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夫人一聽賈琮說不走的話,登時便哭了起來。這也是母子情深,卻不是故意作態。
賈琮未免又費了半天的口舌,安慰了許久,邢夫人這才勉強點了頭,可一轉眼又因為擔憂他的安慰哭了起來。
直到賈琮說起黛玉也暫時留下相陪的話來,邢氏老母親這才稍稍放心些個,未免又去尋了黛玉,摟著伊人千叮嚀萬囑咐,直拿她當了媳婦兒一般。
黛玉這裡當下紅著臉又是羞澀又是歡喜,也只得一一答應了,又承諾了許久,只說一定能照看好賈琮,邢氏老娘這才終於歡喜了。
到最後老人家摟著二人哭道:「我也說不過你們,也管不了你們,只能由著你們吧。總是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照顧好彼此就好!只是眼下是來不及了,等你們一去南方立即就把婚事辦了!」
黛玉一聽心中更是歡喜無限,羞得她一頭扎進邢氏懷中不敢吭氣了。
邢氏摟著伊人又是千百般疼愛道:「好孩子,你這獨自悽苦許多年,琮兒又何嘗不是如此?如今你們兩個能在一起總是能相互疼愛,多少能彌補些以前的孤苦,我也才能放心你們兩個……好孩兒,你不知道,我早就拿你當媳婦兒看待呢。如今咱們一分別又不知哪日才能相見,現下娘我只想聽你們兩個喊我一聲娘,就是這些日子見不著,我的心裡也是能好過許多,不知你肯不肯……」
黛玉聽了邢氏夫人的話,當下便含羞小聲兒叫了一聲娘,賈琮在旁邊忙也笑吟吟喊了一聲娘。
黛玉這裡更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邢夫人卻早就一把摟了兩人叫了一聲兒,淚如雨下。
一時間三人都是淚流滿面。一旁紫娟與雪雁見了這情景,更是歡喜得無語凝噎。
邢氏這裡哭了一會子,這才強笑道:「娘也是老糊塗了,如今媳婦兒才叫了娘,怎麼就忘了給改口錢?」
一面說一面就在身上摩挲了半日,唯有手腕上戴的一隻玉鐲值錢,當下忙就褪下來給黛玉戴上,又笑道:「好媳婦兒,這隻鐲子可是當年我嫁過來的時候,他們賈家專給媳婦兒戴的,如今就是你的了……」
黛玉聽了更是歡喜不已,低頭瞧著腕間的玉鐲滴下淚來。
賈琮在一旁見了卻只是個傻笑,未免又被邢氏老娘埋怨道:「傻小子,如今這麼好的媳婦兒給你了,你一定好生待人家,若是叫我知道你有一點兒不知心疼林丫頭,瞧我怎麼和你鬧!」
賈琮忙就跪下,賭咒發誓了半日,只說是這一生一定厚待黛玉,一生一世心裡只有她一個……
聽得黛玉更是羞紅滿面,心中自然又是歡喜不禁。
邢老娘聽了他這一番話也忙笑著拉了他起來,親自把黛玉交到他手裡,又囑咐二人道:「你們從此可要相親相愛,知道心疼彼此,我就不在你們身邊可也放心了……」
說罷,想起和這一對兒小夫妻分離在即,一時忍不住又哭了。
紫娟與雪雁在一旁見自家小姐這一生終於是有了著落,當下更是心中歡喜異常,不由得又是哭又是笑,忙就去安撫邢夫人道:「夫人儘管放心就是,好歹還有我們兩個人照看著,我們即便是性命不要,也一定能夠守護得少爺與……小姐……與少奶奶的安危……」
她二人這麼猛地一開口,一時還有些個拗嘴,可心中的喜悅實在是無法言語。這一聲少奶奶,真不知叫二人操了多少心,費了多少心血。
此時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這五人歡喜悲傷了半日,邢氏夫人也只得強忍了心中的不舍與賈琮黛玉兩個道別。
院子裡此時卻早就亂成了一團,一眾小廝丫鬟把眾人收拾出來的東西裝了滿滿幾馬車,繞是如此也還有許多東西不曾裝下。
賈琮出來見了便強笑道:「各位姐姐們,都揀最貴重要緊的東西拿吧,那些個一時用不著的暫且都放在家裡,總是有人看著院子,往後再慢慢搬吧,再則也指不定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眾人見了賈琮和黛玉,這才又想起展眼間就要與二人相離,一時撐不住又都哭了起來。
迎春自打賈琮出生就每天相見,如今一別卻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更是摟著賈琮大放悲聲道:「好弟弟,我也是一萬個不願走,可不走卻又怕拖累了你,這可叫人怎麼是好,如今我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賈琮當下也是心中難受異常,再看平兒、湘雲、等人也都是哭得如梨花帶雨,一時更是忍不住跟著大哭了一場。
黛玉在旁邊更是早就與眾人哭得難捨難分。
正在眾人悲傷之時猛然就見有小廝進來回道:「禮部尚書府的衛公子在外頭求見呢。」
眾人聽了都是一愣,不知他這時候來做什麼,當下更是為湘云為難起來:
若是叫湘雲跟著眾人一起走,恐怕當真要誤了她的這一段好姻緣;
可若是不叫她跟著走,又要把她怎麼辦呢,總不能叫她去人家府里去住著……
眾人一時為難不已,賈琮當下忙就擦了一把眼淚道:「快請他進來。」
當下小廝出去請了,一乾女孩兒都紛紛迴避。不過一時那衛子蘭便匆匆進了門,此時二人也顧不得再客氣,況且平日也是見過幾次,也算得是熟人了。
賈琮當下忙就問道:「衛大哥,你這當口怎麼就來了?我們這正忙著要出趟門呢……」
衛子蘭聽了忙就笑道:「可巧了,昨日家父向皇上請辭,打算著要告老還鄉,準備找一處山清水秀的清淨地養老去呢,皇上當下便准了,今日我們家也是亂成了一鍋粥,正忙活著搬家,我這才抽空過來知會兄弟一聲兒……」
賈琮聽了更是驚訝,忙就問道:「當真?你們準備搬去哪裡住?」
衛子蘭聽了忙就說出了一個地方,賈琮聽了更是驚愕不已,失聲叫道:「怎麼,你們也要去那裡麼,怎麼咱們要去的都是一個地方?」
衛子蘭聽了倒是一愣,忙就說道:「那裡卻是我衛家原籍,怎麼,如今難道你們也要搬去那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