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第六〇五章 風捲殘雲十四分鐘；勝利進度如何？為負！
「太糟糕了，一塌糊塗，如果那些中國人開始反擊，小伙子們就完蛋了！」
在華盛頓號戰列艦上，亞歷山大-范德格里夫特少將端著望遠鏡緊張道。
他的惴惴不安完全正確，現在灘頭陣地並不穩固的美軍恐怕很難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藍一和藍二灘頭稍好，陸戰1師1團已經全員到位，陸戰7團也有一個營上岸了。團長赫伯特中校建立起了臨時指揮部，開始一邊組織布防一邊主動出擊。
最東邊的藍三灘頭簡直一團糟，陸軍第124團級戰鬥隊陸續有兩個營上岸，可是卻完全混在一塊沒有秩序可言。士兵們龜縮在灘頭水際瑟瑟發抖，勉強進攻了兩次也只炸毀了一個暗堡而已。
里奇蒙德-特納少將同樣感到不安，他突然無比後悔——如果早知道陸軍會有這種讓人大跌眼鏡的表現，那絕不會同意這幫傢伙的主動請求！
兩名美軍將領的擔心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他們不願見到的事情已經緊鑼密鼓的準備完成。
與此同時，在貝蒂歐島中部偏東方向，數以百計的明軍步兵正拎著步槍、端著衝鋒鎗、扛著輕機槍穿行在交錯縱橫的堅固塹壕中。
大型半掘開式掩體裡，一輛輛覆蓋著偽裝網的坦克都發動了，各車通信員正在逐一報告講話，檢查無線電通信是否暢通。
「戰車隊的好了沒，媽的，還不快動身去出發陣地？」
「快了！標下在檢查通信！」
這時候的指揮部中，上官洵拿起懷表，盯著那跳動的秒針。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距離空軍支援編隊抵達還剩不到半刻鐘。
他正打算開口詢問能不能目視看到己方飛機，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有人興奮地叫了起來。
「草！飛機！西南邊一大群飛機！」
只見貝蒂歐島西南方向的遠方藍天上出現了一些小黑點，那正是從諾魯出擊的空軍機群。
2月3日15：07，反擊炮火提前打響。
有三門榴彈炮已毀於美軍炮火，現在獨立混成重火器營還剩九門可用，懷揣惱恨心意的明軍炮兵扳動拉杆，首批炮彈飛出了炮口。
周長風在《南洋作戰輯要》中強調了各種類型火炮的特點和應用技巧，例如火箭炮能迅速發射大量火箭彈，單位時間投射能力極強，但再裝填耗時很久，所以應慎重的把握時機，再關鍵時刻給予敵人重大打擊。
因而塔拉瓦明軍藏著掖著的火箭炮直到現在才准許開火——上官洵嚴格遵循了那本冊子提及的要領，比某些自說自話的傢伙要務實。
僅七秒鐘的工夫，六門七聯裝火箭炮就向著乙四地段一口氣傾瀉了全部的彈藥！
拖曳著橘紅尾焰的數十發火箭彈以平緩的拋物線墜向灘頭水際，如若一場美麗卻致命的流星雨。
火箭彈無承受高膛壓，所以彈體薄、裝藥多，三五式144㎜火箭彈的彈體由薄壁無縫鋼管制成，足足裝填有7.7㎏炸藥，威力之強勁更大於155㎜高爆彈。
明軍的反擊炮火兇猛得如若肆虐的雷暴！
煙沙四溢、破片激射、浪花飛濺，美國陸軍第124團級戰鬥隊所處的灘頭陣地等同於煉獄。
傷員是如此之多，以至於他們此起彼伏的慘叫和哀嚎匯成了聲浪，其餘人根本就聽不清正常的命令話語。
顫慄的美軍士兵們多數已無法保持理智，腦海中儘是茫然，死死趴伏在積滿血水沙漿的彈坑中祈禱。
「敵方飛機正在接近！」
「你在逗我嗎？草！」
「該死的，一點鐘方向，在天上，我們的飛機正在和他們狗斗。」
美軍在貝蒂歐島北岸登陸，來自諾魯的明軍飛機自南而來。
只見數十架明軍飛機正在下降高速，二十多架美軍艦載機急忙迎擊，試圖攔截，明軍機群中的護航戰鬥機也立即應戰。
隨即，17架三六式己型和21架F4F野貓糾纏在了一起，掩護其餘24架元年式中型轟炸機穩定向前。
