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兄長柳成跪在一旁,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
柳成腦子倒也不笨,知道事情若是當真敗露,若想求得一線生機,就只能靠著柳氏在韓刺史跟前求情。
而柳氏若是瞎了眼,那這張美艷臉蛋可就毀了,同為男人,柳成還不知男人那點花花腸子。還不是看重妾侍的美貌,柳氏若是成了個瞎子,屆時靠誰去韓刺史跟前求情?
他趕緊道:「別動我妹妹,有什麼沖我來!」
葉卿不知他心中那些小九九,還挺挺意外的,這男子長得賊眉鼠眼,沒想到還挺有擔當。
柳氏也沒想到柳成竟然會在此刻為她出頭,感動壞了。
韓夫人冷冷道:「就是你上孫府去泄露消息的,你以為自己逃的了干係?」
柳成開始打馬虎眼:「夫人,話可不能亂說,你說我上孫府去,總得拿出證據來。」
他倒是個機靈的,幾句話又把問題繞了回去。
葉卿神色間多了幾分不耐煩:「拖下去,先各打三十大板。」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三十大板打不死人,但至少能讓他們屁股開花。
「屈打成招!你這是屈打成招!」柳成被人拖著往外走時還不斷叫喊。
柳氏倒是也想跟著喊,奈何被墨竹點了啞穴。
葉卿覺得柳成這殺豬一般的嚎叫聲吵得她腦仁兒疼,冷聲吩咐道:「把嘴給我堵了,打板子的時候再讓他出聲。」
不多時,外院就響起了打板子的聲音,還有柳氏兄妹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一開始還有二人喊冤叫罵的聲音,打到十大板子以上時,就只能聽見二人哭爹喊娘的聲音了。
葉卿喝了一口茶,心裡終於舒坦了幾分。
以前看小說時,小說里正妻人品不咋地,小妾再作妖她也就忍了。現在她眼皮子底下這小妾就開始作妖,她只想把這兩人按在地上使勁兒摩擦。
「韓夫人。」葉卿開口。
「臣婦在。」韓夫人垂著頭畢恭畢敬站在一旁。
「這二人,我是絕不會姑息的,既然他們口口聲聲嚷嚷著要證據,那就找些證據出來,畢竟……是韓刺史的寵妾,本宮也得在韓刺史面前有個交代。」葉卿慢悠悠開口。
韓夫人忙道:「娘娘折煞韓家了,臣婦這就去找證據。」
葉卿提點道:「府上妾侍的居所,她兄長常去的地方,以及她兄長家中,都派信得過的人過去好好搜查一番。」
這二人逃命倉皇,若真有什麼證據,必然也沒來得及銷毀。
韓夫人恭敬應是。
葉卿矜貴點了點頭,這才起身再往葉尚書那邊去。
路上墨竹有些欲言又止。
葉卿腳步慢了下來,側首看向墨竹:「怎麼了?」
墨竹這才道:「娘娘其實大可不必幫韓夫人做這一回惡人,本來就是他們韓府自己出了紕漏。」
葉卿搖頭淺笑:「你不懂。」
墨竹臉上的困惑更多了些。
對於韓夫人,葉卿也頗有幾分感慨,不免話多了幾句:「就憑著之前孫府派官兵前來要人,韓夫人處事的冷靜程度,可見她並非是個沒有城府的。她處處忍讓那妾侍,約莫還是對韓刺史抱了幾分期待。她不願當那個懲戒妾侍的惡人,想來是怕韓刺史介懷,不願此事成為日後夫妻二人的隔閡。」
墨竹在葉卿面前是個藏不住話的,當即就憤憤道:「原先覺得韓夫人可憐,如今又覺著她有幾分自作自受。」
葉卿好歹也算閱人無數,知曉那些人生百態,她道:「人清醒時這般說罷了,但若是真正陷進去了,明知是苦海,也不一定能下那個決心掙出來。我倒是希望韓夫人能活得通透些。有時候,困住自己的,不是別人,反倒是自己。」
葉卿對韓夫人,是有幾分怒其不爭。
以她一個現代女性的觀點來看,自然是找韓刺史要一封和離書,今後老死不相往來才好。
