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終得重逢

  第279章 終得重逢

  江南學子趕來蘇州本就是來湊熱鬧的,如今進不去門,更添蘇州鬧災,荒野遍地沒多少景致可看,這遭門前吵鬧起來,莫有不留意者。

  眾人繞成了一個半圓,就將場上吵嘴的一夥公子哥和一對僧人圍在中間。

  兩撥人的身後,是一張大長條案,供書生作答入門的第一道試題,其上皆備有筆墨紙硯。

  不少宣紙上,已經被人留了墨跡,只不過勾勾畫畫全都對不出工整的下聯來。

  眾人一時了無頭緒,本就惱火,這遭聽了吵鬧,那僧人說簡單,理所應當的站在了本是尋釁的公子哥這邊。

  文人相輕是常有之事,今日文人卻被僧人看低,那就更遭人妒忌了,皆瞪眼瞧著岳凌,等著看笑話。

  聽得吵鬧,案牘之後忙來了一伙人,清一色穿著黑色的袍子,手持短棍。

  他們的職責就是維持場間秩序,可一看人群中簇擁著的是徐家大公子徐浪,便也就避退在後,不予理睬了。

  因有人撐腰做主,沈瑛的腰杆挺拔了幾分,上前問道:「你這廝,都有了我表妹做妻,怎得如今又隨女師父皈依佛門了?難道是貪圖這女師父的美貌?原來你這柳二郎在江湖上是個採花賊,對女子皆是始亂終棄!」

  比起僧人,文人更看輕混江湖的武人,更何況是江湖人都最鄙夷的採花賊。

  此言一出,便引得場上一片唾棄聲。

  「女師父見得眼熟,應當是近來在吳縣多做好事的妙玉師父吧?您怎得和這廝混在了一起,可莫要被他誆騙了!他不辭而別,帶著我貌若天仙的表妹離了去,如今卻來與您混著雅集的入場,還不能證明他的品性有多差嗎?」

  妙玉十分茫然的看著場間,嘴唇翕動,輕聲道:「他不會是壞人的。」

  岳凌抬起了手臂,與身後的妙玉示意,讓其不必多言。

  從袖口見得顯出青筋的手腕,徐浪意識到眼前這個,可能真不是什麼簡單的練家子,而且方才看他們的眼神,似是在看獵物,而如今卻像是在看死人,令徐浪心頭一凜。

  沈瑛曾說,當著沈家眾多的護院,都將他的胳膊卸去了一條,而眼下徐浪只是來參加雅集的,身邊本就沒跟著幾個護衛,若是真在此地爭執起來,怕是還要吃虧。

  將沈瑛推到身後,徐浪笑意不減,「柳兄弟,你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也就不評判了。只不過你方才說這對子簡單,可眼下這一個對子,就將所有人拒之門外,你若不對出來,總得給被你看輕的江南學子們一個交代吧?」

  「若只是在門前誇口來討女師父的歡心,你怕是難走出這人群了。」

  圍觀眾人也都氣憤填膺,怒目緊盯著岳凌。

  沈瑛氣惱道:「兄長,不能輕易的放過他,他可是卸掉過我的手臂,最差,也要卸掉他一條手臂!」

  徐浪豎起摺扇,止住了沈瑛的話。

  而後展開扇子遮面,低聲道:「今日兄長有要事在身,還要賺得安京侯的青睞,若是在這裡出了意外,如何與我的父親交代?」

  「且看他能不能對出這對子來,教訓人不用非得動粗。」

  徐浪說得十分在理,沈瑛只好咽下一口氣,頷首應下。

  見狀,岳凌在心中嘆道:「攜大勢壓人,倒是比潑髒水的戲碼更精明些,看來,這徐浪比沈家的兒子要更聰慧些。」

  岳凌不由得露出了些青睞的目光,想著教養出如此子弟的家族,恐怕家中底蘊也不會太少。

  眾人步步緊逼,可岳凌是無動於衷,也不應聲,處變自若,反而是跟在身後的妙玉有些著急。

  再仔細打量了一遍上聯,妙玉一時也想不出如何對出下聯,給不了岳凌助力,讓妙玉內心愈發擔憂了。

  「你真的對得出下聯嗎?」

  望著岳凌的背影,妙玉重複問著。

  岳凌大聲道:「我從不誇口。」

  徐浪身邊的公子哥忍不住笑道:「不過一個採花賊,怎好意思在這邊狺狺狂吠?你怕不是連這個對聯還沒讀明白呢吧?我好心提醒你一聲,這『調』字是個多音字,你若對也得對一個多音字才行。」

