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金玉良緣和一隻呆雁

  襲人接著說:「昨天貴妃派了夏太監來,給了120兩銀子,讓我們在清虛觀從初一到初三做三天祈福法會,還要唱戲供奉神明,讓珍大爺帶其他男眷去燒香拜佛。還有,端午節的禮物也發下來了。」

  然後,襲人讓小丫鬟把昨天領的東西拿了出來,包括2把上好的宮扇,2串紅麝香珠,2匹鳳尾羅綢緞,還有1張芙蓉花圖案的涼蓆。寶玉看到很高興,問:「別人的也是這些嗎?」襲人回答:「老太太的比這多了1個香如意和1個瑪瑙枕頭。太太、老爺、姨太太的比你的多1個如意。你和寶姑娘的一樣。林姑娘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她們四個只有扇子和佛珠。其他人都沒有。大奶奶和二奶奶每人2匹紗、2匹羅綢、2個香囊和2份解暑藥丸。」

  寶玉笑著說:「這怎麼回事?為什麼林妹妹的禮物和我的不一樣,反而寶姐姐的和我的一樣?會不會是送錯了?」襲人回答:「不可能錯,每份禮物上都標記了名字。你的那份本來在老太太房間,我特意去拿的。老太太還說讓你明天一大早去道謝呢。」寶玉說:「那是自然要去的。」然後他叫來紫綃,說:「把這個給林姑娘送去,就說是我昨天得的,讓她挑喜歡的留下。」紫綃答應了,很快回來轉達:「林姑娘說她昨天也收到了,讓二少爺你自己留著吧。」

  寶玉聽說後,讓人把東西收了起來。他剛洗完臉,正打算去賈母那裡請安,就遇見了迎面走來的林黛玉。寶玉趕緊上前笑著問:「我讓你挑的東西,你怎麼沒挑呢?」林黛玉已經忘了昨天和寶玉生氣的事,知顧說今天的事:「我哪有那麼好的福氣哦,不像寶釵姐姐,什麼金啊玉的,我們只不過是些草木而已!」寶玉一聽她說起「金玉」,心裡不由得起了疑慮,連忙說:「別人說什麼金什麼玉,要是我有這個想法,天誅地滅,永世不能做人!」林黛玉聽出寶玉的顧慮,趕緊笑著打圓場:「好沒意思,好好的發什麼誓?管你什麼金玉不金玉的呢!」寶玉說:「我心裡的感受,現在很難跟你說明白,以後你自然會懂。在我心裡,除了奶奶、爸爸、媽媽,就數妹妹最重要了。決沒有第五個人,我願意發誓。」林黛玉說:「你不用發誓,我知道我在你心裡有『妹妹』。但有時候見了『姐姐』,你就把『妹妹』忘了。」寶玉解釋道:「你這是多想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林黛玉反問道:「昨天寶丫頭沒幫你圓謊,你為什麼來找我呢?要是換成我那樣,你恐怕早就急壞了。」

  正說著話,寶釵過來了,那兩人就走開了。寶釵明明看到他們,卻假裝沒看見,低頭走過去。她先去了王夫人那兒坐了一會兒,然後來到賈母這裡,發現寶玉也在。因為以前她媽媽跟王夫人提起過,說她有個金鎖,是和尚給的,說要找個有玉的人才能結婚,所以寶釵一直有意和寶玉保持距離。昨天看到元春送的東西,只有她和寶玉的一樣,心裡挺沒意思。好在寶玉正忙著和林黛玉糾纏不清,滿腦子都是林黛玉,沒在意這事兒。這時候寶玉笑著問寶釵:「寶姐姐,讓我看看你的紅麝香手串好嗎?」正好寶釵左手戴著一串,見寶玉問,她就只好摘下來。寶釵皮膚細嫩,手串有點緊,不容易摘。寶玉在旁邊看著寶釵白皙的手臂,不禁有些羨慕,心裡想:「要是這手臂是林妹妹的,或許還能摸一摸,偏偏是在寶釵身上。」他正遺憾沒機會摸摸看,突然想起了「金玉良緣」的說法,再仔細打量寶釵,發現她的臉像圓潤的銀盤,眼睛像水靈的杏子,嘴唇自然紅潤,眉毛不用畫就很黑,和林黛玉相比,別有一番迷人風情,寶玉看得都愣住了。寶釵把手串褪下來遞給他,他都忘了接。

  寶釵看到他發呆,感覺有點尷尬,就放下手中的串珠,轉身想離開。這時,她發現林黛玉正靠著門框,嘴裡咬著手帕笑。寶釵問她:「你身體弱,不該吹風,怎麼站門口呢?」林黛玉笑著說:「我本來在屋裡,聽到外面天上有東西叫喚,就出來看看,結果發現是只呆雁。」寶釵好奇地問:「呆雁在哪?我也想看看。」林黛玉說:「我剛出來,他就『忒兒』一聲飛走了。」說著,把手中的手帕一甩,扔到了寶玉臉上,沒想到正好打中寶玉的眼睛,寶玉「哎喲」叫了一聲。想知道後來怎麼樣,咱們下回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