但韓夫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古代閨秀,她打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以夫為天。這些根深蒂固的觀念,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讓人改變的。葉卿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強加到韓夫人身上,怒其不爭也好,為其不值也好,從本質上講,葉卿都希望韓夫人能有一個好結局。
所以察覺到韓夫人在對待柳氏的事上頗有猶豫,她才沒忍住插手了。
如果韓刺史因為這件事沒了小妾,從此跟韓夫人繼續琴瑟和鳴,葉卿一個外人不好作判斷,但是韓夫人或許會滿足這樣的生活。
若是韓刺史腦子被狗啃了,還是不待見韓夫人,那麼經過此事,韓夫人差不多也該醒悟了。
再者,葉卿覺得自己也該拿出一點氣焰來,省的被別人當包子捏。
說話間,已經到了葉尚書的居處。
見葉卿過來,葉尚書面上沒見多少歡喜。
他背著手,臉色嚴厲,有些像學堂里的刻板夫子。
「你在宮中都學了些什麼規矩,竟敢對著陛下發脾氣?你可知陛下若是發怒,那葉家滿門可就完了!」葉卿才進門,葉尚書就教訓上了。
葉卿腳步微頓,沒搭話,給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後才道:「父親身為禮部尚書,難道不知先君臣後父子的道理?」
這是在提醒葉尚書,她是皇后,葉尚書還不夠格這樣同她說話。
葉尚書的表情頓時難看。
葉卿對這個便宜老爹無感,只想拿了有關治水的河道輿圖走人,便道:「您這兒可有關於河流走向的地圖和書冊?」
「你要這個作甚?」葉尚書心中不滿歸不滿,但葉卿要有河道走向的輿圖,他還是挺疑惑。
「陛下要用。」葉卿隨口扯了個謊。
一聽是蕭珏要的,葉尚書就不敢耽擱了,在籠箱裡挑挑揀揀,選了幾本書還有一張輿圖出來,葉卿用眼神示意墨竹過去拿著。
拿到東西葉卿就想走人。
跟便宜老爹多說一句話,她都怕自己秒變暴躁老姐。
但葉尚書卻不這麼想,他拐彎抹角問:「為父先前給你的那些信紙證據可還在?」
葉卿瞟了葉尚書一眼:「我放房間裡了。」
她之前把自己塗成一個大花臉,後來被蕭珏扣去了貼在了臉上的大黑痣,雀斑也抹去了一些,但整張臉還是花得不行。回房間後就沐浴更衣,揣身上的那沓信紙被她壓在枕頭下了。
方才出門怕下雨,也沒帶在身上。
葉尚書一聽,頓時吹鬍子瞪眼:「你沒交給陛下?」
葉卿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道:「安王大軍壓境,陛下正在前線禦敵,還沒空看。」
「安王造反了?」咋一聽這消息,葉尚書也瞪圓了眼,看著還挺喜感。
葉卿雖然很嫌棄這個便宜老爹,不過這一刻她還是找到了一丁點安慰感——不止她一個人被狗皇帝全程蒙在鼓裡,連葉尚書也不清楚蕭珏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壞了壞了,準保是楊相那老狐狸跟安王聯手了。」葉尚書背著手在屋子裡急得走來走去。
「陛下自有應對之法,您不必太過憂心。」葉卿象徵性安慰了一句。
葉尚書喪著臉道:「我若是在這裡遭了什麼不測,你兄長又是個不成器的,你將來能指望的,還是你二哥,你們都是葉家子孫,要互相提拔……」
「大兄不成器還遠下江南來尋你,你那成器的庶子怎麼不來?」葉卿一聽葉尚書這話就來氣,冷著臉打斷。
作者有話要說:
摸摸寶寶們,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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