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將談判的地方就設置在會同館,禮部主客清吏司郎中包虢志就站在會同館大門處候著。Google搜索
師徒二人走進館中,連廊兩旁的小花園中有不少番邦使臣交頭接耳,小聲探討著什麼。看到錢千里三人後,眼神中似有幸災樂禍之意。
「哼!」
錢千里一聲冷哼,這些使臣紛紛躲開他冷冽的眼神,假裝欣賞院中風景。
「包郎中,他們這是……」
林樞小聲向身邊的包虢志請教,只聽包虢志厭惡的回道:「六元郎不知,這些都是諸番留在京中的常駐使臣,這是覺得大楚即將面對內憂外患,幸災樂禍罷了。」
「錢公、錢公!」
這時三人不遠處傳來一聲口音奇特的呼喊聲,隨後就看到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人跑了過來。透過僅漏的臉部。林樞覺得此人很眼熟。
這人一到錢千裡面前,左手橫在胸前彎腰行禮:「錢公,滿剌加永遠是偉大的聖皇陛下最忠心的臣子,如果上國有需要,滿剌加的勇士願意為上國征戰沙場。」
原來是當初戳穿甄家假麒麟的滿剌加國使臣布禮漫·沙,林樞對此人的印象很深刻,若是正常情況下他絕對認得出。
不過此時布禮漫把自己包的跟粽子似的,一時半會還真沒認出來。
布禮漫胸脯拍的啪啪響,不過一陣寒風吹來,剛剛的勇武就蕩然無存,立馬往衣袍里一縮脖子,再次把自己埋進衣服里。
哈哈哈哈……
錢千里被布禮漫逗得哈哈大笑,他親切的拍了拍布禮漫:「布禮漫,你的忠心、滿剌加的忠心老夫會如實上稟陛下。不過這個時候你還是去屋子裡烤火的好,把你凍壞了,大楚又從哪去找如此忠心的番邦使臣呢。」
「上國什麼都好,就是這冬日的天氣太寒冷了……咳咳……」
布禮漫咳嗽了兩聲,渾身還抖了抖。錢千里跟包虢志吩咐道:「給布禮漫這邊多添木炭,莫讓他凍壞了。滿剌加是國朝忠誠的番邦,天朝上國豈可讓忠心的臣子受苦。」
「下官遵命!」
「多謝上國恩典,多謝錢公關愛。」
錢千里再次親切的拍了拍布禮漫的肩膀,囑咐他保重身體,隨後才領著兩人繼續向前。
或許是看到了布禮漫表忠心,隨後的短短路途中,有好幾國的使臣都跑來拍著胸脯說了類似出兵協助大楚的話。
不過出了最為誠懇的琉球國,錢千里只是公式化的應付了幾句。包括高麗、南越在內,他連一個笑容都沒給。
「看懂了嗎?」
等到四下無人的時候,錢千里突然停下腳步,向林樞問道:「可看懂了這些人?」
林樞躬身回道:「除了一兩個忠心國朝的番邦,其餘皆是狼子野心,就等大楚虛弱時,狠狠咬上一口。」
「滿剌加國是前明時就朝貢中原,太祖立國後多有支援賞賜,琉球更不用說,沒了大楚連存活都是問題,他們的忠心不用多說。但向高麗南越這種,彼時國朝強大,他們畏懼於中原兵強馬壯,又貪心於朝廷的賞賜……」
錢千里厭惡的往幾個偷偷看向這邊的使臣,鄙夷的說道:「白眼狼而已,只要我朝強大,他們就永遠別想翻身。敢有不臣,鐵騎之下,叫他亡國滅種!」
聲如洪雷,振振作響。立於身側的林樞,第一次覺得老爺子竟如此高大威武。
這還是那個遵循古禮的大儒嗎?
「尚書大人,人到齊了!」
包虢志從前面不遠的中堂走過過來,小聲稟報導:「三國的使臣都已經到了,按照您的吩咐,下官將他們分開安置。不過……」
「說!」
「回大人,韃靼那邊沒有什麼問題,就是瓦剌使臣說他們是和羅剎國一體的,當一同會談,否則他們將不與朝廷談判!」
錢千里聽完包虢志的話後,嗤笑一聲:「不知所謂,既然他們不樂意談判,那就送他們回四方館,先帶本官去韃靼使臣這邊。」
……
會同館中堂,脫脫察罕帶著兩名副使正品茶欣賞掛在中堂的畫卷,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仿佛他就是前來京城遊玩的。
「禮部尚書錢公到!」
脫脫察罕轉身看向門口,本來坐在椅子上的兩名副使不自覺的起身。這幾十年大楚將韃靼打怕了,每次聽到代表大楚朝廷的禮部尚書四個字,他們就覺得腿肚子發軟。
脫脫察罕不滿的看了一眼兩名副使,暗恨當時為何要妥協帶這兩廢物過來。
不過此時已經顧不上訓斥了,錢千里一身紫色朝服,極具威嚴的走進堂內。
「脫脫太師,我們又見面了!」
「錢尚書風采依舊!」
兩人的交集就像是大楚與韃靼的關係變遷,今日在汗帳談判,明日就在京城會談。
簡單的問候了兩聲,便分座兩側開始了正式的談判。不過脫脫察罕好像對談判不怎麼熱衷,反而東拉西扯說起了之前兩人的經歷。
錢千里也不著急,甚至提到了二十年前,他以副使的名義去草原參加老汗王即位時的經歷。
「老汗王可惜了,有他在,韃靼才能在天朝的庇佑下有吃不完的糧食,喝不完的茶水。去年韃靼紛亂,怕是脫脫太師都喝不到這麼好的茶葉了。」
林樞順著錢千里的目光,注視著脫脫察罕手中的茶盞。韃靼老汗王死後,韃靼的內部因為新汗王的人選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甚至有野心家操縱手底下的人馬,與九邊大軍發生了數次摩擦,導致大楚停了與韃靼的貢貿,這就讓依賴於大楚的鹽、茶、絲、麻等貨物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特別是茶葉鹽巴這種必需品極其缺乏,停貢停貿一年下來,韃靼人的生活是苦不堪言。
脫脫察罕手指轉動茶杯,微笑的看向錢千里。他慢悠悠的說道:「中原的茶葉,不一定要花錢買來。長生天賜給草原勇士強壯的身體,就是讓他們有能力收割屬於他們的獵物。錢尚書,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錢千里哈哈的笑了起來,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睥睨的看向面前的三人,一指守在大門處的大漢將軍:「看到了嗎?他們的父祖就曾用刀兵讓你們的勇士學會了唱歌跳舞,如今的他們同樣能夠做到。」
隨著兩人的言辭交鋒,會同館的中堂像是被灌進了刺骨的寒風,雙方的目光中都帶上的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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