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怎麼不記得呢?
季延文點了點頭。
於商拿著酒壺倒了一口酒,把嘴裡的菜咽下去,接著說道:「你真確定那批東西在平山?」
「我與三月二人將平山翻來覆去的尋了一個遍,也沒找到那東西的下落。」
「你該不會誆我的吧?東西若在那裡,早該找到才對,怎會一點蹤跡都沒有?」
想到自己與三月在平山風餐露宿,深更半夜的在山裡餵著蚊子,心中便莫名難受。
「平山占地十餘里,就你們二人?」
幾日時間,單憑兩人,便想翻遍十餘里的高山,這怕不是個笑話,拿來與他說笑。
於商的面色露出幾分不自然,微抬下巴撇嘴道:「我們雖只有兩人,但每一處都尋過了,絲毫蹤跡都沒有。」
「你就不會多派幾人去找?」季延文抬手扶額,略感頭疼。
「這不是怕打草驚蛇嘛!」
「這人多可未必是好事,王少陽派得人多吧?據我所知,足足有十來人,你猜最後怎麼著,這十人入了平山便沒了蹤影,現在都未找著。」
於商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你看我便不同了,就我與三月二人,雖未找到東西,可我們二人全須全尾的,若我也與王少陽那個傻子似的派人進去,說不準我的人也會出事。」
季延文驚訝地抬眼,問道:「你說王少陽派人去過平山?」
「不錯,不止平山,這南安縣內所有的山他都派人去了。」
沒理會其他的,季延文就盯著平山的這一批,繼續問:「他派去平山的人失蹤了?」
「不錯。」於商點點頭。
「你與我說說,那些人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於商不明所以,還是把查到的消息都告訴了他。
季延文的面色嚴肅起來,腦中回憶著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那些人失蹤的時間推算,正好是搶完了糧食,江白藏糧的日子。
他沒在家中發現地窖等儲糧的地方,再加上江白搶走的糧食不少,後來都是趁著夜色進了平山。
搶糧時的弓箭在搶完後,便被江白收走了,後來他在家裡也再沒見過。
他清楚的記得搶糧那日,江白射出去的箭並沒有收回,縣衙那邊必定拿到了遺失的箭。
再根據時間推測,應當就是王少陽發現了箭上的標記,所以派出人在南安縣轄內搜查。
他也是據此推測出,那批東西應該就在平山,且江白必定知道位置。
那批人的人失蹤,很可能是江白乾的。
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發現了藏東西的地點,所以被江白滅了口。
想到自己有一日跟蹤江白,本想查探她去平山做什麼,卻跟丟了的事,季延文心中更加確定那些人的死與江白脫不了關係。
「喂,你到底在想什麼?怎麼臉色一會兒變一下?」
於商推了推季延文,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季延文張了張嘴,本想把自己對江白的懷疑說給他聽,又突然閉上。
「你想說什麼?」
見他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於商一頭霧水。
「王少陽的人都在平山失蹤,不更說明東西在平山嗎?你們再好好找找吧!」
「盯著這批東西的,不止王家和我們,還有其他勢力,所以王少陽的人可能被其他勢力的人給發現了。」
「你說得也有些道理。」於商認同的點點頭。
這時,季延文又問道:「那批流民可處理乾淨了?」
流民襲村,本就是王少陽的手段。
看似是搶糧食,實則是趁機抓捕江白姐弟幾人的手段。
幸虧發現得早,否則江家村怕是要遭殃。
後來讓他們逃了,季延文一直擔心他們捲土重來,便趁於商來救人時,像他傳了消息。
「我做事,你還不放心?」
「那批流民已經處理了,領頭的人殺了,其他的人,已經被我們秘密送迴路州。」
路州現在正是旱得嚴重的時候,原本路州的百姓都大多逃到了徐川府,現在的路州,怕是百里空城,把這批流民送迴路州,也就於商能想出這樣的餿主意。
「那便好。」
季延文點點頭,這樣就可以避免他們再襲擾周邊的村子。
「說起路州,我突然想起,你前些日子傳信,讓我問雲山居士平山下雨一事。」
季延文心中一跳,看向他,面色如常道:「他如何說?」
「據他所說,南安縣因與路州毗鄰,近半年之內,都不應有雨,至少不應是前些日子那樣的大雨。」
「哦?可平山周圍確實足足下了半個時辰的雨。」
「我知道,所以我便將平山下雨那日的情景寫在信里,一併告訴了雲山居士,你猜他怎麼說?」
於商一臉神秘的湊過來,季延文也配合地問道:「怎麼說?」
「開國時,護國長公主歃血祭天祈雨的事你可還記得?」
季延文皺了皺眉,這事情,但凡是乾元國之人,都有所耳聞,若非後面出了那件事,該是會曉喻全國的。
「莫不是是有人學長公主歃血祈雨?」
季延文聞弦歌而知雅意,呼吸慢了一拍,嘴唇輕輕抿起。
熟料於商搖頭,季延文心中剛松下來,便聽他道:「非也,居士說,平山這雨下得蹊蹺,但絕不是歃血祈雨。」
「那便是正常天象?」
「不不不,也不是正常天象。」於商再次搖頭,賣關子的模樣格外欠打。
見季延文面色難看,眼中直冒冷氣,於商心中一抖,不敢再賣關子。
「居士說,從這雨的範圍及時長來看,像是古籍中記載的,功德祈雨。」
「功德祈雨?」
「不錯,便是有大功德之人,以自身功德,抵銷王朝業力,替一地尋求蒼天寬恕,降下甘霖。」
「那祈雨之人會如何?」
「不知,居士說他也不曾見過,僅從古籍記載推測,似是功德祈雨。」
江白失蹤正是在下雨之後,他與村里人遍尋不見,再出現時,身子比平常虛弱不少。
季延文心臟緊縮,會不會祈雨之人正是江白?
不然怎麼會那麼巧?
他心中的震驚,複雜,無人得知。
江白更是不知道自己以功德祭天求雨的事情,已經被人扒了個乾淨。
她帶著江綠二人已經開墾了半畝荒地,正忙著的時候,突然見到二毛從山下跑了上來,與林氏幾人說了什麼,他們便放下農具急匆匆地跑了,路上林氏的身子還晃了一下,險些滾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