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看著我道:「你才見了蘇戮一次,就知道他什麼性格?」
「陳九就見了你一次,不也知道你好騙了?」琥珀替我說道:「蘇戮跟陳九他們對陣的時候連劍都沒拿,後來又空手去接他們兩個人的兵器,說明他根本就沒把陳九和葉開放在眼裡。」
「張道凡出手之後,蘇戮本來可以放開葉開和陳九專心對付張道凡。但是,他並沒選擇這麼做,而是用魂力跟張道凡硬拼了一記。這說明,蘇戮並沒把張道凡放在跟自己平等的位置上。至少也是把張道凡算成了自己的後輩,他不想在張道凡面前失了氣度。」
「陳九對蘇戮不會向列車求援的判斷,我看八成能中。」
溪月道:「不對啊!如果,蘇戮是個傲氣天成的人物,他就不會潛伏到胡家去了。就算是明火執仗地去搶,也比占了人家孩子的肉身,光明正大得多吧?」
我接著琥珀的話說道:「這就是蘇戮扭曲的地方。」
「在他的心裡,一直把自己定位於劍客。但是,他的傳承又是捕快。」
「劍客出塵,捕快入世。這兩種反差的特質不可能在一個人身上完美結合。所以,他得不停轉換身份,甚至轉換思維。」
「我估計,他再出手的時候就是捕快蘇戮。」
葉開道:「你的意思是,蘇戮那貨其實是個精分?」
「你可以這樣理解!」我看了溪月一眼:「仔細瞅瞅你邊上那虎逼,他才是標準的捕快。」
六扇門捕快查案的過程當中得跟三教九流之人頻繁接觸,必要的時候還得使用點手段。這是從六扇門老祖宗那裡傳下來的習性,誰都不能免俗。
所以,只要不是在正式場合,像是電影電視中那種一身正氣的捕快,現實里是不存在的。最好的情況,也是正氣,痞氣五五開。
有時候我就覺得葉開那貨比起獄卒,更像是個捕快。
我轉頭看向張凌毓道:「我覺得,蘇戮應該是從內心裡不想認同自己捕快的身份,否則,他也不會參與到卜雨澤的計劃里。如果,你沒有控制蘇戮生死的辦法,就把他收歸麾下,很有可能會養虎為患。」
張凌毓點頭道:「謝謝提醒,我會小心的。」
張道凡卻在這個時候說道:「我怎麼感覺蘇戮來了!」
「我沒得到仙家的傳訊啊!難道是……」溪月當即站了起來,小臉一片煞白。
溪月是害怕蘇戮把監視清韻的仙家給殺了。
溪月跟她請來的幾位仙家,早就已經超過了出馬弟子的關係,說是亦師亦友更為合適。
我擺手道:「別擔心,蘇戮沒進來。」
「我們這麼多人集中在半間堂,他進來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我猜過一會兒進來的人會是清韻。」
我說話之間看向了張凌毓:「凌局,你說清韻會用什麼辦法殺我們?」
張凌毓搖頭道:「我想不出來。」
我說道:「我猜,她會直接進來跟我們同歸於盡。」
我還在說話之間,守在外面的君子安就隔著門報告道:「凌局,清韻想要見你,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匯報。」
張凌毓看了我一眼才說道:「讓她進來吧!注意檢查一下。」
君子安離開之後,我就在掐著時間,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他才把清韻帶進了會議室。
這時,清韻已經換上了三局提供的衣服,就連頭髮也像是剛剛洗過。
看樣子,君子安是安排人手對清韻進行了最高級別的安全檢查。我聽人說過,高級別的安檢就連內衣和襪子都需要換上由安檢人員提供的東西,為了防止對方在衣服上留下病毒一類的東西。
清韻平靜地坐在距離我們五米之後的地方:「九王爺,我記得,你跟何志安講過一個關於『白玉老虎』的事情。其實,你一早就發現真正的白玉老虎是我,對麼?」
「你把我留下來,只是為了利用我去拔掉列車上六扇門的長老。」
「當然,你也猜到了,我會在關鍵的時候,跟你們同歸於盡。」
「你把我放進來,是因為你在跟幽冥列車上的博弈,對麼?」
清韻的話里感覺不到任何情緒,仿佛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跟自己無關。
我饒有興趣地看向清韻道:「你既然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樣的對手,為什麼還要進來?」
清韻說道:「九王爺,你知道什麼是棋子吧?」
「真正的棋子,沒有情緒,沒有思維,也沒有聲音。落子在哪兒全憑持棋者的心情,我就是這顆棋子。」
