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毓等到半間堂的人到齊,便將自己登上幽冥列車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聽得我們幾個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幽冥列車裡面的事情,並不足以令我們震驚。畢竟,術道上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真正讓我震驚的是張凌毓的身份——五大提督。
韓老鬼看了我一眼之後,才開口問道:「據我所知,凌局似乎不會秘術,你怎麼會忽然成為五大提督之一?」
韓老鬼知道,我和張凌毓之間還需要繼續合作,有些事情我來問的話,終歸不太合適。韓老鬼發問,就算說錯了什麼,我也能給圓回來,不至於影響我和三局之間的關係。
張凌毓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
「我繼承提督秘術的過程,與孟青禹的情況有些類似。這個過程,就好像是忽然間開竅了,或者說算是頓悟吧!」
我和韓老鬼對視了一眼,韓老鬼才猶豫了一下道:「凌局,方便問一下你的生辰八字嗎?」
張凌毓還沒有什麼反應,我就先看向了韓老鬼——這個老貨是真相信我往回圓事兒的能力啊!
術士的生辰八字不會輕易示人,如果,遇上了善用詛咒的高手,八字被人拿走就等於把命送給了對方。
張凌毓萬一翻臉,他肯定不會去哄人,還得我來。
我正在那瞪眼的工夫,張凌毓已經把自己的八字給寫了下來:「我也希望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繼承禁神道秘術。」
溪月拿過八字開始請仙上身,我們這些人最善於推算的,也就是只有溪月身上的仙家了,其他人都差了一層。
張凌毓道:「我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很難讓人相信。但是,我確實是在忽然之間得到禁神道秘術。而且,我自己對這個過程一點印象都沒有。」
張道凡說道:「我也是忽然覺醒秘術,但是,我不是天命靈童。」
我聽到這裡不由得一皺眉頭:
張道凡沒有師門的事情,的確不是什麼秘密。
當年,她就是以「天命靈童」的身份轟動東北術道,後來一路晉升白袍,也跟她這層身份有著不小的關係。
其實,天命靈童,天命術者,在術道上並不少見。
天命靈童,多數都是術道大能轉世,出生不久就能覺醒前世記憶成為術士。無需有人引領,更不用師門傳授,只要按照前世記憶繼續修煉就能在短時間內成為一代高手。
天命靈童,最大的特點就是知道自己的前世是誰。只是,他們不會輕易說出來。
天命術士,雖然也占著天命二字,但是他們卻是在後天覺醒了秘術傳承。
現實中,有一部分人,本來就像是普通人一樣生活,忽然某一天如同頓悟一樣,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秘術成為了術士。
那是因為他們註定了要成為術士,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遇上引路人,天道就又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天命術士與靈童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不知道自己的前世,也沒有前世修煉的經驗,最終取得的成就全看個人的機緣和悟性,所以天命術士的修為也是有高有低,不那麼受術道重視了。
當然,除了這兩種情況之外,還有鬼神傳承。也就是,鬼神強壓著他看中的人成為自己的使徒,或者繼承自己的秘術。
但是,人不論是以哪種方式成為術士,都會有所感應或者有跡可循,張凌毓說她不知道怎麼會得到提督傳承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張道凡的話,就讓我更想不明白原因。
張凌毓騙我們還情有可原,張道凡又是為了什麼?
