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巧,賈赦放任的地方竟然就是衛子蘭老家故地。
世上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
賈琮當下就明白了皇上的苦心:
他必定是斟酌選擇了良久,知道此地是衛家老家,他衛家在此關係盤根錯節,且族人又極多,堪能守護賈琮等一干人的安危,這才故意發落賈赦到此地。
想通了這一層,賈琮更是對皇上感念不已。
他當下也不好說破,只是拉著衛子蘭笑道:「可當真是巧,原來咱們竟然要去的是一個地方,那正好兩家一同前啟程,路上彼此也有個照應。」
衛子蘭聽了更是大喜過望,忙就笑著點頭答應不迭。
此際眾人皆忙,賈琮也就不和他多說,當下商量好了啟程的時辰,衛子蘭忙就匆匆告辭去了。
等到與眾人一見,賈琮忙又把和衛家結伴而行的事情說了,當下眾人也是大喜,都看著湘雲笑道:「這下可好了,早還怕耽誤了湘雲丫頭的好事,如今看來不僅是誤不了,反倒是更有助益了,恐怕用不了幾日大伙兒就能喝一杯湘雲丫頭的喜酒了……」
湘雲聽了更是羞得紅著臉低頭不語,卻也不開口辯駁,想來心裡是願意了。
眾人見了更是心中偷樂。
誰知如今出來了這一樁事情,倒把眾人的離別傷痛沖淡了不少。
這裡眾人將將要去收拾,誰知寶釵便在一旁含淚與眾人告別。
眾人聽了都是大吃一驚,忙就問道:「寶丫頭,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同我們一起走?你又要去哪裡?」
寶釵聽了便落淚道:「我家在這裡呢,好歹還有幾門親戚可來往,再則家裡還有不少東西……我母親如今也葬在這裡……我卻是不便遠行……」
她一語未必眾人忙都勸道:「好丫頭,你這是什麼話,說句不怕你惱的話,你那些個親戚能管你什麼?你忘了之前的事情麼?再說你家裡也只剩下個空屋子,又有什麼可看的,它還能長了腿跑了不成?還有薛姨媽,她老人家若是地下有知,必定也要你和我們一起去呢……」
眾人這裡勸個不住,寶釵卻只是低頭含淚不言語。
原來她一來是想著自己畢竟姓薛,與賈府只是親戚罷了,更何況她姨母王夫人向來又為眾人不喜,況且如今又沒了,她與賈家這些個大小姐們就更遠了不少。
再則她心細如髮,旁人沒有留心,她卻清清楚楚瞧見邢氏夫人的鐲子戴在了黛玉的手腕上。再則她也瞧出邢太太與黛玉神態舉止間與往日大不一樣,更是瞧出黛玉、紫娟等人喜氣盈腮,滿眼都是藏不住的歡喜,因此也猜出賈琮與黛玉恐怕好事已成,她再跟著多有尷尬。
她心裡畢竟與賈琮頗有些個情意,恐怕自己若是當真隨了眾人一起,指不定哪日流露出來,反倒叫人笑話。
因著這幾件事情,她便如今也不肯隨眾人同行。
眾人雖都不知她對賈琮的情意,可也能猜出她不肯一同南下大概是為了王夫人尷尬,因此都忙勸道:「好寶丫頭,如今也顧不得客套了,你不肯與我們一起,大概就是因為二太太麼?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必。一來我們心中喜愛的是你,再則薛姨媽與太太並不是一樣的人,她老人家在世之時對我們是怎樣好來著。難道如今她老人家不在了,你哥哥如今又不在身旁,我們就肯叫你一個人留在京城不成?如今你說什麼都不管用了,我們是一定要帶你走的。哪怕你先和我們一齊過去住一段日子,等這裡平穩了你再回來也不是不能……」
寶釵聽眾人這麼一說當下心中自是感動非常,心中卻一時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才好。
正在這時候,卻見外頭就有人叫道:「眾位姐姐可忙麼,我來尋你們了……」
眾人聽著倒像是邢蚰煙的聲音,當下忙就開門一看果然正是邢蚰煙在外頭站著呢。
眾人忙就請了她進來,都忙問道:「好個媳婦,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邢蚰煙聽了便笑道:「還說呢,你們只顧忙著搬家,就把我忘了不成?」
眾人聽了都笑道:「如今你和我們倒是不一樣,如今你也是有的家有口的人了,聽說你和新女婿過得甚是和美,又把家業撲騰得紅紅火火,我們都很是羨慕又很是放心,也就不敢打擾你了。對了,那新女婿薛蝌呢,怎麼沒同你一起來麼?」
邢蚰煙一聽登時就紅了臉,目光中卻滿是歡喜,忙就笑道:「我這不是就來尋你們,要與你們一同南邊兒去麼?」
眾人聽了登時都是大喜,忙就拉著她問道:「果真,你當真也要同我們一起麼?」
邢蚰煙聽了便笑道:「可不是真的,太太昨日就去尋了我,叫我們快收拾東西和你們一起走呢,我和他商量了一番,只說大家能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因此連夜都收拾好了,這不是就來了?」
說罷,邢蚰煙扭頭便拉著寶釵笑道:「好姐姐,我同你說,你兄弟薛蝌把你家裡的東西也都收拾好了,也都裝上了車,如今你也要隨我們一起走,再不許你推脫的!」
眾人聽了更是大喜,一齊都拉著寶釵道:「好丫頭,如今你兄弟和兄弟媳婦兒都同我們一起走了,一併連你家的東西都收拾好了,看你如今還能怎麼賴?」
原來寶釵也是仗著還有個薛蝌能依靠,這才打算留在京城,可如今這麼一看竟然是再沒有留下的道理,當下也只得點頭答應了。
眾人見她也答應一起南去,當下更是歡喜起來。可轉念想到如今眾人都走了,卻單單留下賈琮與黛玉,未免又都難過起來。
賈琮見眾人如此便又勸了半晌,可無論他怎麼勸說,眾人都是難以釋懷離別之苦。
寶釵當下更是摟著黛玉哭了半晌,這才偷偷問道:「好丫頭,都這時候了,你可別瞞我,你和琮兒究竟是怎麼一回子事情?」
黛玉聽問登時大窘,忙把剛才的事兒和她悄悄說了。
寶釵聽了這才嘆息道:「原來如此,這樣最好了,如此你們兩個也有個照應,省的我們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