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嘉元帝挑眉:「這裡面,還有平南侯府自己人的事?」
他看向趙連娍,言下之意是這就是不是朱雪雲一個人的事了。
趙連娍垂眸道:「回陛下,臣婦的二哥已經寫了休書給裴楠楠,裴楠楠已經不是平南侯府的人了。」
「就因為這樁事?」嘉元帝問。
趙連娍搖頭:「是家中有旁的事。這樁事的前因後果是今日才查清楚的。」
李行馭接過話頭道:「無憂酒坊酒吃死人事件,那三人其實是服用了假死藥,眼下已經陸續醒來了。
他們醒來便招認了,他們是樂仙公主府的人。
由此可以推斷,酒坊一事,由樂仙公主指使裴楠楠去辦,且樂仙公主親自派了人去協助裴楠楠。」
「不,不是的。」朱雪雲搖頭:「父皇,不是這樣的。是裴楠楠自己要去的,她跟我借的人,我並不知道她要人是做這件事。」
嘉元帝眼神在她臉上轉了一圈,看向李行馭:「那裴楠楠,今日帶來了嗎?」
「押在殿外了。」李行馭回。
嘉元帝抬手:「帶進來,朕看看。」
裴楠楠被武德司的兩人押了進來,她自信也是見過世面的,可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何況面見當今聖上?
兩個押送她的人才鬆手,她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敢抬頭:「拜見陛下。」
「朕問你,你去壞無憂酒坊的事,是你自己要做的,還是樂仙指使你做的?」嘉元帝詢問,言辭間頗具威嚴。
裴楠楠渾身顫抖,害怕到說不出話來。
朱雪雲扭頭警告道:「裴楠楠,你最好說實話,父皇就在這裡,倘若你敢胡說八道,父皇必然誅了你九族。」
李行馭笑了一聲:「樂仙公主如此威脅,她更不敢說實話了。」
朱雪雲瞪了他一眼:「我說的就是實話。」
若是平時,她不敢這樣瞪李行馭,這會兒是在嘉元帝跟前,她自覺有人撐腰,腰杆子便挺起來了。
「是……是……」裴楠楠哆嗦的話都說不周全了:「我……我跟公主殿下借的人,公主殿下沒有指使我……」
她害怕的連自稱都忘了,心裡想的是如果把責任都推給朱雪雲,就算是從這裡死裡逃生了,出去恐怕朱雪雲也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倒不如實話招了。
朱雪雲得了這話,立刻有底氣了:「父皇,您看,女兒沒有撒謊吧?」
嘉元帝沉吟著沒有說話。
「父皇,您處置她吧……都是她的錯。」朱雪雲指著裴楠楠。
裴楠楠面如土色,偏偏一句求饒的話都不敢說,硬跪在那裡發抖。
「拖下去,杖五十,留她一口氣,澄清事實。」嘉元帝看李行馭:「成稷,這樣懲戒你覺得如何?」
朱雪雲聞言鬆了口氣,她理所當然的認為,處置了裴楠楠,這件事情自然就過去了,她所做的一切也就抹去了,再不會有人追究了。
「此等小事,陛下決定就是了。」李行馭微微含笑。
「拖下去。」
嘉元帝擺擺手。
幾個侍衛進來拖裴楠楠,竟留下一路水痕……裴楠楠確實嚇得不輕。
一個女子,五十杖,嘉元帝說的沒錯,估摸著打下來裴楠楠真的就只剩一口氣吧。
「好了,你們下去吧,朕也乏了。」嘉元帝站起身。
朱雪雲一下便起身了,心中暗暗竊喜,沒想到這一劫這麼輕鬆就過了。
「陛下。」李行馭往前一步:「請懲治罪魁禍首。」
嘉元帝的眉頭皺了起來,步伐頓住。
朱雪雲心一跳,忍不住道:「鎮國公,你什麼意思?方才我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那件事是裴楠楠做的,跟我沒有關係!」
「敢問那幾個人,是不是樂仙公主的?」李行馭側眸睨著她。
朱雪雲語結,頓了頓才道:「我說了,我不知道她借人做什麼。」
「陛下。」李行馭對嘉元帝拱手:「倘若天底下為虎作倀者,皆以一句『不知』推脫,是不是都可以脫罪?」
「樂仙從來不長記性。」嘉元帝也生氣,甩袖子道:「拖出去,杖責二十。」
「父皇,父皇您饒了女兒吧……」朱雪雲聞言大驚失色,連忙跪下求饒。
可李行馭步步緊逼,嘉元帝哪有退卻的機會?拔高聲音道:「還不拖出去?」
朱雪雲哭著被拖了出去。
「十四,你和十三行刑。」李行馭回身吩咐了一句。
趙連娍看著這一幕,心中不免痛快。從她帶著小葫蘆歸來,朱雪雲沒少諷刺挖苦她,也沒少欺負她,當然,朱雪雲的女兒也沒少欺負小葫蘆。
雖然之前,她也有反駁諷刺過朱雪雲,但到底沒有傷到過朱雪雲的要害。
眼下,是朱雪雲要挨板子,還是十三十四行刑,嘖,這一頓皮肉苦也夠朱雪雲受的。
嘉元帝看著李行馭,皮笑肉不笑:「怎麼,還叫你的人行刑,可是信不過朕?」
「怎會?」李行馭體諒道:「畢竟是公主,臣怕那些人沒輕沒重的,真將公主打出個好歹,臣要沒法交代了。
十三和十四畢竟練過,出手有分寸。」
「還是愛卿考慮的周到。」嘉元氣得胸膛微微起伏,再也坐不住:「好了,現在朕可以走了吧?」
「臣還有一樁事,要麻煩陛下。」李行馭說著,從懷中取出一份公文:「如今外面各種流言滿天飛,我娘子那酒坊已經好幾日不開門了。
這件事真相已經查清楚了,但以現在的情形,那酒坊想繼續開下去並不容易。
臣斗膽,想請陛下幫忙作證,在這上頭蓋上玉璽,臣也好拿著聖旨出去,說明情由。」
他話說的謙遜,但口吻和動作都是寸步不讓。
嘉元帝心中燥怒,渾身都出了一身薄汗,強忍著朝太監招手:「鎮國公想的真是周到,呈上來朕看看。」
太監接過李行馭手中的文書,呈了上去。
嘉元帝仔細瞧上頭的內容,寫的是無憂酒坊之前的事乃是同行故意暗算,無憂酒坊的酒之所以好喝,不是加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而是東家釀酒的方法有獨到之處。
「這酒真這樣好喝?」
嘉元帝蓋上玉璽,裝作若無其事的問了一句,將公文遞迴去。
「多謝陛下。」李行馭接過文書看了一眼,收了起來:「陛下若是放心,明日臣帶些娘子釀的羅浮春來,給陛下嘗一嘗。」
「這話說的。」嘉元帝瞥他:「朕信不過旁人,還能信不過你?」
「多謝陛下,那臣便先告退了。」李行馭牽過趙連娍。
趙連娍又行了一禮,跟著李行馭出門。她心中雀躍極了,原本只想著大理寺出面,洗清一下酒坊的名聲,也可以造勢。
沒想到李行馭能找嘉元帝,有了這道聖旨,無憂酒坊絕對要聲名遠播了,隨之而來的便是白花花的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