  聽聞此言,周遭之人鬨笑一片。

  可再定神一看,卻也沒在岳凌臉上看見吃驚的表情,便讓他們意興闌珊了。

  眼前這人識得這幅對聯?

  「別硬撐著了,若是對不出來,就向這滄浪亭外的學子們,磕頭道歉,然後滾出蘇州城!」

  人群中突然有人怒喝了一句,引得周圍人紛紛附和。

  岳凌卻提振了口氣,與那發聲之人,怒而對視,「若是我對出來,你們所有人都對我下跪道歉不成?」

  「那是自然!」

  眾人皆是認為岳凌不可能對出這麼難的對聯,便繼續跟著紛紛附和。

  只見岳凌揮袖轉身,掠過妙玉的身邊,來到案牘之前,提筆沾墨,而後如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只是轉瞬之間,毛筆又歸於筆架之上,贏得眾人側目。

  妙玉離得最近,只在岳凌身旁,略微感嘆了下岳凌書得一手好字,在心中也默默叨念起這下聯來:「種花,種好種,種種種成,種種香。絕妙,侯爺果然對上了!」

  妙玉本就是個飽讀詩書之人,更是能為邢岫煙之師,今見岳凌不但運籌帷幄,而且還有兼有才情,原本隱藏在心底的一抹未知的情愫,此刻卻在眼眸中化開了。

  案牘之後的考教官,見得岳凌書下了下聯,便忙拾了過來,湊到一齊評判。

  種也是同字異音,一為動詞播種,二為名詞種目,正對了調字。

  而且調琴映射著此次盛會,而種花也映照了滄浪亭中隨處可見的花圃,堪為應景。

  見考教官們真的認真的評判起岳凌的下聯來,除了妙玉,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能淡定了。

  「到底對的什麼?這廝真能對出來?」

  公子哥一行人湊到前面來,各個面色焦急的等待著。

  這結果若是不順了他們的意,不但是打了他們的臉,還要連累了在場的所有人。

  滄浪雅集如此熱鬧,其間所發生的趣事,也要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若一論起他們就是糗事的話,平日裡還怎麼出門了?

