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樊正學驚了一下,一時沒控制住,驚呼出聲。
他沒想到有朝一日,李行馭竟會問他這樣的問題。
是……統領夫人與統領不和?所以向他打聽?
「啊什麼?」李行馭垮下臉:「快說。」
樊正學咽了咽口水,想了想道:「買些她可心的東西?」
「什麼東西?」李行馭抬眸看他。
「譬如胭脂水粉,頭面首飾什麼的,女兒家喜歡的。」樊正學仔細道:「或者,看看她有沒有什麼一直想要的,可以買來給她。
這麼做女兒家一般來說,比較容易感動。」
他說著小心翼翼的看李行馭,生怕他不滿意。
李行馭皺眉:「她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
在一起這麼久,他還真沒有留意過,趙連娍也沒缺過這些東西。眼下想來,趙連娍似乎沒有特別偏好的東西,唯一的也就是特別恨朱耀儀。
「總不能將朱耀儀拉出來鞭屍吧?」
「啊?啊?」樊正學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還有別的辦法麼?」李行馭清了清嗓子看他。
樊正學望著他道:「不然,統領大人試試撒嬌?」
「你覺得是我需要?」李行馭理了理衣領,正色道:「我是替韓潤庚問的。」
「哦,是是。」樊正學低下頭:「下官也覺得統領大人不需要。」
「下去吧。」李行馭神色不變,絲毫不心虛。
十三在門口聽的樂壞了,主子要哄夫人,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
就因為韓大人勸他放手,記恨成這樣,問這種事情都往韓大人頭上栽,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主子這應該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反正真的很好笑了。
李行馭在武德司所的書房坐了一個多時辰,起身往外走。
「主子去哪?」十三快步跟了上去。
「去集市。」李行馭沒回頭。
十三笑起來,主子是真的聽了樊副統領的,準備去買點東西回鎮國公府哄哄夫人?
*
趙連娍睡過午覺醒來,已經將近未時。
雲蔓她們照顧的仔細,見她醒來便送了甜食上來,因著在坐月子,她們總覺得趙連娍該多吃一些。
趙連娍靠在床頭,捏著一塊點心,有一口沒一口的正吃著,李行馭從外面進來了。
「娍兒。」他親密的喚她。
趙連娍看了他一眼,便沒有胃口了,放下了手裡的點心。大概是因為李行馭沒有利用價值了,從前想著李行馭幫她報仇,如今朱耀儀死了,她在李行馭面前真的是一點也不想裝了。
當然,她之所以這麼膽大,也有李行馭近日來縱著她的緣故,只是她自己沒有察覺。
「怎麼不吃了?」李行馭走上前去問。
趙連娍興致缺缺的將小几推到一邊:「吃飽了。」
雲蔓忙找著機會將小几端走了。
「看我給你買了什麼。」李行馭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將手裡的東西遞給她。
趙連娍抬眸看去,便看到他手中捏著一疊文書,最後一頁反面對著她,能看到紅色的印章透過紙張,隱約還有黑色的字。
這些是什麼?
她心裡有點好奇,口中卻道:「我不要。」
不管是什麼,她都不能要,她一心想離開李行馭,不會再和他牽扯不清。
「是你喜歡的,拿著。」李行馭將那一疊文書塞到她手中。
有幾頁落下來,趙連娍看到了上頭的字,有首飾鋪的契,有米行的契,還有茶坊的契。她攤開其他的掃了一眼,十幾張文書,全是買鋪子的契約,什麼鋪子都有,其中最多的還是酒坊。
「你買這麼多鋪子做什麼?」趙連娍不解。
「你不是喜歡開鋪子嗎?」李行馭望著她瑩白乾淨的小臉:「你看看還喜歡什麼鋪子,我都去買來。」
趙連娍確實有一瞬間的心動,這些可要很多很多本錢才能置辦,而且就算有錢,人家也不見得會賣給她。這些鋪子,只要管理的好,一年能賺不少銀子。
有了銀子,她就可以招兵買馬,到時候找嘉元帝報仇就不是夢了。
但只片刻,她便清醒過來,收下這些東西,她這一輩子就賣給李行馭了。
想想李行馭的喜怒無常,再想想自己之前在李行馭身邊提心弔膽的日子,再多錢也不值當。
眼下,她已經有兩家鋪子了,以後有二嬸娘指點,她也能賺很多的銀子,這些鋪子,她終究有一日能買的起的,又何必留在鎮國公府仰人鼻息?
李行馭不知她心中所想,見她低頭不語,只當她是收下了,張羅著道:「我幫你放妝奩盒子裡去?」
和那些銀票放在一起。
「我不要這些。」趙連娍將那些契約推給他,悄悄打量他的神色。
她還是有些怕他的。
先不說分不分開的事,真要是收下了,李行馭哪天翻臉要收回,這帳她還不知道該怎麼算呢。
李行馭從來不曾哄過人,也沒有對誰這樣小心翼翼過,他當真是用了心,趙連娍卻還不領情,不由心中窩火。
但見趙連娍懼怕他的模樣,心中又是一軟,歉意湧上心頭:「那你喜歡什麼?」
「我什麼都有。」趙連娍搖搖頭:「你不用為我費心。」
李行馭怎麼變得奇奇怪怪的。如果李行馭還是之前的樣子,她可以按照之前對付他的方法來。
現在李行馭變得更難揣摩了。
李行馭靠在闌幹上看著她:「你很久沒有叫我『夫君』了。」
從回來之後就沒有了。
趙連娍見他神色似乎冷了下來,抿了抿唇道:「夫君。」
李行馭聽她喚他,並不高興,她是害怕,是被逼的,她心裡並不情願。
趙連娍被他盯著,很不自在的低下頭。
李行馭想了想樊正學的話,往前湊了湊,拉過她的手。
趙連娍看了看他,不敢將手抽回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娍兒。」李行馭彆扭的喚了她一聲,終究做不到真的對她撒嬌,拉著她的手,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趙連娍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李行馭到底在做什麼?
李行馭心裡掙扎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豁然起身冷著臉:「罷了,我直說吧。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我有。
至於離開,你早日歇了這份心思。」
他說罷轉身便走,一如從前的冷戾。
想來想去,他怎麼也哄不好她,她還是一心想離開他。十三說的有道理,他還是要凶一些,她就不敢打離開的主意了。
無論如何,他要留住她。
「瘋子。」
趙連娍看他出門去了,小聲罵了一句。
她今日又沒提要走的事,莫名其妙。
*
大半個月眨眼便過。
這日,彭氏從鎮國公府歸家,沒有去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鍾氏的院落。
「大嫂。」她進門,客氣的行禮。
「自家人,還行什麼禮,快來坐。」鍾氏正在抄寫佛經,見她來忙放下筆去迎:「你才從娍兒那裡回來?」
這大半個月,她們妯娌是沒怎麼離開鎮國公府的,主要是趙連娍一直因為不能和離的事鬱鬱寡歡,所以兩人時常去開解。
「是啊。」彭氏和她拉著手坐下來,面上露出幾絲愁緒:「我今日看著,娍兒這孩子表面看著沒什麼,其實還是有心事,只不過她藏得住事,也不想讓我們擔心。」
「誰說不是呢。」鍾氏嘆了口氣:「可李行馭不放手,誰能有法子?」
「李行馭確實脾氣不好,不過,小兩口的事也難說。」彭氏道:「我今日來,是為另一樁事,賈姨娘她這些日子身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