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夜襲

  聽聞飛鼠一開始是市井瓦舍中表演的東西,是殿下看到後才有了這奇思妙想,將之用在戰役中。

  「是啊,咱們以少勝多,傷亡還少,可把契丹騎兵打痛快了!」軍指揮拿著刀上前笑道,那刀上還在滴著血,也不知砍殺了多少契丹人的頭顱。

  其餘將士臉上也露出得意笑容來,更是覺得這一仗打得酣暢至極,讓那契丹騎兵毫無還手之力,這在從前可是少有的。

  趙德昭不敢居功,笑著說這次大勝是借了地形優勢,更是韓將軍指揮有方,也是大家配合無間才有的。

  眾人見他謙虛,對他更是敬佩,覺得皇長子不僅智勇雙全,更是個不居功的人,換了旁人來,還不知道要怎麼將功勞都歸到自己身上才好呢!

  這麼想著,口中讚嘆之聲更盛,倒是將趙德昭說得面紅耳赤。

  「可惜耶律屋質和蕭思溫跑了!」石保吉有意為趙德昭解圍,將話題引了過去。

  「跑了就跑了,」韓重贇哼道:「耶律屋質中了箭,蕭思溫看他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

  韓重贇已是命斥候追蹤而去,看他們到底是回契丹王都,還是在外紮營。

  若是紮營,他就要想別的計策,徹底將他們打退為止!

  很快,斥候來報,耶律屋質帶著殘兵在河谷三十里外紮營,周圍已布上攔馬樁等防禦工事,警戒也多了不少。

  「打掃戰場,把能用的兵器、戰馬歸攏歸攏,你們隨我來,咱們商量一下如何對付剩下這些人馬!」韓重贇目露寒光,朝著河谷入口處說道。

  軍帳中,韓重贇根據斥候送回來的消息,簡單畫出了契丹營地的布置。

  「若是你那飛鼠還有便好了!」韓重贇看著平原上的敵軍營帳,重重嘆了一口氣。

  趙德昭卻是搖頭,「就算有了飛鼠,此次攻打契丹營,也是不妥的,末將此前同石指揮的比試,是占了一個『奇』字才得了勝,今日伏擊契丹人,不僅占了個『奇』,更是因為河谷地形優勢,讓契丹騎兵無法策馬罷了,可他們營地建在空曠之處,就算有一千、兩千個飛鼠扔進去,他們只要分散開,便沒什麼用處了。」

  韓重贇與其他諸將聞言點頭,「那便只能想別的法子!」

  「實在不行,硬拼也是要上的,」有人叫道:「咱們先發制人已是得勝,軍中士氣正是高漲的時候,反觀契丹賊,他們主將被傷,又損傷了這麼多,定會怕了咱們。」

  「不可大意,耶律屋質不是尋常將領。」韓重贇搖頭,雖不贊成這位將軍說的硬拼的法子,可茫茫原野上,似乎也沒什麼更好的方法。

  縱觀以往戰事,要麼趁夜偷襲,要麼火攻,可如今兩方都已亮明了身份,還能怎麼偷襲?那邊定然都已是做好準備了。

  「那個......」趙德昭從蹀躞中摸出一個圓圓的東西來,「末將其實還帶了一些別的東西來......」

  ......

  契丹中軍帳。

  耶律屋質一臉怒意坐在主位上,胳膊上箭鏃已是取下,包紮傷口的白色布帛上因為他用力捏拳而滲透出了鮮紅的血跡。

  帳中兩旁坐著蕭思溫和數位將領,可此時誰也沒有膽子敢去勸他。

  白日的遭遇戰他們敗了,且敗得一塌糊塗,哪裡有北院王師的樣子,說上一群游兵散勇也不為過。

  帳中地上跪著幾個斥候,俱是白日遣出去沒打探出消息的,一個個臉色慘白,戰戰兢兢。

  「給本王斬了!」耶律屋質斥了一聲,便有人進來將他們拖出去。

  求饒聲從帳中延到帳外,臨死前他們更是覺得冤枉,不是大王自己說這條路宋軍不會設防的麼,他們縱然有錯,大王難道沒責任?

  可尚未等他們說出口,人頭已是落地,一切歸於寂靜。

  「本相早便說了要千萬小心,不想還是著了他們的道......」蕭思溫重重嘆了一聲,心中後悔萬分,早知如此,當初定要再勸一勸耶律屋質才好。

  此人也是太過剛愎,聽不進旁人的意見。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不如想想怎麼對付宋軍,早去晉陽的好!」耶律屋質麾下將軍聽不得這馬後炮的語言,也不懼蕭思溫宰相的身份,在他看來,蕭思溫不過是傍著女兒上位的人,照中原人的話,是外戚。

  蕭思溫冷哼一聲,也不再多言,他倒是看看,這些人能商量出個什麼戰略來。

  耶律屋質神色冷厲,臉上因為還有些沒有擦乾的血跡,在燭火下顯得有些猙獰。

  他沒有看蕭思溫,也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今夜警戒,斥候散出去打探,宋軍若有異動及時來報!」

  「是!」斥候營將軍因屬下失禮,面上也難看,此時立即起身領命,「末將願立下軍令狀,若再查探不出宋軍消息,受軍法處置!」

  「明日一早,繼續出發!」耶律屋質在圖上畫出陣型,叮囑麾下將士要再遇到那種會發光的東西,立即分散,淌水過河也好,從草坡走也好,務必繞開去。

  只要出了那一段,再集結後便能好好同宋軍一戰。

  「不許退,退一步立斬無赦!」耶律屋質雙眼如炬,朝著屋中眾人一掃,眾將立即起身領命。

  商量好了策略,夜已深了。

  雨停了之後,原野上飄著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道,風也沒了蹤跡,只天空仍舊飄著陰雲,遮蔽了星子和月光。

  四下暗沉,警戒的兵將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著營外情況,火把照亮這一方區域,所有暗夜的影子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半夜十分,一騎快馬從遠處疾馳而來,「宋軍動了,快,稟報大王!」

  派出去的斥候神色激動,這次總算不負眾望,帶回了宋軍的消息。

  耶律屋質睡得淺,聽到外頭動靜立即睜開了眼睛,披了衣裳就問情況。

  「稟大王,宋軍一支小隊朝這裡來了,沒有點火把,應當是要偷襲!」

  「多少人?」

  「五百人左右!」

  「後面可還有宋軍?」

  「暫未發現!」

  「繼續探!」

  耶律屋質一聽這話,又氣又笑,「宋軍未免也太不把我耶律屋質放在眼裡,區區五百人,就想偷襲我大營?」

  就算白日輸了,剩下將士可還有萬餘人,真當他們是麵粉做的了?

  不過耶律屋質也不相信這五百人之後沒有後續隊伍,定是還沒出發,斥候沒有探到。

  耶律屋質換上戰甲,拿上彎刀走出大帳,下令全軍集合,他倒是想看看,五百人的隊伍要怎麼來偷襲他們。

  命令很快下達,全軍披甲以待,隱在暗處等宋軍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