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馭含笑點頭,很是滿意的模樣:「回去等著吧。」
許佩苓遲疑的站直了身子,轉過臉看趙連娍,她不懂李行馭的意思,期待趙連娍能給她解惑。
奈何趙連娍也不知道李行馭到底什麼路數,微微搖了搖頭。
「那我就先告辭了。」許佩苓又看了李行馭一眼,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去了。
「你想做什麼?」
趙連娍忍不住問李行馭,她總覺得李行馭不會幹什麼好事,所以語氣不大好。
「自然是做好事。」李行馭笑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趙連娍跟了上去:「你去哪?」
李行馭回頭笑看她:「娘子今日這麼關心我?」
趙連娍不悅的皺起臉,若不是擺脫不了李行馭,又能利用他報仇,她保證半句也不理他。
李行馭見她不高興了,轉身走回她跟前:「你要問什麼?」
「我就許佩苓這一個朋友,你不要傷害她。」趙連娍不想管李行馭的事,但她肯定不能讓李行馭欺負許佩苓。
「放心吧。」李行馭笑了笑,在她頭頂摸了摸,又成功在她推他之前轉身去了。
趙連娍在門口站了半晌,總覺得李行馭對許佩苓的婚事有什麼打算,她正猶豫要不要追上去問問時,彭氏捧著一摞帳本來了。
「娍兒,怎麼在外面站著?」彭氏笑著問她。
「沒事,我曬曬太陽。」趙連娍抬頭看了看天,上前去接她手中的帳本。
「鎮國公怎麼這個時候出去了?」彭氏問了一句。
趙連娍按下心思道:「不知道,可能是有什麼公事吧,娘進來坐。」
她們母女約好了,要顧及趙玉橋的感受,在外人面前,趙連娍還喊彭氏「二嬸娘」,私下裡,自然就喊「娘」了。
「我如今是年紀大了,坐了半日腰就不舒服了。」彭氏揉著腰:「這些帳目,是你鋪子裡的,我想著就拿過來和你一起算,也好做個伴。」
「都是我的?」趙連娍將手裡的帳本放在了桌上:「這麼厚一摞,上個月不是才算了嗎?」
一個月而已,哪裡能堆積出這麼多帳目來?
「可不都是你家的嗎?」彭氏扒著帳本給她看:「你看,成衣鋪的,米糧鋪的,首飾鋪的……」
「這些都是李行馭的。」趙連娍蹙眉:「怎麼都是娘在管著了?」
彭氏奇怪道:「怎麼,他的不是你的嗎?他前些日子拿給我管的,說你身子不好,沒精神管,讓我先管著。」
「他買給我的。」趙連娍退後兩步,坐了下來:「我不想要。」
彭氏也坐了下來,看了她一眼道:「你真的鐵了心了?」
趙連娍垂眸不語。
彭氏道:「他名聲是不怎麼好,脾氣大概也不怎麼好,但我看他對你、對兩個孩子也還行。當然,娘不是勸你將就,娘就覺得兩個孩子可憐,你看那兩個孩子,多可愛?」
她看李行馭對趙連娍,是真心實意的,就是不知道之前這兩人鬧過什麼矛盾。
趙連娍搖搖頭:「娘,有些事我不好和您說。您別想著勸和了,我早晚會和他分開。」
「娘知道。」彭氏湊近了些,替她整理鬢邊的碎發:「娘也不強求,就是覺得孩子還是有親爹好一些。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娘還是想你過得舒心一些,可莫要像前些日子一樣,悶的自己都生病了。」
「娘放心,我不會了。」趙連娍靠在她肩頭,謂嘆了一聲,有娘的感覺真好。
*
鼎武大將軍府。
大將軍許保山與許夫人正皺著眉頭說話,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許佩苓低頭站在二人跟前,不言不語的。
從福王來過一趟之後,這個家就一直愁雲慘澹的。
要說起來,福王妃這個位置在帝京城還是吃香的,畢竟是王妃之位,多少人求之不得?就算福王之前為了趙連娍做過一些荒唐事,也被他們歸結於「重情義」、「年少輕狂」,甚至還有人為了抬高朱平煥,辱罵趙連娍的。
畢竟,朱平煥胡鬧歸胡鬧,聖恩未衰,朱平煥如今在朝堂之上,已經完全能和太子分庭抗禮了,自然有許多人趨之若鶩。
可許保山不想攀朱平煥這根高枝,他和趙廷義一樣手握兵權,時不時就要被嘉元帝懷疑一下,倘若女兒再嫁給朱平煥,那嘉元帝的懷疑恐怕只會更多。何況朱平煥又不是真心想娶她的女兒,只不過是看中了他手裡的兵權罷了。
誰不知道朱平煥如今野心勃勃呢?
「老爺,夫人,鎮國公求見。」
門外,有小廝送話來了。
「鎮國公?」許保山看向自家夫人。
許夫人也愣了一下,看許佩苓:「佩苓說,鎮國公答應替她解決這件事,不會這麼快就來了吧?」
「我與他素無往來,無緣無故的,他為什麼要幫我們家?」許保山猶豫道:「鎮國公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這麼做一定有什麼目的。」
「也沒有目的,聽一聽就知道了。」許夫人道:「總比坐以待斃強,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進火坑!」
「也是。」許保山朝著小廝揮手:「去請鎮國公進來。」
見女兒還站著,他又道:「佩苓先下去吧,你不方便在這裡。」
許佩苓應了一聲,快快的出去了。
李行馭身著霽青色襴袍,腰間掛著佩劍,含笑跨入了正廳,自是英武不凡。
「下官見過鎮國公。」
「見過鎮國公。」
許保山夫婦起身見禮。
許保山悄悄打量李行馭的神色,這位年輕的權臣今日面上掛著笑,看著心情尚好,但氣勢仍然不容小覷。
「許將軍許夫人客氣了。」李行馭頷首。
「國公爺請上座。」許保山抬手相邀。
許夫人則道:「我去沏茶。」
李行馭也不禮讓,便在上首坐了下來。
許保山與他寒暄了幾句,又說朝堂上的事,李行馭應付幾句,許保山看不出他到底什麼意思,也不敢多問,只能小心的陪著。
「國公爺,請吃茶。」許夫人雙手捧了茶,送到李行馭跟前。
「許夫人客氣了。」李行馭接過茶盞,放在桌上,這才進入正題:「我今日登門,也無旁的事,就是想替許將軍的女兒說門親事。」
「這……」
「啊?」
許保山夫婦雙雙愣住了,李行馭進門半晌不說什麼,這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一開口就是要保媒,這語氣可不小。
要知道,福王有意將這門親事坐實,所以等大將軍府的門時,不僅沒有避著人,反而離大將軍府老遠就下了馬車,慢慢走過來的。
外面的人見了,自然而言就開始往婚事上猜想,現在說的人不多,假以時日一定會沸沸揚揚的,到時候就算許家不願意這門親事也不行,誰敢跟福王搶人啊?許佩苓總不能留在家裡一輩子,就只能嫁給朱平煥了。
朱平煥這一招是陽謀,也是給旁人的警告,許保山即使知道,也破不了局。
大概整個帝京,也只有李行馭敢觸朱平煥的霉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