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沈知蘊感覺她的胳膊被人抓住往上拽。
費力睜開眼後,沈知蘊才發現那是雪鴞。
差點忘記雪鴞的故鄉臨海,是會游泳的。
不過一個人游和帶著負累肯定是不同的。
沈知蘊看著雪鴞拼命救她,自己卻慢慢脫力往下沉。
這是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將她給救上去。
沈知蘊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脫她的束縛示意她先救自己。
無論王侯將相還是平民百姓,性命都只有一條,都是同樣珍貴。
沈知蘊病不認為自己這侯府主母的性命就要比丫鬟的命更貴重。
今日就算葬身江里那也是她的命,她不能踩著雪鴞的命活下去。
在掙脫雪鴞時,沈知蘊還用力將她往上面一推,這也加快了她下沉的速度。
意識模糊之際,她突然感覺到身子被環住,那寬闊的胸膛無比熟悉。
沈知蘊想睜開眼看,可眼皮卻越來越沉重。
在徹底昏過去之前,她清晰地感覺到唇畔被什麼柔軟的東西給覆住。
……
再次醒來時,沈知蘊感覺自己躺在柔軟溫暖的床榻間,仿佛落水只是一場夢。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帷幔外面有模糊的人影。
「……雪鴞?」沈知蘊出聲喊道,聲音異常嘶啞。
下一刻,帷幔被撩開,低沉的男聲傳來,「你沒事吧?」
「世子?!」沈知蘊微微睜大雙眼,「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剛接任皇城司指揮使之職,不得隨意出京的嘛!
沈知蘊想到什麼臉色一白,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世子,你可知道無詔私自出京有什麼後果?趁著還沒多少人發現,你快些回去。」
如今侯府的危機還沒完全過去,再經受不住半點打擊。
蕭策衍似是無奈地嘆口氣,「放心,我有公務在身,得聖上特批出京。」
說著,他將早準備好蓋著朱印的公文放在沈知蘊面前。
在確認過之後,沈知蘊才緩緩鬆口氣,已經猜到什麼,「可是那江州刺史?」
「現在是談公事的時候嘛?」蕭策衍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我去請郎中過來給你看看。」
沈知蘊在看見蕭策衍在此處時,便知曉是他救的自己。
還有暈過去之前的記憶,她全都清楚的記得。
想到此處,她的臉頰開始抑制不住的發燙,「不……不必如此麻煩,我真的沒事。」
沈知蘊伸手拉住蕭策衍,本意是阻止蕭策衍,沒想到卻摸到滿手潮濕。
再仔細看蕭策衍身上那皺巴巴的衣裳,她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世子,你沒換衣裳?!」
這身衣裳顯然是泡過江水,都沒來得及換掉,穿在身上陰乾至此。
「快,差人燒熱水,世子您趕緊換身乾衣裳,否則很容易得風寒。」沈知蘊難得慌亂。
蕭策衍握住她的手腕示意自己沒事,「沒事,我都多少年沒有得過風寒。」
「哎哎哎!不要隨便毒奶自己啊!不然百分百會靈驗。」
這時,屋外突然響起一道咋咋呼呼的聲音。
蕭策衍冷著臉過去開門,便看見李雷尷尬地笑著揮手打招呼。
「帥哥你千萬別誤會,我可不是故意要聽牆角的,只是擔心夫人的身體過來看看。」
蕭策衍自然已經查清楚此人的身份,知道此人醫術精絕,側身放人進來,「給我夫人看看。」
「好嘞!」李雷伸手給沈知蘊把脈,「放心,沒有任何問題,只是……」
李雷時不時嘆口氣,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
蕭策衍蹙了蹙眉道:「儘管說,到底什麼回事。」
「好,就是想問,你近期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吧?」這話李雷是對蕭策衍說的。
他苦口婆心地勸道:「千萬不得行,夫人的身子受了寒,強行分娩怕是會有一屍兩命的風險。」
李雷垂了垂眸,他明白這個時代的女性根本沒有什麼話語權。
即便給她們科普未成年生子的危害,她們也無法主宰自己的身體。
既如此,他只能努力說服這位夫人的夫君。
接著李雷又給蕭策衍科普了一系列晚生晚育的好處。
什麼生出的寶寶會更聰明健康,壽命更長之類的。
他卻沒有發現,屋裡聽他說話的兩人,臉上都漸漸爬上紅暈。
「……知道了,多謝神醫提醒。」蕭策衍半請半強迫地將人給趕出去。
臨走前,李雷還對沈知蘊擠了擠眉毛,示意他只能幫到這裡。
房門被關上,屋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還是沈知蘊先打破沉默,「雪鴞……還有冷統領他們都沒事吧?我們這是在哪裡?」
「他們都沒事,在旁邊的客房休息,這裡是天臨江對岸的客棧里。」蕭策衍被問什麼便答什麼。
頓了頓後他又道:「藥材已經運過江,不日便會到京城,你不必再擔心。」
「……好。」
客棧的小二很盡職盡責,沈知蘊吩咐下去不過一刻,便過來敲門道:「熱水已經燒好。」
「嗯,等會兒將飯菜送上來。」蕭策衍點頭,又低聲吩咐了那小二兩句話。
小二連忙點頭答應,「好嘞!這就是本店的招牌特色。」
沈知蘊不明所以,索性不去想那麼多,重新躺下去休息養精蓄銳。
等蕭策衍洗完後,飯菜也正好送上來,全都是些滋補的藥膳。
沈知蘊並沒放在心上,可在一連三頓吃的都是藥膳後,她終於忍不住放下筷子。
「世子,李神醫那是在開玩笑,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沈知蘊現在聞到那些藥材味道,嘴裡便忍不住發苦,她要吃好吃的啊!
「聽說江州的魚不錯,最適合清蒸吃那鮮美的本味。」
那天和閆老將軍在酒樓里倒是點的不少,只是心裡有事,根本沒心思仔細品嘗。
蕭策衍立刻喊人來將藥膳撤下去,「選幾條好魚送過來。」
「等等,還是我親自去選。」說著,他便要起身出去。
冷風卻在這時敲響房門,「主子,那人已經抓到。」
「什麼人?」沈知蘊抬頭順口問了一句。
冷風看向蕭策衍,見他點頭後才道:「是那日的艄公。」
是他!就是他毀壞漁船,想要讓他們葬身江里。
「我們一起去。」蕭策衍察覺到沈知蘊的心思。
那人被玄麒衛抓到後,被綁在客棧的馬廄里。
冷風將人帶過來,使勁往他膝彎一踹,讓他跪在兩位主子面前。
同時拽著他的頭髮讓他露出整張臉。
沒有寬大的斗笠遮掩,沈知蘊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