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隻手。
在我剛摸到牆上開關的時候,一隻手直接覆在了我的手上。
黑暗中,我整個人僵在了那裡。
這明明是我的房間,就算是閉著眼睛我都知道柜子在哪裡,床在哪裡,桌子在哪裡。
但是此刻,我卻覺得我身處的地方,讓我無比的陌生。
我甚至覺得,這裡不是我的房間,黑暗之中就像是我曾經去找孟常躍天魂的那個地獄。
一旦燈亮了起來,我就能夠看到屍山血海,爛肉成泥。
不過我能夠清晰地感覺蓋在我手上的那隻手,是一個女人的手。
雖然觸感冰涼,但是柔弱無骨,細膩的掌心貼在我的手背上,本來應該是讓人想入非非的時候。
我現在確實遍體涼意,就算是眼前有一個不穿衣服的女人在那挑逗我,估計我都沒什么正常的生理反應。
這個女人是誰,是敵是友。
不可能是周爽了,難道是章曉?
又或者是別的什麼人……
突然,那隻手動了一下,冰涼的指尖在我的手指上細細地摩挲,然後還俏皮的用指腹點了點我的手背。
我瞬間整個人的腦袋裡響起了轟隆轟隆的嗡鳴聲。
從尾巴骨到頭髮絲都布滿了涼意。
我還真是享不了艷福,挑逗意味已經這麼明顯了,但是我現在除了害怕,沒有其他……
但凡我現在要能動彈的了,我都轉身掉頭就跑。
大氣都不敢喘的我,突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猛吸一口氣,手上向下用力,按向了燈的開關。
其實在按開關的時候,我都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是燈不亮,對方向我出手。
可是卻沒想到,我只是輕輕一用力。
啪——
撫摸在我手背上的手消失了。
整個屋子也頓時明亮起來。
我的臥室,還是我的臥室,床,柜子,桌子,都在他們本來的位置。
沒有屍山血海,爛肉成泥的恐怖景象。
我突然就笑出了聲,仰頭看著棚頂的那盞燈。
燈光有些刺眼,讓我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淚,但是我卻絲毫都不想將視線移開。
任由被強光刺激出來的眼淚從眼角落下。
「唉~」
房間裡突然出現了一聲女人的嘆息聲,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還以為是幻聽。
「誰!」
揉著耳朵的同時,我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你也真是夠薄情的。」
這次聲音清晰地傳進了我的耳朵里,我用手連忙擦淨眼角因為燈光晃出來的眼淚,然後四下環視了一圈房間。
並沒有任何人的身影,房間裡只有我自己。
「才這麼幾天,就把人家忘了麼,果然男人一進了城,想的就只有自己。」
忘了,進城。
難道是……
我把注意力放到牆壁上,果然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時之間心情還有些激動。
「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
說著牆壁上的蛇影還揚了揚自己的頭。
我連忙靠近牆壁,當初就是她在棺中救了我,後來又替胡娘娘傳喚,讓我來城裡,說能遇見貴人。
最後我果然進城以後遇見了貴叔。
「是胡娘娘讓你捎來什麼其他的話麼?」
不知道為什麼,在我問完這句話以後,牆上的蛇影一僵。
就連蛇信子都吐出來一半,緩緩地收了回去。
「怎麼了?」
「沒事,就是知道你最近事情多,我來給你幫幫忙。」
「給我……幫幫忙?」
「怎麼?如果不是我幫忙,你以為你能從那水中出來,還是能躲過那個成了氣候的艷魂煞。」
我愣住了……
水,她說的是龍棲閣的那條水渠,艷魂煞……章曉。
回憶像是電影回放般地一幀一幀湧上來。
那個小小的魚鱗狀的透明塑料片,原來是蛇的鱗片。
「你早就過來了,那怎麼才出現。」
良久屋裡都沒有聲音。
要不是我看著牆上的蛇影,我差點以為她走掉了。
大概過了一分鐘以後,窗外忽然狂風大作,像是有無數個小石子不斷地敲打玻璃,發出了噼里啪啦的響聲。
我警惕地看向窗外,可是沒察覺到任何異樣。
風聲漸小,我回過頭重新看向牆上的時候,卻發現蛇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走了麼……
忽然間,燈光閃了一下。
幾乎是剎那間,我床上出現了一個膚如凝脂,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欲滴,我不由得看痴了。
只見女人掩嘴一笑,纖纖玉手勾起一縷散落在耳邊的鬢髮,眼波慵懶地向我掃了一眼,美得勾魂攝魄。
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為什麼古代沒有一個書生能夠逃過妖精。
「喂,怎麼了,不太適應?」
女人自顧自的說著,同時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別說你,我也有些不太適應……不太適應人的樣子。」
這兩句話忽然讓我回過來神,我連忙跑到衣櫃找了一件我的T恤扔到床上。
「那……那個……你,你把……把衣服穿上。」
「人,人都是……要穿衣服的。」
我別過身子,不去看向床上,但是腦子裡總是浮現出剛剛她坐在床上不著片縷的模樣,讓我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變人就變人……不穿衣服誰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