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第六〇六章 地獄之夜!訣別
第124團級戰鬥隊登島的二千餘人在極短時間裡遭到殲滅性打擊,指揮官和參謀長雙雙陣亡,損失了80%的裝備和50%的人員,這註定是載入史冊的恥辱性大敗。
明軍在抗登陸作戰時疾風驟雨般的凌厲反擊讓美軍上下心驚膽戰。
藍二灘頭其實也沒有堅持太久,因為喪魂落魄的陸軍士兵們衝擊了己方陣地,導致陸戰隊無法開火阻擊。
轉眼間,尾隨追擊的明軍坦克和步兵就沖了過來,慘烈的近距離戰鬥又開始了。
水面艦艇部隊不敢開火,亞歷山大-范德格里夫特少將只能寄希望於航空兵。
從光輝號和薩拉托加號上起飛的美軍艦載機嘗試提供空中密接支援,藍色塗裝的無畏式俯衝轟炸機一架接一架的向下撲去。
它們在極低的高度掃射投彈,再拉起的時候,爆炸騰起的煙塵都能碰到機尾了。
位於縱深的明軍高射炮向它們持續開火,力求驅散這些可惡的敵機,傍晚的天空幾乎被曳光彈的光痕撕碎!
一些艦載機把航彈丟到了自己人的頭上,士兵們破口大罵。
陸戰1團報告有數十人被空中支援誤傷,指責航空母艦的謀殺行徑,薩拉托加號VB-3中隊的指揮官惱怒地吼道:「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中國人的高射炮火,我的部下正在冒著死亡風險支援你們!」
恰在此刻,一架無畏式在俯衝過程中被多發炮彈擊中,失控徑直墜下。
它以幾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撞擊地面,飛行員和后座機槍手屍骨無存,爆發出一大團烈焰,黑中帶紅的蘑菇雲翻騰而起!
藍二灘頭陣地搖搖欲墜,登陸指揮官里奇蒙德-特納少將做出了決定——放棄陣地,逐步撤退,集中力量防守藍一灘頭。
正好第730坦克營已有一部上岸了,有大約16輛坦克壓陣助戰,應該是能夠抵擋明軍的攻勢了。
美軍開始交替掩護向西撤退,明軍反擊部隊猛追猛打,死死咬住他們拒不鬆口。
不斷有人在撤退途中被飛來的子彈撂倒,慘叫著痛苦的撲倒在地。
多數美軍官兵自身難保,混亂的戰場上只有少數傷員很幸運的被拽著救走,大部分人被遺留在原地等死。
黃昏時分的能見度愈來愈低,殺紅了眼的明軍士兵們往往下意識的就朝還在動彈的敵人開槍,在這種境況下躺著裝死反倒比主動投降更可能倖存。
當太陽沉入海平面以下時,西邊的天空只剩下了一抹血色紅霞。
截止18:30,上岸的美軍部隊均已退至藍一灘頭。
他們在陸戰1團團長赫伯特中校的指揮下構建了還算堅固的防禦陣地,整片區域呈三角形,位於貝蒂歐島的西北角,這兒足足聚集了四千餘官兵,重武器有10輛斯圖亞特、6輛謝爾曼、11門75㎜榴彈炮。
即使美軍艦隊的攔阻火力異常綿密,但明軍依舊努力找出了些許破綻,從那面「火牆」的間隙狹縫小心的穿越過去。
除下午最先參戰的那三個步兵隊和一個戰車隊的反擊部隊以外,明軍又陸續投入了兩個步兵隊。
這已是極限,再多的話,後續防守就難以為繼了。
貝蒂歐島實在是太小了,一半面積還被機場跑道所占據,所以明軍修築不了多少半掘開式掩體,榴彈炮開火一陣子之後轉移陣地的備選項沒幾個。
美軍花了一個下午時間可算是摸清楚了有哪些炮兵陣地,於是有四艘驅逐艦被指派了不間斷壓制任務。
混成重火器營的處境變得艱難了起來,又有好幾門榴彈炮被炸毀,其餘的榴彈炮和火箭炮也只能斷斷續續的提供炮火掩護。
儘管困難重重,可抗登陸反衝鋒仍在繼續進行。
一艘驅逐艦不間斷的發射照明彈,幾乎照亮了三分之一個貝蒂歐島。
晚上19:50,大批明軍已經冒著攔阻火力迫近了美軍前沿陣地,占領了衝擊出發陣地——與美軍前沿相距不足百米。
半刻鐘後,隨著兩發紅色信號彈竄上夜空,殘酷的戰鬥打響了。
數百步兵和僅剩的五輛坦克一齊向這個彈丸之地的微小一隅的發動攻擊!