諾魯和塔拉瓦相距七百多公里，這超過了三六式己型的作戰半徑。即使掛載副油箱也有些勉強，因為空戰機動十分費油。
儘管面臨著之後耗盡燃油墜海的風險，可飛行員們無人退卻。
不斷有雙方戰鬥機拖著黑煙栽進大海，美軍艦隊也開火了，藍天頃刻間綻放出一朵朵黑色煙團。
轟炸機編隊就在這樣的背景環境下勉力保持穩定平飛。
明軍陣地上升起了一根根直入雲霄的藍煙，那是在利用發煙罐來標識己方位置。
最後約二十架轟炸機從低空掠過貝蒂歐島，並向灘頭水際丟下了彈艙里的全部航彈。
每架元年式轟炸機掛載十二枚100㎏航空殺爆彈，航空炸彈可怖的裝藥量使之堪比203㎜高爆彈。
從投彈手的視角來看，下方的水陸相接之處乍現一連串不同顏色的炸點——白色的是落在了水裡、灰褐色的是落在了陸地上。
在航彈墜落的尖嘯聲和爆炸的轟響中，血肉橫飛！
劇烈的震動和衝擊波讓美軍官兵幾近崩潰，第124團級戰鬥隊指揮官威廉中校當場身亡，輕傷的參謀長接替指揮。
「好！打的好！」
「炸死這群狗玩意！」
隱蔽在進攻出發陣地的明軍士兵們連聲叫好，揚著拳頭喝彩，他們的瞳孔中倒映著爆炸的火光。
二號反擊預案的大致計劃是以一營為反擊主力，配合戰車隊實施果敢堅決的協同衝擊；二營調遣一個隊作為戰術預備隊。
反擊目標是看上去最拉胯的敵方陸軍部隊，衝擊開始後，己方炮兵轉而對敵方陸戰隊陣地實施妨礙射擊和攔阻射擊，防止他們增援。
如果說歷史上日軍的反衝鋒是豬突猛進的莽撞送死，那麼現在明軍的反衝鋒就是條理次序清晰的洪流！
15：15：59，這是反擊時刻到來前的最後一秒。
灘頭陣地的美軍官兵和艦隊的美軍將領見到了讓他們心頭拔涼、渾身顫慄的景象。
好幾發紅色信號彈在硝煙瀰漫中騰空而起，是那麼的顯眼。
華盛頓號戰列艦上，師長亞歷山大-范德格里夫特見狀，急切的大聲命令道：「我需要艦隊提供攔阻火力！立刻！立刻！」
緊接著，哨子和嗩吶交織的銳利聲響刺破了雲霄，如若一支支箭矢扎入心臟。
十多發迫擊炮煙幕彈紛紛落下，美軍灘頭陣地前沿出現了一團團不斷擴散的煙霧。引擎轟鳴聲和吶喊聲從那一邊傳入耳中，令人覺得血液都在霎那間凝固了。
塔拉瓦明軍採用了坦克引導步兵的衝擊策略，為避免坦克被敵人的步兵靠近摧毀，每輛坦克都搭乘了一個戰鬥組。
這些是之前挑選出的敢死隊員，每個人都披掛三九式單兵護具，安插笨重的6㎜厚度表面滲碳硬化鋼板（單塊3.5㎏），手持衝鋒鎗或霰彈槍。
在塔拉瓦守御指揮使司的作戰日誌里，上官洵把他們稱作「戰車選鋒」。
戰車隊的14輛坦克有3輛因故無法出擊，實際有11輛投入戰鬥。
請纓帶隊衝擊的劉合乘坐一輛四〇式履帶式通用車，緊隨其後。
彈指一揮間，十多輛接二連三的衝出了陣地前沿的煙霧！
美軍火力全開，灘頭陣地充斥著各種槍聲和喊聲。
然而步槍、機槍、迫擊炮、火箭筒怎麼可能阻擋滾滾而來的坦克分隊呢？
海面上的美軍艦隊開火了，連續不斷的炮彈落在進攻出發陣地附近，不過此刻反擊部隊早已迫近了灘頭陣地。
美軍官兵看到，漫天的炮火升騰在殺氣騰騰的明軍反擊部隊背後，他們是在「背火而戰」！
在山呼海嘯的「萬歲」吶喊聲中，十多輛坦克帶著數十名敢死隊員殺入敵陣，向著大海突破！
身披重甲的乘車戰鬥組接二連三的從坦克上跳下來，向近在咫尺的敵人掃射，一個照面的工夫就有數十人被衝鋒鎗的密集子彈撂倒。
少頃，跟隨坦克衝擊的數百步兵也緊接著趕到。
混亂的美軍陣地立刻動搖，壓根組織不起有效抵抗。
「長官！我們不能堅持了！他們太多了！」
指揮官陣亡後接替指揮的參謀長丹尼爾少校心如刀絞卻又無能為力。
明軍坦克在灘頭水際橫衝直撞，肆無忌憚的開炮掃射，乃至駛到散兵坑的上邊左扭右扭，用履帶把下面的敵人活埋。
邊上，一名拿著火箭筒的一等兵被子彈撂倒，氣血上涌的丹尼爾躍出了臨時指揮部——其實就是個在LVT殘骸旁的大彈坑。
他撿起這具火箭筒，朝著駛來的一輛三八式中型坦克打出了一發火箭彈，將之打著了火。
可緊接著自己就被一團霰彈擊中胸口，跪趴在濕潤的海灘上死去了。
