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國公驚惶的張著嘴吧,一時都忘記合攏了。
這李行馭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吞了那些東西還不夠,竟然還想讓他再籌集東西?
他豈不是要將大半數的家當都賠進去?
「康國公一直不說話,是有異議?」李行馭挑眉問他。
「沒有。」康國公回過神來,心中叫苦不迭:「下官這就回去想辦法。」
「康國公若是有為難的地方,儘管提出來。」李行馭回身坐了回去,端起茶盞嘬了一口:「我這人,從不喜歡為難人。」
「下官做錯了事情,這都是理所應當的。」康國公行禮:「若是沒有別的事,下官這便回去準備了。」
再不走,他怕李行馭又獅子大開口。
李行馭所提的,只是想一想,就讓他肉痛。但仔細想一想,傾家蕩產至少還能活下去,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
只要活著,只要一直在兵部尚書的位置上坐著,必然千金散盡還復來。等扶著福王上了位,他還用怕誰?這天底下他盡可橫著走。
這般想著,他心裡好受多了。
「十三,替我送一送康國公。」李行馭招呼門口的十三。
「好嘞。」十三應了一聲,抬手笑道:「康國公請。」
十四看著康國公走了出去,轉而望著李行馭道:「主子,康國公能籌集出那麼多東西嗎?」
「沈家世代為官,沈朝的底子,厚得很。」李行馭含笑看著康國公離去的方向。
「但這大批量的東西,如果他大張旗鼓的籌集,會不會驚動那位?」十四擔憂。
李行馭笑了笑:「你覺得,這樣的事情,沈朝敢大張旗鼓嗎?」
「主子說的是。」十四點頭。
李行馭負手:「讓十一帶人去,再整理個庫房出來。外頭該置辦的東西,都置辦起來。」
「是。」十四應下。
*
李行馭緩步踱出了正廳,透過照壁,正看到趙連娍提著裙擺,小心的跨進了門檻。
他站住了腳步。
趙連娍正與雲蔓說著什麼,瑩白的小臉含著笑意,姿態嫻雅,嬌花照水。懷孕並未影響她的體態,看著反而更悅目,像歷經歲月沁著暖光的玉。
此刻的她,狀態和在他面前截然不同,仿佛換了個人一般。
李行馭不禁眉目舒展,盯著她身影緩緩走過照壁,行了過來。
「夫人。」
雲蔓率先發現了李行馭,小聲提醒。
趙連娍抬起烏眸,看見李行馭,面上笑意瞬間斂了去,款款一禮:「夫君。」
她的姿態,恭敬而生疏。
「娘子見了我,怎麼忽然就不笑了?」李行馭拾階而下,雙手負在身後:「你見了我,好似生疏的很?」
他說到後來,臉沉了下來。
趙連娍烏眸轉了轉:「沒有,只是在外面不好和夫君多親近,免得墮了夫君的威嚴。」
「你夫君沒有威嚴。」李行馭抬手攬過她。
趙連娍被迫跟著他往前走。
李行馭側眸看她:「方才是說起了什麼事,娘子笑得那麼開懷?」
近處看,趙連娍膚色剔透,瑩白如玉,沒有絲毫瑕疵,鴉青長睫又卷又翹,瑞鳳眼眼尾挑起,即使故作溫順,也還是藏著一抹倔強,眼梢紅軟,顧盼生輝。
李行馭看得意動,情不自禁湊過去,在她眼角處吻了吻。
「我方才去集市上請風水先生看了。」趙連娍垂著眸子,嗓音清軟:「先生說,後日是個極好的日子,正好是個雙日子,適合娶妻納妾。
夫君,你和付姑娘的好日子,就定在後日吧?」
李行馭盯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趙連娍眼神真摯誠懇,滿是賢妻對夫君的拳拳之心。
「娘子想的真是周到。」李行馭鬆開她,眼尾泛紅,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這女子,就是要氣死他!
「夫君是怕太倉促了,我準備不好嗎?」趙連娍想了想道:「不會的,因為我前一陣子就在準備這件事,很多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後日一定會叫夫君滿意的。」
李行馭氣得胸膛微微起伏,但看到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又將滿腔的怒火強壓了下去。
「那就勞煩娘子了。」
他丟下這句話,便甩袖子走了。
這一走,他到晚上都沒回來。
趙連娍巴不得他不回來,難得清靜,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李行馭還是沒回來。
趙連娍也不管他,只忙著自己的事情。
轉眼,便到了定好的日子。
納妾照著禮儀走也沒有多複雜。趙連娍隨意便操持了,一頂粉轎子周周到到的將付念娘從鎮國公府的側門抬了進來。
「夫人的大恩大德,念娘永不敢忘。」
進了門,付念娘便跪到了趙連娍跟前,透過粉色的蓋頭邊沿,她只能看到趙連娍滿繡的蓮花鞋。
「不必客氣,一切都是為了伺候夫君。」趙連娍垂眸看她:「你先去院子吧,有什麼話明日敬茶再說。」
妾室進門,不必拜堂,直接進院子便可。
「是。」付念娘磕了頭,由婢女扶著回清荷院去了。
入夜,趙連娍正在梳妝檯前,自個兒拆著髮髻上的釵環。
雲燕走了進來,卻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看著趙連娍的背影欲言又止。
雲蔓看在眼裡,用眼神詢問雲燕。
雲燕皺了皺臉,還是沒有說話。
「怎麼了?」趙連娍透過銅鏡,看著雲燕。
「主子回來了。」雲燕回了一句。
趙連娍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那又怎麼了?」
「主子去了清荷院。」雲燕的語氣里,不免帶著一股不滿。
「那有什麼?」趙連娍笑了:「你們主子,想那付姑娘不是一日兩日了。
好容易等到今日名正言順,那還能不去?」
雲燕皺著臉沒有說話,主子怎麼能看上付念娘那種貨色呢?付念娘矯揉造作的那麼明顯!主子不乾淨了!
雲蔓嘆了口氣,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開口。夫人一心想和離,國公爺這麼做,是稱了夫人的心意,她們做奴婢的,只要忠於夫人就好了。
*
清荷院。
李行馭坐在官帽椅上,看著付念娘。
付念娘蓋著蓋頭,坐在床沿上,雙手交握,顯得有幾分侷促,少女的嬌羞恰到好處。
半晌,沒有人說話。
付念娘嬌著嗓子,試探著喚:「國公爺?」
李行馭沒有應她,走上前去,也沒有取秤桿,抬手揭了她粉色的蓋頭。
「國公爺……」付念娘低頭,滿面紅霞,一臉嬌羞。
李行馭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臉來:「你可知,我為何獨獨想納你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