馬蹄形主陣地後的美軍一瞬間輕重火力全開,戰鬥在第一分鐘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下午第124團級戰鬥隊崩潰的情形歷歷在目,為了活命,散兵坑裡的美軍士兵們狀若瘋狂的拼命開火。
難以計數的炮彈紛紛落下,60㎜、75㎜、81㎜的高爆彈劃出曲率不同的拋物線彈道,炸出橘紅色的閃光。
在連續不斷的爆炸中,明軍步兵交替掩護前進,重複著躍進衝擊和臥倒射擊這兩個動作。
僅存的五輛坦克這次沒有向下午一樣主動引導步兵衝擊,而是停在進攻出發陣地附近支援。
在幹掉好多個重機槍火力點後,它們很快和數量更多的美軍坦克展開了對射。
數百米長的戰線上,劉合布置的衝擊部署是兩個步兵隊各承擔半邊,一左一右——按照兵部條令,步兵隊的衝擊正面寬度為250~300m、縱深為300~400m。
數以百計的明軍步兵冒著美軍射來的綿密彈幕前赴後繼的地衝擊,前人中彈倒地、後人越屍而過,就這樣一點點的向前推進。
「有敵無我!殺啊!」
「萬勝!」
美軍前沿陣地一個接一個的陷落,許多人來不及撤退就被亂槍打死在散兵坑裡。
在馬蹄形主陣地上,一輛輛斯圖亞特和謝爾曼坦克向四面八方開炮掃射,一門門榴彈炮和迫擊炮以最快速度發射炮彈,遍地都是冒著青煙的黃銅彈殼。
隨著距離拉近,美軍坦克開始遭到明軍無後坐力炮和火箭筒的攻擊。
一輛謝爾曼驀然迸發出一團閃光,停止了開炮掃射,幾秒後,一道道火焰從它的炮塔座圈向周圍均勻噴射而出!
時間在血腥的戰鬥中流逝,每分每秒都有人傷亡,生命與人權迅速貶值。
這片在遙遠西南太平洋上僅十公頃有餘的土地成為明美兩軍血與火的淬鍊之處,更可說是東西方文明的碰撞,撞擊迸發的碎屑和火星化作激射的鋼鐵殘片和飛濺的鮮血。
鄰近子夜之時,鏖戰的慘烈程度達到巔峰。
明軍坦克已全部癱瘓趴窩,車體上遍布斑斑點點的彈痕和彈孔,有幾輛坦克還在熊熊燃燒。
十多輛美軍坦克亦只剩下了四輛,當然其中有好幾輛是明軍步兵用無後坐力炮和火箭筒幹掉的。
殘存的謝爾曼和斯圖亞特也在幾個小時的連續激戰中打光了彈藥,車組成員冒著槍林彈雨跳車,跑到幾十米開外的補給站拎著子彈箱返回。
與地面上屍橫遍野的狀況相對應的是夜空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幾發照明彈,那是弗萊徹級驅逐艦打出的127㎜炮射照明彈。
光輝號的英軍飛行員拒絕在夜間升空,只有薩拉托加號的飛行員冒險起飛,艦載機投下多枚M46航空照明彈,彈體吊在降落傘下長時間的飄在雙方官兵的頭頂上,仿佛是巨大的燈籠,將整片戰場照的恍若白晝!
如果用長曝光拍攝一組照片,那麼可以看見無數道紅白黃光線交織在一起,完全是一幅密不透風的火網。
【配圖】
半夜0:06,馬蹄形主陣地西南角又有一個連級陣地失陷,英語的呼叫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漢語的吶喊。
在遭到一輪火箭炮覆蓋和步兵衝擊的強力進攻後,陸戰7團一營B連只剩下了35個還活著的人,其中僅柯爾文少尉一名軍官。
他帶著殘部撤了下來,卻遭到營長的嚴厲批評,營長命令他立即反衝鋒奪回陣地。
「少校,這是不可能的任務,我需要增援。」他說。
正巧這時有幾名通信兵完成了搶修任務返回營部,於是營長指著他們說:「他們就是。」
美軍的傷亡也很大,因為被壓縮到這僅十多公頃的狹小地域,明軍的炮火造成了比正常情況下更大的殺傷效果。
貝奇號(DD-470)驅逐艦接到命令,向B連丟失的陣地實施了八輪齊射,將那裡炸成了一片火海!