拎著霰彈槍的敢死隊員一個翻滾來到了這具還在顫抖的屍體旁，趴在地上連開三槍打死了大彈坑臨時指揮部的其餘幾名敵兵。
他發現身邊這具屍體身上有斜挎的帆布文件包和地圖包，一看就知道是個軍官，於是翻找出屍體的軍官證揣進了兜里。
明軍步兵夾著衝鋒鎗和自動槍瘋狂掃射，又或是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四處追殺。
喪魂落魄的美軍士兵們作鳥獸散，向著各個方向奪路逃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離這個鬼地方越遠越好！
有人甚至慌不擇路的向著大海狂奔，涉水逃竄，等海水沒到胸口時才敢回頭。
結果下一秒就被沾著血的刺刀捅進了眼眶，鋒利的刀尖從後腦勺鑽出。
劉合所乘坐的四〇式履帶式通用車也和反擊部隊一起衝進了美軍陣地，但是一枚手榴彈被扔了進來，轟然爆炸。
渾身是血的他艱難的翻了出去，正巧一名美軍二等兵慌不擇路的從旁邊逃跑，被他一把拽住腿撲倒在地。
二人扭打在一起拳腳相加，接著都試圖去掏手槍，又互相阻撓對方拔出手槍。
昏迷的駕駛員恢復了意識，勉力衝過去撲倒了這個敵兵，後者用手槍抵著駕駛員的腹部打倒了他。
憤怒的劉合反手拔出佩刀直刺，一刀捅穿了那敵兵的胸口。劉合拔出變得紅燦燦的雁翎刀，被激射出的血濺了一臉。
他吃力的站穩身子，張望四周，大聲喊道：「什麼狗屁的土雞瓦狗，統統殺光！追擊，往西邊去！」
塔拉瓦明軍的攻勢凌厲且冷酷，而藍三灘頭的美國陸軍的表現卻乏善可陳。
2月3日15：32，第124團級戰鬥隊在十四分鐘內土崩瓦解。
明軍反擊部隊開始轉向西邊，緊咬著潰敗的美軍殘兵敗將追殺向藍二灘頭的陸戰隊陣地。
上官洵密切關注著戰局，暫未派出預備隊，只投入了一支戰鬥力較弱的空軍和海軍勤務單位的衛兵組成的分隊前往打掃戰場。
天空中盤旋的水上飛機觀察員在無線電中匯報說：「陸軍部隊已經不復存在，他們被敵人消滅了。」
里奇蒙德-特納少將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狠狠地說：「從今天起我再也不會讓陸軍參與搶灘登陸行動，我發誓！」
華盛頓號戰列艦的艦橋中一片死寂，英軍聯絡官已經驚呆了，只是喃喃道：「這是一場血腥的屠殺，他們像衝進雞舍的狼群……」
旁邊的師長范德格里夫特可沒心情感嘆這些，因為他的陸戰隊已經接戰了！
「中國人的攻勢太兇猛，陸戰隊員們需要幫助！」他對艦長喊道。
「否決，艦炮火力會誤傷你的部下，我們不想上軍事法庭。」艦長斷然拒絕。
二人激烈的爭吵起來，無果而終。
儘管海軍不同意提供近距離炮擊支援，但卻朝著明軍陣地不間斷開火，形成了一條壯觀的攔阻「火牆」，迫使明軍無法再投入後續兵力。
上官洵知道，接下來只能靠反擊部隊自己了。
明軍官兵很清楚美軍登陸部隊的最大倚仗是兇猛的艦隊火力，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可能接近敵人，使之無從施展。
片刻後，兩軍在藍二灘頭繼續展開血腥的近距離戰鬥。
實際上明軍反擊部隊在總人數上並不占優勢，但已上岸的數千美軍需要均勻分布在整條戰線上，實際交戰區域只有一小部分人而已。
慘烈的戰鬥一直持續到日落時分……
斜陽西沉，紅霞浸染了半邊天，遠方的天空飄著幾朵火燒雲，在此之下卻是一幅悽美的畫卷。
貝蒂歐島北岸東邊屍橫遍野，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坦克、登陸艇、兩棲輸送車的殘骸。
潮水退了，珊瑚礁顯露出來，海灘上隨處可見彈殼、鋼盔、步槍、彈匣、水壺，每一步都有敵我雙方士兵的屍體。
登陸指揮官特納少將收到了來自華盛頓的電報，問詢進展如何。
他望著火光閃爍的灘頭，用冷淡的語氣答覆道：「勝利進度為負。」
【配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