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姑娘回來沒有和二老說我要過來嗎?」李行馭今日頗為有耐心:「你們竟驚訝成這樣。」
「小女回來說了,只是下官沒有想到國公爺的辦法是這個。」許保山小心的問:「國公爺應該知道福王殿下登下官家門一事吧?」
朱平煥要求娶許佩苓,雖然沒有公開,但許保山知道,這樣的事情肯定瞞不過李行馭。
如果李行馭回答知道,那就是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且並不顧忌朱平煥。
「我自然知道。」李行馭不緊不慢道:「我還知道許將軍的煩惱,這不是特意登門了嗎?」
許保山見他確實有意幫忙,但心裡也沒敢高興,誰知道李行馭想要什麼呢?
「不知道國公爺為小女所說的親事,是誰家?」他問。
許夫人也一臉緊張的看著李行馭。
李行馭掃了他們二人一眼,笑道:「是我岳丈家。」
「什麼?」
許保山夫婦聞言面面相覷,一時間傻了眼。
還是許保山先反應過來了:「國公爺,並非下官不給您面子,平南侯與下官一般,都是手握兵權之人,自古我們這樣的人總是更容易被上面疑心。
若是下官真和平南侯聯姻,上面那位恐怕要夜不能寐。」
他和趙廷義有生死交情,平日卻不敢走近,怕的就是這個,李行馭說的這門親事是萬萬不行的。
他知道趙家的兒子,沒娶妻的那幾個,個個都不差,他要是有這個心意,早就提了。
他和妻子私底下也不是沒有說過,卻都只能嘆口氣罷了。
「我知道許將軍的疑慮。」李行馭端起茶盞,嘬了一口茶:「趙家的八郎,許將軍只要點點頭,就是你的乘龍快婿。」
許保山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老爺。」許夫人拉了他一下,看向李行馭:「國公爺真能有法子不讓上面那位疑慮?」
「許夫人不相信我的本事?」李行馭笑看了她一眼。
「不敢不敢。」許夫人忙搖頭:「我信國公爺的,這門親事我答應了。」
「夫人……」許保山著急了。
許夫人道:「鎮國公夫人和佩苓是閨中好友,我相信鎮國公不會害佩苓,再說平南侯也是鎮國公的岳丈,鎮國公做事難道不會為自己的岳丈著想嗎?要我說你就是多慮。」
許保山聽她這樣說,猶豫了一下道:「那就拜託鎮國公了。」
他這個人,只有帶兵打仗的本事,家裡的事情全都是夫人說了算。許夫人是大家出生,聰慧能幹,許將軍在外征戰幾十年,她將整個大將軍府里里外外收拾的井井有條,半分錯漏也沒有,確實是個有本事的。
李行馭起身,笑眯眯的道:「許夫人是個明白人,那你們就先準備起來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我們送送鎮國公。」許夫人拉著許保山跟上去:「鎮國公,一切就麻煩您了。」
李行馭回頭露齒一笑:「好說。」
眼看著李行馭一出門,許保山就拉著許夫人進了屋子:「夫人,你糊塗啊,怎麼能答應他?他一定是想通過這門親事,將我和平南侯綁在一起,我只要和平南侯綁在一起,也就等於和他綁在一起了!」
「你頭腦既然這麼清楚,方才為何不說?」許夫人笑著問他。
許保山嘆氣:「你都答應了,我還怎麼說?再說,這種話怎麼能明說?」
「那你想想,就算沒有這門親事,在陛下眼裡,在百官眼裡,你和平南侯是不是一起的?」許夫人笑看著他。
許保山想了想,一拍大腿:「他和我有過命的交情,就算平時往來少,別人也默認我們是一起的,但這都是在暗中。
聯姻的話,就等於把事情挑明了,我總覺得這樣不好,會讓陛下盯上我們的。」
「鎮國公不是說了嗎?他會解決好。」許夫人寬慰他。
許保山愁眉苦臉道:「他說你就信啊?他這個人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說翻臉就翻臉,今日說了明日不認之事,他又不是沒幹過。」
「那又能如何?我們現在已經沒得選了,你以為福王還能給你多少時間讓你反抗?」許夫人道:「好歹聽他的還有點希望。起碼他如今挺在意趙連娍的,或許真就能看在趙連娍的面上幫了咱們家。咱們眼下已經是最差了,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許保山點點頭:「那就看看他如何做吧。」
*
翌日。
「娍兒!」
趙連娍正在午休,忽然聽聞外面傳來彭氏急促的喚聲,趙連娍猛地睜開了眼睛:「娘?」
「夫人,是二夫人來了。」雲蔓打起了帳子。
「娍兒,快起來。」彭氏面色急切的走了進來。
「娘。」趙連娍坐起身來:「出什麼事了?」
「你八哥,今日突然去找了你父親。」彭氏拉過她的手:「方才,你父親跟前的小廝來和我說,你八哥要走。」
「要走?」趙連娍急忙下了床,由婢女伺候著穿戴:「他要走去哪裡?」
「說賈姨娘給他留的東西足夠他自立門戶了。」彭氏焦急的道:「這孩子,平時從不愛鑽牛角尖,在院子裡躲了這些日子,我原來還以為他能想通,誰知道他往這條路上想了?這叫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不管知不知道趙玉橋的身世,她都是拿趙玉橋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的,現在陡然說要走,她一時間肯定接受不了。
「娘別著急。」趙連娍拉過她:「我們去看看,八哥他聽勸的,或許我們一起勸一勸他就收回這個心思了。」
「我這心裡亂的像一鍋粥。」彭氏捂著心口,和她一起往外走,又忽然站住腳:「你才起來,外面風大,得披個斗篷,別冒了風。」
趙連娍披上斗篷,心中感動又感慨,這就是親娘,在這麼焦急的情況下還能留意到她沒穿斗篷,再想想從前賈姨娘對她,那當真是連個鄰居都不如。
書房。
趙廷義坐在書案邊,面色沉重。
鍾氏坐在旁邊,一臉愁緒。
三郎趙玉橫坐在一旁的軟塌上,他是二房的長子,也就是趙連娍的嫡親兄長。
四郎坐在他身旁,也是一臉嚴肅。他一直在外為官,近日有公幹才回帝京來,想不到家了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一回來就遇上八弟要離家自立門戶。
二郎在靠門口的位置坐著,他是趙廷義的庶子,性子忠厚,是不怎麼管旁人的事的,聽說八弟要走,也只是有些不舍,並無別的話要說。
八郎坐在趙廷義對面,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門被人推開了。
三郎抬頭看了一眼,喚道:「娘,妹妹。」
他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趙連娍是他的親妹妹,他本就疼愛這個妹妹,眼下只覺得和妹妹更親近了一些。
趙連娍牽著彭氏的手進來,一一與他們打了招呼。
趙玉橋看了趙連娍一眼,又低下頭去了。
「八哥……」趙連娍蹙眉,正要說話,門忽然被人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