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半間堂所有高手紛紛撲向列車之間,張道凡夾起溪月一掌拍碎了牆面從半間堂跳了出去。
張道凡帶著溪月跳出半間堂之後,乾脆把她給夾在了胳膊底下,轉身又往半間堂沖了回去。
張道凡會做出這樣的反應,是因為她帶著溪月跳出牆外時,眼角餘光看見蘇戮的身影飛速闖進了半間堂。
蘇戮這是要進半間堂去搶還魂佛?
幽冥列車只是魂體的存在,它無法帶走實物,唯一能做的就是擋掉半間堂的人,給蘇戮創造機會。
張道凡夾著溪月衝進半間堂的當口,幽冥列車已經在放下數十隻鬼魂之後,穿透了半間堂牆壁疾馳而去。
從車上下來的鬼魂,與我們廝殺在一起的當口。
闖進半間堂的蘇戮卻跟衝進門來的張道凡撞了一個正著,兩個人二話沒說,起手就打出致命殺招。
夾著溪月衝進來的張道凡來不及去碰打王鞭,只能把人扔下之後,單手化掌力接勁敵。
剎那,張道凡手掌上化出的虎爪虛影,便以萬鈞之勢拍向了蘇戮的劍芒。
雙方殺招在咫尺之間猛烈碰撞,罡氣劍氣形同烈焰在兩人四周轟然爆開,半間堂的地板裂開數米,兩人腳掌頓時沒入地面兩寸。
兩人對碰一招,平分秋色。
張道凡第二招還沒使出,蘇戮飛身向後,指尖劍氣直切牆面,人還沒到大廳邊緣就把牆面上打開了一個窟窿:「張道凡,後會有期!」
「還是別後會了,給我留下吧!」張道凡雖然慢了一步,身法卻絲毫不輸蘇戮,跟在對方身後數米的地方窮追不捨。
溪月,張凌毓也已經看見半間堂的戰況,同時起身追向了蘇戮。
溪月的修為到底稍差了幾分,沒多過久就被三個人甩在了身後。
溪月乾脆停了下來,把雙指壓在嘴邊望空打了一個口哨,一隻銀色海東青隨之破空而來,雙爪如鉤地扣住了溪月肩頭,把她抓上半空,往蘇戮的方向飛速追去。
琥珀早就考慮到了溪月身法上的問題,特意讓溪月在衣服里加上了包鐵的墊肩,足夠海東青「鷂寧」在不傷溪月的情況下,帶著她快速飛行。
溪月在空中舉起弩箭,瞄向蘇戮的當口,我趕緊給她發出了信號:「下死手,往死里射他!」
溪月不由得微微一怔,本能地轉頭尋找我的位置。
我再次傳信道:「別看,快點動手。往死里殺,千萬別留手!」
溪月聽見我的話,就知道我還藏著後手,也再不猶豫轉頭間扣動了弩箭,三箭連發直取蘇戮身後要害,蘇戮卻在忽然加速之下,反手點出三指,三道劍氣精準無誤地撞上了溪月的弩箭。蘇戮的速度卻絲毫未減。
「好!」張道凡忍不住給對方叫了一聲好之後,雙手同時化掌成爪,絲絲勁氣從她指尖迸發而出時,張道凡的雙手上也化出虎爪形狀的虛影。
張道凡的傳承來自上古巫門,相傳,古時大巫可以化作猛獸與人對敵。張道凡本身沒有化形的本領,她的武學修為上卻帶著虎形。這是當年張道凡縱橫東北時公開的秘密。
跟在我身邊的葉開低聲對我說道:「張道凡要用猛虎狂擊了。萬一他把蘇戮打死了怎麼辦?」
「蘇戮沒那麼容易死!」我說道:「他跟凡凡的實力相當,他一心想跑的話,凡凡追不上他。」
「凡凡,使出殺招更好,蘇戮還沒來得及逼出蛇毒,他體內魂力運行得越快,蛇毒侵入魂體的速度也就越快。等到他堅持不住的時候,也就沒辦法帶著我們兜圈子了,只能直接往幽冥列車本體的方向跑!」
我話剛說完,蘇戮便加快了速度,整個人就像化成了一道流光,從距離張道凡虎爪三寸的地方脫身而去。
張道凡那一爪沒能傷到蘇戮,卻在地面上砸出一個近尺深坑。
「我看你往哪兒跑!」張道凡一時間也被激出了火氣,腳下發力直奔著蘇戮的方向追了過去。
我們幾個人竟然有些跟不上他倆的速度了。
蘇戮不斷加速之下,把我們帶往了郊外的山區。
葉開哈哈笑道:「蘇戮小子,你可別往山里跑啊!進了山可就是我們的地盤了。你想死也用不著這麼著急啊!」
蘇戮卻悶著頭一言不發地拼命狂奔。
他身上的蛇毒快要發作了。
果然,蘇戮在臨近一處山坡的時候,仰天噴出一口黑血之後,一腳踩空,滾落山坡。
張道凡趁這時飛身而起,形同餓虎撲食般從山坡上跳了下去。