  徐浪搖著摺扇的手,此刻也停了,盯著前方議論的考教官們。

  片刻之後,從中走出一人,來到岳凌面前,道:「這位師父,您對的這個對聯是今日最佳,也堪為最工整的下聯了,比我們所準備的下聯,立意還要出眾,這第一關,算是您過了。」

  聽得此言,妙玉忍住歡呼雀躍的心,輕輕揮舞了下手臂,一臉讚賞的看著岳凌。

  岳凌則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看起來更讓別人著惱了。

  只是一旁的公子哥們,各個如同遭了天雷,這會兒還在發愣。

  考教官來到徐浪身邊,又將岳凌方才寫的下聯遞了過去,「徐公子,這位是有真才實學的,的確對出了下聯,您著眼一看。」

  徐浪木訥訥的接過了紙,品讀了下,先分辨了片刻的讀音,才又抬頭看起門牌樓的上聯。

  上聯:調琴調新調調調調來調調妙

  下聯:種花種好種種種種成種種香

  「這……」

  徐浪的手不禁微微顫抖起來,對聯對上了便做不得假,他便是想狡辯什麼此刻也都無濟於事了。

  「算是絕對,之前的事怠慢了,還望兄台見諒。」

  徐浪拱手一禮,也遞上一個台階。

  當岳凌的下聯傳揚出去的時候,更多看熱鬧的書生都禁不住驚嘆,看待岳凌的眼光都有了些許轉變。

  岳凌卻沒給他們面子,對著方才在人群中鼓動情緒的幾人道:「既然我對出來了,怎得還不與我下跪道歉?」

  眾人聞言,先是一怔,而後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幾步,不願染指這個話題。

  而方才鼓動之人,也盡皆垂下了頭,不應岳凌的話,權當沒聽見。

  大庭廣眾之下,給人下跪,實在是太屈辱了些。

  徐浪又在一旁充當好人道:「柳兄弟,你行走江湖也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這一次是我們看貶了你,是我們的不是,我代為道歉,但你也別太得理不饒人了,最後傷的還是你自己。」

  沈瑛此刻也回過神來了,忙上前幫腔道:「沒錯,我們雖然有錯,但拋開那對子不談,你輕視江南讀書人難道就沒錯嗎?」

  岳凌聽得忍不住撇了撇嘴,甚至想給這兩位鼓掌,還真是搬弄是非的行家。

  但岳凌也沒回應,而是看向周遭看熱鬧的人,大聲問道:「你們同他們兩人是一個意思?」

  場上不再嘈雜,盡皆沉寂了下來,但也沒人應岳凌的話。

  岳凌冷哼了聲道:「願賭服輸,我還當你們是有骨氣的。輸了還耍賴,我看此地的文人風氣也不過爾爾。」

  「左右不過是個跪,今日不跪,你們以後想跪還爭不上呢。」

  岳凌沒心思和一群書生較勁,那也太自降身段了些,回身喚妙玉道:「走,我們進去吧。」

  聽岳凌喚起了自己,妙玉才收回了灼灼目光,從懷中取出了請柬,遞給了門前查驗之人。

  「妙玉師父請進。」

  待岳凌兩人進了園,此地的沉寂才被打破。

  沈瑛難以咽下這口氣,又不停叫罵起來,「這廝真是小人得志,他明明有請柬在身,非要來考題,故意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炫耀,將我等都當了陪襯了。」

  「還左右不過是個跪,今日不跪以後還跪不上,他當他是誰?安京侯不成?真是豈有此理!」

  圍在徐浪等人周邊的看客,這遭也被殃及了池魚,在散開前還不忘朝著他們啐上一口。

  攔在眾人面前的第一道題如今已經有答案了,本以為入園無望的人,此刻都振作起精神去答第二道題,這對他們才是最重要的。

  前方考教官呼喝道:「之後的兩道題,作答後不可與旁人知會答案,若完全雷同,則不予入園!」

  眾人蜂擁上前,趕往了第二道門牌樓下,等待揭榜做題。

  而此時徐浪才堪堪轉回些神來。

  「今日本該是我大出風頭的日子,怎得初來乍到還沒進園,就如此不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

  「兄長,兄長?我們也進園吧?我們手中有請柬,沒必要去湊做題的熱鬧了。」

  被沈瑛在身邊呼喚了幾聲,徐浪目光聚集了過來,瞧著沈瑛頹敗的樣子,就感覺他是個晦氣的。

  若是沒他這茬,自己還不會先失一陣。

  左右是徐家的棄物,徐浪心情不佳,也不欲做戲了,登時沉下些臉面來。

  「我去尋我父親,你們自去逛園吧。」

  說罷,便也大步進了滄浪亭,留得簇擁者一片茫然。

  見徐浪對自己不滿,沈瑛氣得直拍大腿,「柳湘蓮這個風流浪貨,背著如花似玉的表妹在外面亂搞也就算了,竟還來壞我的好事。一會,我必要在父親面前告他一狀,讓父親將表妹接回來!」

