才屬下可真替殿下捏把汗,要他真動手,屬下可不一定能打得過他。」

  趙德昭笑了一聲,「正則自謙了,我看你就沒喝多少,真打起來,他可不是你對手。」

  趙德昭說完,立即改口道:「不是,我說錯了,就算正則喝多了,也能將耶律休哥打趴下,哈哈哈!」

  何承矩無奈搖了搖頭,看殿下今日是真高興,想來也不是僅因為逞口舌之利得了便宜的緣故,難道還有什麼目的不成?

  「我們想試探他們,他們也在試探我們,宴席上說的每一句話,他定會回去同蕭綽說,至於他們會怎麼解讀,就不是咱們想的事兒了。」

  趙德昭喝完熱乎乎的紫蘇飲,只感覺胸腹間都暖了起來,飽腹感帶來的些微暈眩也緩解了不少,他夾了一筷子牡丹花瓣放入口中嚼了幾下,壓下菜餚中的香料味,而後起身道:「走吧,咱們也該回去了。」

  ......

  耶律休哥走出樊樓之後,重重「哼」了一聲,兩個隨從跟在身後,大氣也不敢出。

  「此事...」

  「屬下們什麼都沒聽見!」二人低頭齊聲保證。

  耶律休哥看了他們一眼,隨後轉身朝驛館走去,直到進了驛館大門,他才放鬆了神色。

  「皇后!」耶律休哥第一時間去見了蕭綽,蕭綽仍在屋中看書,這次換了一本,看的是農書,也不知她能否看得明白。

  蕭綽見人回來,將書合上放在一邊,「回來了?如何?看你神色,好像不是很高興,發生了什麼事?」

  耶律休哥忍不住感嘆蕭綽眼神毒辣,他已是整理好了情緒,卻還是被看出了端倪。

  「是,臣從趙德昭口中聽出了些事來,不過想不明白,這才有些苦惱,倒也不是不高興。」

  「說來聽聽!」蕭綽伸了伸手讓耶律休哥坐下,看著他問道。

  耶律休哥道了謝,坐下後說道:「今日飲宴時說起香料,說他們如今用的生薑,最好的產自蜀地,但也有不少是在南方,吳越江南等地有港口可捕海產,聽他話中之意,似乎下一步是要攻打南方。」

  「南方?」蕭綽蹙了蹙眉,「倒也不是沒有可能,若能如此,於我大遼再好不過。」

  「若是如此,我大遼可還要同江南國結盟?」耶律休哥問道。

  「結盟,自然是要結的,不過若宋國當真動了攻打江南國的心思,想來暫時也不會來打咱們的主意,咱們趁機可休養生息,說不定能將霹靂彈研究出來,這樣便也不怕宋國了,有長城為屏障,他們要攻打也不是容易的事。」

  耶律休哥聞言點頭,「是,宋人不蠢,想來自是明白山後九州不好攻打,這才有了先取南方的主意。」

  「李煜雖然不擅兵事,不過江南國到底也是南方諸國中勢力強勁的,宋國若要全然收復,也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這期間足夠咱們綢繆了。」蕭綽笑著嘆了一口氣,「屆時要不要出兵拖住宋國,待回去了看陛下意思就是。」

  「皇后說的是。」說到此事,耶律休哥想起派去江南國的人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得讓人去城外盯著些才是。

  「你在我這兒留小半個時辰再走!」蕭綽說得隨意,說完又將書拿了起來。

  聽的人卻不是那麼隨意了,耶律休哥如坐針氈,腦海中不住回想著那道豬肚假江珧來,閉上眼睛,就是趙德昭壞笑的一張臉,張口說的是「益陽」、「利房事」。

  「耶律將軍,怎麼,你很熱嗎?」蕭綽無意間掃了一眼耶律休哥,卻見他滿頭大汗,坐立不安,更是不敢抬頭看自己一眼。

  「許是喝了些酒,有...有些發汗。」耶律休哥低著頭,耳朵尖都有些紅了起來。

  蕭綽雖然奇怪,但也沒有多想,趙德昭本就是請耶律休哥喝酒,喝多了也是正常。

  「讓驛館準備醒酒湯,」蕭綽吩咐了一聲,繼而朝耶律休哥道:「既然如此,將軍就請回吧,好好休息便是!」

  耶律休哥忙起身行禮告辭,而後逃也似的離開了蕭綽的屋子。

  「快,給本將找個人來!」耶律休哥吩咐隨從,「避著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