「我的任務就是過來見你,至於剩下的事情,就不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清韻把話說完便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像是在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我慢慢盤動著串子:「我們這裡下咒,下毒,控神的術士個個不缺,你在進來之前又接受了嚴格檢查。除非,你身上有科幻片裡的那種微型炸-彈,否則的話,你還真殺不了我們。」
「所以,你唯一的作用就是充當一個路標。可以讓幽冥列車直接出現在我們眼前。」
清韻抬頭看向我的時候,我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們的計劃很好,只是選錯了地方。」
「你沒發覺半間堂的大小,剛好足夠控制住那輛火車嗎?」
清韻剛要起身就被我點住了穴道,我彎下腰平視著清韻的雙眼道:「你猜猜,我會怎麼對付幽冥列車?」
清韻鎮定道:「你在詐我麼?」
我轉身道:「葉開,來個開門調。控制好鬼門,讓鬼門正對清韻就行。」
「我估計,一會兒那輛車會從清韻體內衝出來,你先別把鬼門全都打開,留一條縫等著車往上面撞就行了。」
葉開點頭道:「行,你準備開幾重門出來?」
「我配合你應該至少能開六重門。」我沉聲道:「我想試試能不能開七重,甚至八重門。總之,把列車送得越深越好。」
三大白袍想要在陰陽之間的兩不管地帶尋求一處鬼神空間給秘術容身,而不是直接深入陰間。
他們心裡很清楚幽冥列車再厲害也無法面對陰間的無盡陰兵,地府諸神。真正進了陰間,他們只有死路一條,無論落在什麼地方都躲不開陰兵的圍殺。
現在,張凌毓成功下車,幽冥列車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讓我顧忌的人了,鬼門就是幽冥列車最大的威脅。
葉開點頭道:「我先開四重門出來,剩下四重,你再幫我。」
「別弄出太大動靜,小心讓他們跑了。」我叮囑了葉開一句,便退到了旁邊。
「你放心,我不張嘴也可以唱開門調。」葉開嘴裡沒有出聲,雙手卻在飛快的結印。
沒過多久,會議室里就憑空出現了一道巴掌大小的黑洞,隨著葉開的手印不斷加速,那個黑洞也在飛快擴張。僅僅幾秒之後,就變成了一扇大門的模樣。
再過片刻,鬼門完全成型,門上兩隻銜環獸首好似猙獰畢露,血色符文遍布門扇,重重血光就如浪如潮,層層疊疊,自上而下地在鬼門上遊動不止。
如果,沒有這些符文的壓制,半間堂里已經是鬼門大開,鬼神肆虐了。
葉開沉聲道:「我壓著鬼門沒開,開鬼門的時候慢點,別一下開得太多,免得我壓不住鬼魂。」
張道凡說道:「我幫你壓住鬼門……」
張道凡正在說話之間,所有人都聽見了火車汽笛聲嘶鳴,隆隆車聲明明是在向我們的方向飛速接近,卻又不見火車形影。
我壓低了聲音道:「凡凡,壓住鬼門,我要再開三重門。」
張道凡凌空畫出符文之間,我對著清韻,面向鬼門站在了兩者之間拔劍在手,劍尖直指鬼門縫隙……
耀眼的劍芒,從劍柄往劍尖上流動之間,我身後忽然爆出一聲人骨開裂的怪響,溫熱的鮮血瞬間噴上了我的褲管。
火車行進的聲響也變成倒退,僅僅數秒便遠離了半間堂。
等我回身的時候,清韻已經死在了椅子上,原本清秀的臉龐,此時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整張臉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往外撐得炸裂開來,血染滿身。
我沉聲道:「凡凡,去追殺蘇戮!」
張道凡第一個衝出了半間堂,我們幾個人緊隨其後往一個方向奔襲而去。
我剛才故意把清韻帶進會議室,在她面前擺出鬼門就是為了暫時驚退幽冥列車,好讓蘇戮回到車上。但是,這番把戲未必騙得過車上的白袍。
至少,他們不會立即撤離半間堂,大概率會趁著我們追殺,再來一個回馬槍。
張道凡的身形剛一落進院門,就快速說了一聲:「酒!」
離著張道凡最近的葉開順手把酒瓶送了過去。
「噓!」張道凡剛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就猛一抬手把酒瓶砸向了牆面。
飛出去的瓶子還沒碰到牆面,就跟穿牆而來的幽冥列車撞在了一起砰然炸裂,酒水四濺,張道凡隨後一掌拍向車頭之間,灼熱的掌力瞬間引燃了烈酒,
淡藍色的火苗覆向車頭的瞬間,我也急聲喊道:「凡凡,帶著溪月殺蘇戮,其他人跟我攔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