  一想起那貌美,額前還有一點胭脂記的乖巧表妹,沈瑛不由得食指大動,心情都隨之恢復了不少。

  「各位兄台,我們也進去吧?」

  ……

  滄浪亭,後堂,

  范鵬程在屋檐下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叩響了房門。

  「侯爺,下官范鵬程求見。」

  不多時,裡面就傳來林黛玉清脆的聲音,「范大人請進。」

  入門,范鵬程左右環顧了一遭,卻沒見那一十二個小姑娘,只有林黛玉陪在安京侯身邊在飲茶,而安京侯的額頭上只有些許細汗,神色都與一個多時辰前沒什麼變化。

  范鵬程內心暗暗詫異,面上還是問道:「侯爺,您可歇息好了?時辰已經差不多了,各界名流如今都已到亭,只待與侯爺相見了。」

  林黛玉代為開口答道:「歇息好了的,還麻煩范大人帶路。」

  范鵬程微微頷首,又忍不住多嘴問道:「那一十二個人,侯爺可還滿意,如今她們在何處?」

  想起方才薛寶釵所言之事,林黛玉臉頰微微泛紅,只是輕紗遮面,沒有被人察覺。

  薛寶釵望著林黛玉,眉眼有些生笑。

  林黛玉喉嚨微動,只答道:「她們如今還在房裡歇息。」

  范鵬程一怔,忍不住暗暗腹誹道:「安京侯的體力竟然這麼好,一十二個只是稍微有些出汗?這……傳言黃帝夜御三千女,羽化而飛仙,看來侯爺也有上佳的房中術呀。」

  輕輕撫了下自己的老腰,再想起年輕時作孽多娶的幾房姨太太,如今都已是力不從心了。

  「要不要和侯爺請教一下,如何保養呢?」

  但見一旁的小姑娘林黛玉在場,范鵬程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

  「侯爺身板如此強橫,林如海竟也捨得將獨女放在身邊陪侍,真是……不知如何說了。」

  見范鵬程久久沒有動彈,林黛玉問道:「范大人?我們還不出去嗎?」

  范鵬程忙回過神來,「對對對,去亭上要緊。」

  滄浪亭坐落在湖中心,需要在岸邊的小碼頭乘船,擺渡到亭上。

  說是亭,更像是一座在水中的孤島,在這孤島的最中央,建了一座高亭。

  眼下,高亭的周圍皆是擺滿了席位,由遠及近皆有名號在座位上對應。

  想來也是根據身份尊卑,排了次序。

  不過眼見岸上也就十丈左右的地方,如此盛會之下,席位也不算多。而湖面上的船隻就更多了,每一艘船的船艙外還擺了小桌,自成了一張席面。

  這景致倒是讓林黛玉以為新奇的很。

  「范大人,侯爺的席位在哪?」

  范鵬程接口道:「那自然是在亭內了」

  范鵬程一路將林黛玉和薛寶釵帶到了滄浪亭內,而亭內的位置就更少了,入眼只見了八席,更像是此次雅會的評委。

  其餘七席都坐了人,只有居中一位尚有空缺,不必多說那定是她們的座位了。

  又有人登入亭來,一下便吸引了還在閒談眾人的目光。

  見范鵬程在前引路,皆知曉是安京侯來了,便也都起身相迎。

  來到亭間,范鵬程一個個介紹著,「這位是蘇州徐家的家主徐耀祖,操辦滄浪雅集十數年了,此間準備皆是徐家主所作。」

  這句話還隱含了那小戲班子也是這人的手筆,林黛玉聽得明白,便不禁多看了此人兩眼。

  「就是這個人在污岳大哥的名聲,我得記下來,等見到岳大哥的時候再告訴他。」

  就在林黛玉暗自尋思著,徐耀祖已經滿臉堆笑,趨步向前,拱手作揖。

  「侯爺大駕,實乃蓬蓽生輝!草民不才,操持這滄浪雅集已有些年頭,往昔雖說也有幾分熱鬧,可根本比不得今日盛況。各家名門望族的賢達高士,竟是悉數蒞臨,座無虛席。館舍外頭,往來求知的年輕士子,也似過江之鯽,把門前道路都堵了個水泄不通。若不是借了侯爺您的威名與恩澤,哪能聚起這般陣仗,引得這四方才俊雲集?

