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橋果然跟著李行馭吃的醉醺醺的,回來便將自己關在院子裡了。
趙連娍不知道李行馭和趙玉橋說了什麼,她也沒有追問。
兩日後,李行馭下朝回來告訴她,賈姨娘畏罪自殺了。
「畏罪自殺?」趙連娍正在桌邊剝瓜子,聽聞此事怔了一下:「她可曾留下什麼遺言?」
「在牆上寫了一行血字,說對不起你和岳父,下輩子做牛做馬來還債。」李行馭將大氅丟到一旁,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捏了一搓趙連娍剝好的瓜子仁丟進口中。
他吃了又去捏,被趙連娍拍開了手:「這是剝給小葫蘆的,你自己沒長手嗎?」
「媳婦剝的更香。」李行馭嘻嘻朝她一笑。
趙連娍蹙眉不理他,頓了頓又問他:「賈姨娘沒有提八哥什麼嗎?」
「沒有。」李行馭搖頭:「隻言片語都沒有。」
「那賈姨娘的意思就是,不想拖累八哥,她在八哥會猶豫,也會擔心父親他們心裡有疙瘩。」趙連娍分析道:「他去了,八哥就沒什麼要顧忌的了,應該就可以留下來了。」
她鬆了口氣,因為擔心八哥不會留下來,她這兩夜都沒睡好。
她其實也想去勸八哥,但是又怕適得其反,只能靜觀其變,她甚至有點慶幸賈姨娘自殺了,這下八哥一點都不用為難了。
「那可不一定,要看八哥自己的意思。」李行馭剝了一粒瓜子仁,放進口中。
「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八哥留下來?」趙連娍審視地看他。
「沒有,這與我何干?」李行馭一口否了:「我是說,看他自己的意思。對了,賈姨娘留下的信,八哥去看了嗎?」
「看了。」趙連娍垂眸道:「就寫了他父親的生平,綺昂山的一些情況,還有他們留下的東西在什麼位置。」
李行馭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從這一日起,李行馭便忙起來了。
趙連娍巴不得他忙的腳不沾地,也正好不來煩她,她是眼不見心不煩,臉色肉眼可見的好起來。
半個月後,天徹底冷下來了。
趙連娍帶著兩個孩子,在屋子裡烤火取暖。
雲蔓在爐子邊放了幾隻紅薯,烤熟了掰開香氣四溢,幾人分著吃了,有說有笑的,真是好不熱鬧。
「夫人,許姑娘來了。」雲燕進來報信。
「快請她進來。」趙連娍懷中抱著小桃子,聞聲坐直了身子吩咐。
「娍兒。」許佩苓跨進了屋子,口中埋怨:「真是的,我不找你你也不去找我,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好友啊?」
「你過來啊。」趙連娍好笑的看她:「站門邊做什麼?」
「我才從外面進來,身上寒氣重。」許佩苓執意站在遠處:「別衝著你兒子了,我娘說這么小的孩子怕冷。」
「哪裡有那麼脆弱了。」趙連娍招呼她:「快來坐下烤一烤火。」
許佩苓一邊問她一邊走近:「我問你呢,你怎麼不去找我?」
「我的事情你也知道。」趙連娍笑了笑:「我若是登門,還不知道你父母高不高興。再一個,你還待字閨中,我不想污了你的名聲。」
「在意那些東西做什麼?我爹娘也不是那些眼皮子淺的人,我娘前幾日還和我說,你不容易呢。」許佩苓靠著她坐下,湊過去看小桃子:「歐喲,幾個月不見,長這麼大了,好漂亮啊!」
她還是在小桃子滿月宴時見過小傢伙。
「苓姨。」小葫蘆湊過去:「那我漂亮嗎?」
「漂亮漂亮。」許佩苓捏了捏她的小臉:「你弟弟生的就像你一樣,所以才漂亮。」
小葫蘆歡喜起來,大大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兒。
「這么小就知道要人誇她漂亮。」許佩苓覺得她可愛,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小臉。
「她呀。」趙連娍笑看了一眼女兒:「方才還翻我的梳妝檯抽屜呢,要我將那個牡丹釵送給她戴。」
許佩苓咯咯笑起來:「這么小戴那個,太重了。
來,小桃子給我抱抱。」
她抱著小桃子逗弄,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拉家常,說了一會兒話。
她將小桃子交給了奶娘。
趙連娍也知道,許佩苓想來是有話要和她說,這麼多人自然不方便,便吩咐下人將兩個孩子帶下去了,這才看向許佩苓:「什麼事,說吧。」
沒了旁人,許佩苓面上的笑意和從容瞬間便收了,拉著她手焦急的晃了晃:「怎麼辦啊娍兒,福王昨日去我家了,在我爹書房坐到半夜,要跟我提親。」
「你爹沒答應?」趙連娍猜測著問她。
許將軍必然是沒有同意的,否則朱平煥不必要拖到半夜。
「沒有同意。」許佩苓苦著臉道:「可是,我爹說,福王敢登門提這件事,必然是經過陛下默許的,他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我爹還說,一旦他鬆口,福王就會將這件事公之於眾,然後婚事就會成為定局,再也更改不了了。」
她說著都快哭了。
趙連娍沉吟不語。其實這些日子,她也時常想到這件事,可卻想不出什麼有用的對拆招數來。
「我想著,快些給你配個人家也行,但這一時半會哪找到合適的?」
「我娘也這麼說。」許佩苓喪氣的鬆開她的手:「娍兒,我可不想嫁給他。他就是個變態,當初收集了那麼多你的東西,還好被一把火燒了。後來又想偷偷的囚禁你,想一輩子關著你,太可怕了,他這哪是個正常人啊?
我就算把頭髮絞了去做姑子,也不願意嫁給他。」
「可是你這麼年輕漂亮,總不能真去做姑子吧?」趙連娍理了理她的髮絲。
「嗚嗚……」許佩苓靠著她肩:「娍兒,我怎麼辦啊……」
正當兩人都想不出什麼頭緒時,外面傳來婢女行禮的聲音。
「奴婢見過國公爺。」
「你家那個活閻王回來了。」許佩苓一下蹦了起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李行馭聲名遠播,看著又氣勢洶洶的,她很害怕李行馭。
「路上小心些。」趙連娍起身,也沒強留她。
許佩苓應了一聲,正要出去,李行馭進來了。
「國公爺。」
許佩苓規規矩矩朝他行了一禮。
「嗯。」李行馭微微頷首。
「我先告辭了。」許佩苓玉趙連娍對視了一眼,便要開溜。
「許姑娘沒有什麼事要求我嗎?」李行馭轉身含笑看著她:「看在娍兒的面子上,有些事,她幫不上的,或許我可以幫你。」
許佩苓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趙連娍,趙連娍這是給李行馭灌了什麼迷魂藥了,李行馭竟然這樣稱呼趙連娍?而且,李行馭還因為趙連娍願意幫助她?這簡直……簡直像是在做夢。
趙連娍也怔住了,李行馭可不是什麼有善心的人,這是要做什麼?
李行馭走到趙連娍身側,與她並肩而立,一齊看著許佩苓。
趙連娍嫌棄的往邊上讓了讓。
許佩苓沒想多久,便朝李行馭跪下了:「求國公爺幫我。」
她頭腦簡單,想的也簡單,如果說福王要娶她這個難題世上還有人能解決的話,那這個人肯定是李行馭。
若是連李行馭都解決不了,那她就真去做姑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