我正在低頭思忖的時候,溪月已經說道:「按照凌局八字推算的話,她命里應該有三品文官運。一生不會接觸術道、江湖。看來是有人強行改變了她的命運。」
溪月說到這裡又補充了一句:「她應該是改過名字。」
我看向張凌毓道:「你過去不叫張凌毓?」
張凌毓道:「我的戶口本上有過一個曾用名,但是,我忘了什麼時候用過那個名字了。我也問過身邊的人,他們都說,我從一開始就叫張凌毓。」
我再次皺起了眉頭:這麼看來,張凌毓不僅是被人強行改命,還被抹掉了一部分記憶。
韓老鬼悄悄給我遞了一個眼神,他顯然是不相信張凌毓的說法。
韓老鬼看我沒有說話就繼續問道:「既然凌局得到了術道傳承,為什麼外界始終沒有你是術道高手的消息?」
張凌毓說道:「禁神道的傳承非同一般,可以說是禁忌之術,不僅施展秘術的過程極為複雜,而且需要施術者付出一定代價。但是,禁神道一旦發動,結果必然驚世駭俗。」
葉開也點頭道:「禁神道,是術道禁忌。很少有人會提及禁神道,更不願意招惹禁神道傳人。久而久之,禁神道就變得不為世人所知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在張凌毓禁神道傳人的身份上糾結下去,太過糾結不僅對我們的合作沒有任何好處,甚至容易錯過截殺幽冥列車的機會。
我岔開了話題道:「你也在追蹤血字秘檔?」
「對!」張凌毓點頭道:「我接受了禁神道傳承的時候,也接到了尋找血字秘檔的命令。給我傳承的存在,一再告誡我一定要找到血字秘檔,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尋找血字秘檔的下落。」
我看向張凌毓點了點頭:如果,張凌毓說的是真話,那麼,僅僅這一句話就足夠建立起我們之間的信任。
張凌毓在必須得到血字秘檔的情況下,仍舊沒來算計我手裡的東西,足矣保證我們之間的默契。
韓老鬼卻在這個時候接了一句:「凌局,為什麼要獨自登上幽冥列車?」
「為了蘇家!」張凌毓道:「傳承給我秘術的存在告訴我,十二參將之一錦衣蘇家曾經秘密投靠了左提督,簽訂了僕從契約。」
「我根據三局調取的情報判斷出蘇戮很有可能是錦衣的傳人,所以,我才冒險登上了列車想要確定蘇戮的真實身份。」
我大概能明白張凌毓的用意,她冒險登上列車,其實是一場豪賭。
如果,蘇戮真是錦衣傳人的話,她不僅能控制幽冥列車,甚至可以利用蘇戮控制六扇門。
六扇門最大群體就是捕快,其餘的仵作,獄卒,劊子手僅僅是捕快的輔助。
如果,蘇戮以錦衣侯的身份回歸六扇門,只要張凌毓運作得當,三局不難將六扇門收歸麾下。
這場豪賭一旦取勝,張凌毓將會得到難以估算的好處。
換成是我的話,也會賭上這麼一手。
至於,張凌毓為什麼不事先跟我打個招呼,並不能成為我們之間產生隔閡的理由。
三局和半間堂本就不是一體,張凌毓也不是我的下屬,沒有必要事事都要告知我一聲。
韓老鬼再次試探道:「那傳你秘術的人,跟你交代了這麼多事情,就沒提過血字秘檔麼?」
「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張凌毓搖頭道:「對方幾乎是事無巨細地叮囑我禁神道的禁忌,卻對血字秘檔諱莫如深。幾次提到血字秘檔的時候都像是有口難言,有時候甚至是話說到一半就強行停了下來。唯一告訴我的就是必須找回秘檔。」
我自言自語地說道:「看來傳授你秘術的,應該不是活人。而是被設下了某種禁制的鬼神。」
「這件事,我們先不提了,以後有機會再慢慢探究。」
張凌毓道:「謝謝你的信任。」
我笑了笑道:「既然,你能控制蘇戮,那我們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張凌毓搖頭道:「我覺得,蘇戮不會在這件事上聽從我的安排。」
「主僕契約,只是確定了我們之間的主僕身份。蘇戮雖然不能叛主,但是他可以對我的命令陽奉陰違。」
「在幽冥列車這件事上,我不敢把賭注全都下在蘇戮的身上。」
張凌毓的話也有道理。
主僕,在古代雖然是比較牢靠的關係,但是並不代表僕人會對主子唯命是從。尤其是在仆強主弱的情況下,主僕關係反而會變得極為危險。
從蘇家投靠左提督凌一笑開始,這種隱秘的主僕關係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頭,加上他們之間已經上百年沒有聯絡,誰也不敢保證一向高傲的蘇戮,會不會聽從張凌毓的安排。
至少,從目前的狀況看,蘇邪就是在心向白袍。
我點頭道:「看來,還得按照我們的原計劃進行。」
「溪月,清韻那邊有動靜麼?」
我把何志安的那個女人「清韻」帶回半間堂之後就沒放鬆過對她的監視,只不過盯著她的,是溪月請來的仙家。
溪月道:「目前還沒有動靜。你懷疑蘇戮會聯繫清韻?」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我說道:「在正常的情況下蘇戮失手之後,會聯繫幽冥列車尋求援助。但是,以蘇戮的驕傲,不會允許自己在其他兩位白袍面前丟了面子,所以,他還會出手殺我一次。」
「我們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