  林黛玉委身一禮,淡淡應道:「過譽了,還是徐家主操辦的周到。」

  見是安京侯身旁的小女回話,徐耀祖不解其意。

  范鵬程上前解釋道:「侯爺水土不服,喉嚨感不適,不便說話。這位是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之女,代侯爺言說。」

  薛寶釵也十分應景的點了點頭。

  聽得是林如海的女兒,又見安京侯表態,徐耀祖也不怠慢,復給林黛玉行了一禮。

  范鵬程攜著二人繼續往前走,介紹著緊挨著的一位,「這位是金陵甄家二爺,蘇杭織造局監督甄應嘉。」

  甄應嘉方才就打量了來人的面容,雖然說面貌頗為俊俏,不入凡俗,但比他所預想的安京侯總差了些陽剛英武之氣,他倒也說不上是哪裡不對,便也是作揖行禮。

  「織造局是為宮裡做事,安京侯此番南下也是為陛下做事,日後還望安京侯能夠照拂一二。」

  薛寶釵再度頷首示意,林黛玉同樣福身回禮。

  「這位是當朝左相安丞相家中子弟,安倍。」

  「見過侯爺。」

  「這位是錢參知,侯爺下船時便見過了。」

  「這位是蘇州城有名的大儒,桃李遍地,施正誼施老夫子。」

  「這位是上清派宗師司馬道長。」

  「……」

  人介紹了一輪,范鵬程便將兩人引到了最中央的位置坐下,復開口道:「本官的名聲不足以落座在這亭內,便先下去了,侯爺若有事,隨意就近使喚誰人皆可。」

  林黛玉輕輕頷首,「有勞范大人。」

  落了座,林黛玉便開始四處張望了起來。

  按照岳凌書信中所言,滄浪雅集上便是他們重逢之地,只是此刻林黛玉還未找尋見岳凌的身影。

  亭外的席間,也近乎於坐滿了人,是連湖面的船艙中,都坐了不少的人。

  儘管如此,林黛玉也沒看見想看的人。

  正在她心中稍有失落之際,便感受到身旁的薛寶釵扯了扯她。

  林黛玉猛地回過神來,就聽身旁的錢仕淵正攀談道:「侯爺才處置了滄州諸事,不停歇的便又往蘇州而來,實在辛苦,本官敬侯爺一杯,祝願日後侯爺所謀之事,諸事順遂。」

  林黛玉頷首謝道:「多謝錢大人,侯爺喉嚨不適,不便飲酒,以茶代酒可好?」

  錢仕淵擺擺手道:「無妨無妨,侯爺自便。」

  薛寶釵忍著不翹起手指,只捏起茶盞來,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儘量少的做動作,以免被人察覺出破綻來。

  又聽身旁錢仕淵道:「今日滄浪雅集,本是見證年輕一代的才俊,也不談國事,諸位隨意閒談不必介懷。」

  「本官還以為是要留在杭州,不想卻幸得此番經歷,遠在杭州的趙相還真就沒個好運了。」

  眾人相視,聽得皆是捧腹。

  場間,沒有官身的兩位老者,大儒施夫子和司馬道長,兩人座位相近,也相識許多年了,正是舊友。

  二人舊時都曾收到過滄浪雅集的請柬,但從未出面過,今日卻不約而同的都在此處,相視也是會心一笑。

  見了安京侯本人,施夫子與司馬道長低聲問道:「老道,可看出些端倪來?」

  司馬道長一抖拂塵,捻了捻鬍鬚,道:「這侯爺是女子假扮的。」

  施夫子笑道:「你這牛鼻子,是有些眼力在身。老夫素聞安京侯做事天馬行空,不尊常理,今日或許當真是沒白來?」

  司馬道長微微頷首。

  兩人低聲談論,並未有旁人聽聞,而林黛玉和薛寶釵也都以為自己裝扮的很好,沒有擾亂原本的計劃。

  沒人搭話以後,林黛玉便繼續眺望起遠處來,腦袋轉了一大圈,終於在東北角岸邊的席末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岳大哥。

  林黛玉眸眼一亮,內心不禁跳得更快了些。

  等到眸光一發散,卻迅速暗淡了下來,再轉為凌厲,「岳大哥身邊,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