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同館的風從來沒有停過,今日是韃靼、瓦剌,明日或許就是南越高麗了。Google搜索
錢千里話音剛落,門口的大漢將軍就把腰間的佩刀拔出了一小截。寒光照鐵衣,刀鳴之聲讓韃靼的兩個副使臉都白了。
沒用的蠢貨!
脫脫察罕冷眼瞪了自己的兩個手下,南人內憂外患,哪裡來的兵馬同韃靼勇士交手,明顯就是嚇人而已。
他輕咳一聲,提醒兩人不要丟了韃靼的臉。隨後掃視錢千里三人:「草原的勇士,永遠不懼南朝的刀兵。黃金家族的後人,永遠不會屈服於孱弱的南人。」
「那為何你們還要向聖人納貢稱臣?天可汗不是你們叫的嗎?」
林樞適時將一杯新茶敬上,老爺子這不是戳脫脫察罕的肺管子嘛,不過他心中暗爽無比。
只聽錢千里繼續說道:「你我都是老熟人了,今日為何先同韃靼商談,就是因為這些年韃靼對天朝恭順,不像狼子野心的瓦剌,時刻窺視我中原王朝。如果韃靼想要與虎謀皮,試圖打破數十年的和平,那麼大漢兒郎不介意用韃靼人的血澆灌一遍草原的土地。」
錢千里的語氣越來越凌厲,目光中的寒光逼得脫脫察罕內心越發淒涼。
大楚的確面對著內憂外患的不利局面,但韃靼的情況更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哪怕大楚一時丟掉河西,但精華的中原與江南,將給大楚源源不斷的支援著兵員與物資。
反觀韃靼,內部爭權奪利,老汗王逝去近一年了,新王遲遲定不下來。哪怕韃靼與瓦剌合力攻破九邊,恐怕飽食一頓的瓦剌下一步就是將利刃對向曾經的盟友。
相比瓦剌,反而是漢人更加守諾。就像當年太上皇與老汗王的盟約,使得韃靼有了二十年的平和與繁榮,甚至連年的雪災都沒有讓草原上缺衣少食。
長久的沉默之後,錢千里率先說道:「今日就先到這裡吧,若是脫脫太師改變了主意,可以隨時讓人通知老夫。既然你們願意稱我朝的君王為天可汗,那草原的百姓也就是陛下的臣民。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錯不改。」
脫脫察罕沒有回應錢千里的話,他眼神複雜的看著熟悉的老對手。他心裡知道錢千里的話最多有六七分真,但他卻不敢賭。
賭贏了,韃靼很有可能在一時的劫掠之後被盟友捅一刀。賭輸了,漢人在收拾完瓦剌後,隆盛初的慘劇將再次重演。
那年的草原都是紅色的,漢人的皇帝帶著他的將士們,用刀劍逼迫黃金家族的後人跪在了他的面前,逼迫著草原的勇士們放下了彎刀給他跳舞助興。
這二十年的和平貿易讓草原休養生息的同時,也消磨了韃靼勇士的雄心。甚至那些韃靼的貴族官員,已經沉迷於從漢人手中買來的名茶絲綢,沉迷於那些瓷器古玩之中了。
等他從回憶中清醒後,面前的三張椅子已經空空蕩蕩。旁邊的兩個副使正滿色蒼白的看著他。
「蠢貨,汗帳怎麼會怕你們二人過來?」
脫脫察罕怒斥道:「那錢千里明顯就是嚇唬咱們,你們在怕什麼?」
「太師恕罪,下官只是怕漢人還有後手,他們實在是太狡猾了,當年賈代善就是利用詐死之計,領著八千起兵攻破了汗帳。」
其中一名副使跪下解釋道:「太師,下官不是怕漢人,而是再怕瓦剌。若是瓦剌趁著咱們同漢人廝殺的時候突襲汗帳……畢竟瓦剌的實力比咱們強太多了。」
唉!
脫脫察罕無力的看了兩人一眼,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這兩人說的其實也是他的顧慮,中原的花花世界啊,誘人卻也極具危險。弄不好就會讓草原的勇士們徹底長眠在異國他鄉。
……
今日得談判不像談判,倒像是錢千里專門跑去放狠話的。林樞沒有見到這位老大人舌戰群儒,反而像是看到了一位大將軍拎著刀在逼迫敵人下跪投降。
他跟在錢千里的身側慢慢走著,不是偷偷看一眼滿臉肅穆的老大人。
「你是不是在奇怪老夫方才為何如此不留餘地?」
兩人來到會同館門口,登上馬車之後錢千里看向若有所思的林樞。他開口問道:「韃靼的三位使臣中,那你覺得是脫脫察罕拿主意還是那兩名不禁嚇的副使拿主意?」
「按理說應該是作為正使的脫脫察罕,可老師既然這麼問了,怕是還有別的情況。」
林樞將車上的毯子蓋在錢千里的腿上,隨後遞過去一個手爐。
錢千里揣著溫熱的手爐,笑眯眯回道:「你猜對了,依老夫看,脫脫察罕應該只是名義上的正使,不過是靠著他在韃靼的威信與對朝廷的熟悉替韃靼來探路的。那兩名副使應該是韃靼有意汗位的勢力推出來的人選。」
林樞恍然大悟,他試探的問道:「老師的意思是說,韃靼有人想借朝廷的力量,爭取汗王之位?」
「不錯,就像你之前遞上去的策略里提到的,朝廷的冊封,對於韃靼來說有著非同尋常的影響力。畢竟自前明驅逐元庭之後,中原王朝的冊封對於草原來說,就是正統。」
錢千里鄭重其事的對林樞說道:「交給你一個任務,那兩名副使就交給你了。儘快弄清楚他們是誰的人,弄清楚他們想從朝廷這裡得到什麼,又能付出什麼。」
林樞抱拳回道:「學生領命。」
隨後他又問道:「老師,那脫脫察罕呢?」
錢千里突然悵惘的說道:「今日談判,脫脫察罕的言辭態度都不是他該有的。若論韃靼對朝廷的了解,他絕對排在第一。但他今日一直擺著強硬的姿態,讓老夫百思不得其解。」
林樞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會不會他也打著嚇一嚇我們,好讓朝廷多給些好處?」
錢千里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朝廷大軍已經出發去了河西。若是他們在大軍平定河西之前沒能與朝廷談妥,一切都將毫無意義。更何況汗王之爭在不斷削弱韃靼的實力,更別提寒冬將至,若是沒有朝廷與他們交易糧食,白雪過後,整個草原都將是白茫茫的一片!」
「學生明白了,老師放心,學生將儘快弄清楚那兩位副使的情況,以供老師參考!」
師徒二人在馬車中小聲商量了一下談判的後續,馬車慢慢駛向皇城。
剛至皇城門口,馬車停穩後,林樞剛剛扶著老爺子下車,就聽到旁邊有人在叫他。
「大爺、大爺……」
林樞轉身一看,竟是自己家的管家林祿。
錢千里擺手對林樞說道:「去忙你的吧,老夫先回禮部了。」
林樞躬身送走錢千里,這才走到林祿跟前:「祿叔,你怎麼到這裡找我了?出什麼事了嗎?」
林祿近前小聲說道:「大爺,薛姑娘方才去了家中,薛家二房的兄妹倆在山東遭遇刺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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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臂腫脹,下班後碼字四個小時才寫了四千五百字,今天就先更到這裡了。手臂恢復些了再多更些。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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