柯爾文少尉率領著數十人發起反擊,陣地上沒剩下多少還活著的明軍官兵了,阻擊火力很稀疏。
不時有手榴彈扔過來,曾經是大學棒球隊明星球員的柯爾文少尉用手把半空中的手榴彈給拍飛,又用卡賓槍的槍托抽飛了一枚。
最後,火箭筒打出的跳炸人員殺傷彈在柯爾文身旁爆裂,激射的鋼珠把他打成了血淋淋的篩子……
戰鬥在到達峰值以後沒多久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塔拉瓦明軍先後共有五個步兵隊、一個戰車隊、若干敢死隊投入這場反擊,現在他們已經傷亡殆盡。
槍炮聲逐漸變得稀疏,最具標誌性的哨子聲也不像起初那樣無處不在了。
令美軍膽寒的可怖反擊終於結束了。
黎明前夕,僅有數十人撤回明軍陣地歸隊。
天亮了,英軍飛行員終於同意起飛了,他們看到了永遠銘刻於記憶中淒涼景象。
海面上浮屍無數,仔細數數大概有幾百具之多,它們隨著浪潮漂動。
整片海灘上都是雙方官兵的屍骸與肢體碎片,墨綠的是明軍,橄欖綠的是美軍。
數十輛各型坦克和兩棲輸送車的殘骸冒著縷縷黑煙,有的還未熄滅,仍在燃燒。
雙眼布滿紅血絲的里奇蒙德-特納伸手在胸口比劃了個十字,慶幸道:「上帝保佑,我們沒有被趕到海裡邊。」
源源不斷的傷員被快艇送往停泊在近海的醫院船,超乎想像的傷亡數字讓軍醫們忙得焦頭爛額。
美軍開始重整態勢,隨著浮式塹橋拼接完成,陸戰1師的其餘部隊源源不斷的運送上岸,第730獨立坦克營剩餘的坦克也陸續駛上了灘頭陣地。
「你們在等什麼?快把那門炮擺好!」
海軍陸戰隊第11野戰炮兵團團長格羅夫中校乘坐一輛威利斯吉普車巡視著,催促部下快點布置炮兵陣地。
同時,百米開外一輛被擊毀的四〇式中型坦克裡邊,裝填手列兵黃華從昏迷中甦醒了。
這輛坦克於昨夜被謝爾曼坦克發射的穿甲彈擊穿了炮塔,接著又被巴祖卡火箭筒打中了車體。
他發現自己的右手除大拇指外其餘手指全被碎片切斷,身上也有好幾處創傷,而其餘四人都已陣亡。
黃華翻找出急救包,先打了針止痛針,然後點了根煙深吸了兩口,接著通過潛望鏡和觀察窗查看周圍的環境。
天已經亮了,戰鬥結束了,周圍全是敵人。
劫後餘生的美軍士兵們精疲力盡,沒人來檢查這輛看上去死得不能再死的明軍坦克。
黃華發現幾十步開外有輛吉普車,上邊載著的軍官正在大呼小叫。
他毫不猶豫的轉過身去取炮彈,才發現炮塔彈藥架已經空了,最後好不容易才在車體彈藥架上找到了一發殺爆彈。
因為右手只剩大拇指,平常對他來說行雲流水的裝填動作變得格外艱難,費盡力氣總算塞入炮膛關上了炮閂。
黃華把只剩半個腦袋的炮手給扯了下來,自己坐上了積滿了血的座位。驅動炮塔旋轉的電動機現在肯定用不了,他小心翼翼的通過手搖方式旋轉炮塔,最後瞄準了那輛吉普車。
這時有個士兵發現了異動,指著坦克叫喊起來,周圍的美軍士兵們都聞聲投來了目光。
叼著煙的黃華通過瞄準鏡的V字分劃線瞧見那輛吉普車上的敵人都看向了自己,便立即扣動了開火扳機。
邯鄲兵工廠在去年九月份製造的80㎜殺傷爆破彈飛出了炮口,精準的命中了目標,0.81㎏梯恩梯-特屈兒混合炸藥爆炸產生的火光霎那間吞噬了吉普車。
反應過來的美軍立即向這輛坦克開火,徹底將之擊毀。
接下來的半小時,一朝被蛇咬的美軍對海灘上所有明軍坦克殘骸都用巴祖卡火箭筒補射了三發。
「美國人在和撒旦的軍團作戰。」華盛頓號上那名長了見識的英軍聯絡官在日記中如是寫下。
心情沉重的亞歷山大-范德格里夫特下令拍發了一封經典電報,「傷亡數字:很大。死亡率:很高。戰鬥進度:很小。」
休整了一天之後,美軍恢復進攻,繼續向縱深推進。
貝蒂歐島只有約五百米寬,幾分鐘就能從北跑到南,美軍很快分割了明軍陣地,後者只能各自為戰。
戰鬥依舊焦灼,為了攻占犬牙交錯的明軍陣地,每推進一英尺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儘管損失不小,來自諾魯的明軍空軍機群仍堅持提供支援,他們對灘頭陣地轟炸取得的戰果也不容忽視。
2月6日的下午時分,昭仁殿東次間……
周長風正在向朱泠婧匯報對阿留申荷蘭港的登陸進度,羅符匆匆忙忙的小跑著進來了。
他遞上了一張電報紙,語氣肅穆的說:「陛下,塔拉瓦守御指揮使司來電,是…訣別電。」
「念吧。」朱泠婧輕輕頷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