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她的洗澡水

  「奴……奴婢不知……」付念娘的眼底瀲灩出水光,卷翹的長睫毛撲閃著望向他。含羞帶怯,惹人憐愛。

  李行馭偏頭打量著她,眸中似有笑意,他頓了片刻才道:「因為你很像一個人,比趙連娍還像。」

  「國公爺說的是誰?」付念娘眼睛亮了:「奴婢記憶里也有一個人,很像國公爺……可奴婢生了一場病,模模糊糊的只覺得國公爺眼熟,其他都不記得了……」

  李行馭鬆了手:「這麼巧?你是哪裡人氏來著?」

  「國公爺之前問過,奴婢是平山人氏。」付念娘低了頭。

  李行馭退後一步,重新坐下:「那你應該會唱平山小調?」

  「奴婢會。」付念娘抬頭看了他一眼。

  「唱一曲來聽聽。」李行馭靠在了椅背上。

  付念娘站起身:「奴婢沒有學過,唱的不好,國公爺可要多擔待。」

  李行馭「嗯」了一聲。

  付念娘便唱了起來,竟是字腔正圓的平山話,調調也沒錯。

  她不時看李行馭兩眼。

  李行馭側目看著她,面上看不出喜怒,長指曲起,擱在椅子的扶手上。

  一曲唱罷,付念娘轉向他,盈盈一拜:「國公爺別嫌棄。」

  「再唱一曲。」李行馭眯起眸子望著她,看起來興致盎然,實則,眸底隱著銳利。

  年年並非平山人氏,只會唱一首平山小曲兒,是後學的。

  付念娘所唱,並非年年當初唱的哪一首,何況年年並不會第二首小曲兒。

  朱平煥弄出這種東西到他眼前來,是真拿他當傻子不成?

  付念娘哪裡知道他心中所想?自然不可能拒絕他,她站直身子,又唱了一曲,回頭看李行馭,正望著前方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國公爺。」付念娘輕蓮步上前:「時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安枕了吧?」

  李行馭回過神,起身走到床邊,攤手讓她伺候更衣。

  片刻後,李行馭身上只一下一層牙白中衣。

  付念娘停住了手,含羞問他:「國公爺,可要熄蠟?」

  「你先到床上去。」李行馭吩咐了一句。

  付念娘紅著臉,撩開床幔走了進去。

  李行馭回眸看了一眼,走向燭台邊。

  蠟燭熄滅,屋內黑了下來。

  付念娘一時不能適應黑暗,過了片刻,才能瞧見床邊隱約透進來點點月光,但這光實在太淡,什麼也看不清。

  耳畔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她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撩開了床幔,緊接著,身旁的床下陷了一下,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

  「國公爺……」

  付念娘嚶嚀了一聲,聲音嬌滴滴的,身子化作一灘水一般,淌進來人懷中。

  那人沒有說話,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長夜慢慢拉開了帷幕。

  *

  趙連娍靠在床頭,手裡捧著一本帳冊,邊翻看邊盤算酒坊這個月能有多少結餘,開新鋪子還差多少銀子。

  「咔噠。」

  耳畔傳來一聲輕響,她抬起頭,朝後窗的方向看過去,動靜像是從那邊傳來的。

  她仔細聽了聽,只有那一聲,她不以為意,繼續低頭看帳本。

  「吱呀——」

  後窗又響了,這一回是窗戶打開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卻無比清晰。

  趙連娍一下警惕起來,莫不是府上有什麼孟浪之徒,眼見著李行馭不歇在她這了,打起什麼主意來?

  後頭,又傳來輕微的動靜,像是有人爬進來了。

  趙連娍放下了手裡的帳冊,輕手輕腳的下了床,一把抄起床頭的檀木算盤,無聲的往床後摸過去。

  雲蔓她們就在門外,這歹人這樣鬼鬼祟祟,不過是個宵小罷了,她倒不怕他敢殺人。

  若是這會兒喊出來,才會打草驚蛇,反而驚走了他,再捉不到。

  等她先會一會這膽大包天之徒。

  「嘩嘩——」

  後頭傳來了水聲。

  趙連娍蹙眉,後頭是她晚上沐浴留下的水,因為夜深了,她打發婢女們下去休息了,讓她們明日再來清理洗澡水。

  這歹徒在用她洗澡的水洗手?

  她迷惘了片刻,定下了心神,無聲的走到屏風處往裡看,果然看到一道身影,彎腰在浴桶邊洗著手。

  「大膽狂徒,看我不打死你!」趙連娍舉起算盤便對著那身影砸去,口中高喊:「雲燕,快進來。」

  李行馭毫無防備,側過臉看過來,正被她用算盤那方方正正的角一下割在臉頰上。

  「趙連娍,你冷靜一點,是我!」李行馭轉身去抓她手。

  他忌憚她身懷有孕,怕傷著她,不敢下力氣抓她。

  趙連娍仗著手中有「利器」,對他毫不留情,招招都往他要害上打。

  李行馭好容易制住她雙手,將她困在懷中,她毫不猶豫抬起膝蓋,奔著小李行馭就去了。

  「趙連娍!」李行馭抬腿格擋住她:「你要謀害親夫是不是!」

  趙連娍聽出他的聲音,怔了一下,靜靜的看著他。她有點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李行馭不是去清荷院了嗎?怎麼又跑她這裡來了?還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做什麼?

  「夫人!」雲燕几人進了屋子,腳步雜亂:「夫人,您在哪裡?」

  「別讓她們進來。」李行馭在趙連娍耳邊小聲開口。

  趙連娍來不及多想,依著他的意思朝著外頭道:「雲蔓,我沒事,你們不用過來。」

  「夫人,奴婢進來看看?」

  她這麼一說,雲蔓更不放心了,怕她是被什麼人要挾了,被迫說自己「沒事」。

  「鬆開。」趙連娍推了李行馭一下。

  李行馭這才鬆了手。

  「我來了。」趙連娍理了理衣裳,從屏風後走了出去。

  「夫人怎麼了?」雲蔓上下打量她。

  雲蓉和雲燕也擔心地看著趙連娍。夫人如今有身孕了,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沒事。」趙連娍笑道:「是我眼花看岔了,還以為有一隻見不得光的碩鼠呢。」

  她故意咬重了「碩鼠」二字,李行馭簡直可惡,半夜三更的跑來嚇唬他,比老鼠還可惡。

  「要不要奴婢進去查看一番?」雲燕不放心的伸著脖子,朝屏風後看。

  「不用,是我看錯了。」趙連娍掩唇打了個哈欠:「我乏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夫人,奴婢就在門口守著,您有事第一時間叫奴婢。」雲燕叮囑了一句,三人一起退了出去。

  「夫君,她們下去了。」

  趙連娍軟聲朝屏風後開口。

  李行馭自屏風後走了出來,甩著手上的水珠,顯然,方才他又將手洗了一遍。

  「夫君做什麼了,要這般使勁兒洗手?」趙連娍拿著帕子,上前去給他擦拭。

  眼下還沒離開鎮國公府,該討好的還得討好。

  「碰了那個女人的臉一下。」

  李行馭接過帕子擦了擦手,想起那種觸覺心裡又有些膈應,抬手捏了捏趙連娍的臉。

  入手細膩柔軟,宛如鮮嫩的水豆腐,叫他摸了還想摸,愛不釋手。

  趙連娍忍住打開他手的衝動,黛眉微微皺著,提醒他道:「那是我沐浴過的水。」

  嫌棄付念娘的臉,就不嫌棄她的洗澡水?李行馭腦子裡到底裝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