兩個人一時間全都消失了蹤影,我心中頓時凜然一驚:「快追,別讓他跑了!」
我們幾個如同鬼魅般地從山坡上飛縱而下時,卻看見張道凡坐在一塊石頭上喘氣:「上當了,那不是蘇戮。」
「紙片?」葉開也震驚道:「我剛才還納悶,蘇戮又不是活人怎麼會吐血?原來是索元華的紙片。」
張道凡道:「索元華算是下了血本了,他只有用心頭血畫紙人的時候,紙人才會具備他三成左右的功力。」
「紙人毀了,索元華也會被反噬重傷。」
我不緊不慢地走向了地上紙片,我的腳尖距離紙片一尺左右的時候,地上的紙片忽然間竄起了過尺高的火苗。
張道凡沉聲道:「索元華夠狠,寧可再受一次傷,也不給我們留下線索。想追蹤他,難了。」
我冷笑道:「放心,不追索元華,就追蘇戮,追不上蘇戮,還有還魂佛,他們總得給我們留點尾巴下來。」
張道凡抬頭道:「你在還魂佛上也做了手腳了?」
「那當然!」我點頭道:「我的目標就是找到幽冥列車,一切有可能讓我鎖定幽冥列車的暗線,我都不會放過。」
「幽冥列車肯定要打還魂佛的主意,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就算,他們這次沒玩調虎離山的把戲。下一次,也得來偷還魂佛。」
「其實,我沒在還魂佛上動任何手腳,只是讓琥珀盯著還魂佛而已。還魂佛,是實體的東西。除非他們把火車的本體開來,否則,不論那些鬼魂怎麼搬運都得留下點手尾。那些蛛絲馬跡能騙過活人,可騙不過仙家。」
我對著溪月說道:「這回看你的了。」
葉開剛才說:進了山區就是我們的地盤。實際上,不是指我們兩個,而是指溪月。進了山,就是仙家的地盤,別說是追一個活人,就算是想找一塊石頭都易如反掌。
溪月點起菸袋就帶著我們往山里跑,直到登上一處坡地才停了下來:「仙家說:追到這裡人就沒了。」
葉開卻在這時說道:「這附近有迷陣!我們是不是到了吳高軒的新帥府了?」
按照我們先前得到的消息,吳高軒把新帥府給修在了深山裡,還魂佛最終去向一定是在新帥府,因為,幽冥列車的本體也在那裡。
我的眼睛四下一掃,就發現了幾個幻陣的陣眼:「葉開,破陣!」
我和葉開同時向外滑開了兩步,手中棺材釘往陣眼的方向爆射而出,一聲像是玻璃炸碎的響聲之後,我們眼前的景物也隨之一變。
前一刻還是遮天蔽日的樹林,轉瞬間就變成了一片被陰氣浸染的開闊空地。從地面的痕跡上看,這裡應該修築過鐵路,只不過後來鐵路又被人拆除了而已。
我目光所及之處,只能看見一片漆黑的顏色,不要說是遠處的山石,就連地上的草葉都像是被臭墨潑過一樣,在漆黑中帶上了幾分腐壞的氣味。
張道凡站起身道:「有人想要在這兒打通鬼神空間,他雖然沒完全成功,但是也打開了一個缺口,讓陰氣泄出來了。」
「你們小心點,往裡走就跟到了陰間差不多,你們的功力會大打折扣。真要動手,容易吃虧!」
「都小心點!」我說話之間,往遠處帥府的方向走了過去。
吳高軒修建的新帥府已經頗具幾分規模,如果不是四周那滾動的陰氣,從門臉上倒也能看出幾分恢宏氣象。
葉開邊走邊說道:「那個副官劉福全不是說,他把帥府給炸掉了麼?」
「他沒說真話!」我仔細觀察著帥府的情形回應道:「那個劉副官是個心裡有數嘴上什麼都不說的人。他把身邊的事情看得很清楚,卻對誰都要防備一手。」
「而且,那個劉副官還喜歡給自己上雙保險,他回去騙吳高軒說自己炸了帥府,就不奇怪了。」
我說話之間,走進了帥府大門,入眼便看見遍地白骨。
那些人雖然死去了多年,但是他們骨骸上卻仍舊能看出槍傷,劍砍的痕跡。
當年劉副官帶人屠殺了這些民工和士兵之後,為了保證他們全都死透,還特意讓人在屍體上補了劍。
我再往裡走時,卻看見帥府的客廳里坐著五六個年輕女人和幾個孩子。
那些人身上衣服都已經腐爛成了布片,屍身卻還保持著完整,那幾個女人露出來的皮膚,就像是被水燙皺了的白布,不僅白得嚇人,而且滿是隆起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