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和賈琮兩個活寶,在賈母屋子裡一通大鬧,把眾人逗得前仰後合。
賈琮耍戲了王熙鳳一陣,心裡暗想還是見好就收,別一會兒把這個母老虎當真惹急眼了,再記恨上自己,日後找自己麻煩。
因此他跑了一陣便躲在賈母身後,作揖求饒道:「好嫂子,你饒了我這次,往後再也不敢了的。」
王熙鳳見他如此,倒也無計可施,忙也站定,指著賈琮笑罵:「你個猴兒,你敢對你親大嫂無禮,等你大哥回來,仔細我叫他捶你呢。」
賈琮忙又求饒不迭,笑道:「嫂子別惱,咱們叔嫂不過是一起鬨老太太開開心,大哥再也不能為這個捶我的。」
王熙鳳聽他這麼一說,當下也不好再說什麼,只笑道:「好,這次權且饒你這一回,以後你要是再敢變著法兒罵我,咱們新帳老帳一起算。」
賈琮忙又說再也不敢,賈母便笑道:「我多少天難得這麼高興這一回。方才我給了琮兒銀子,自然也不能虧待了鳳丫頭。這樣,等會子你去庫房裡看看,喜歡什麼就拿什麼,就當是我替他給你賠不是了,你也不白受這委屈。」
王熙鳳聽了喜之不勝,忙問道:「老祖宗,你這話當真?」
賈母笑道:「當真,怎麼不當真!」
王熙鳳忙正色道:「既然老祖宗說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的了,其實我早就看上了一個好寶貝,只怕說出來老太太又捨不得給我。」
眾人見她鄭重其事,忙都凝神細聽,不知道這位二奶奶看上了老太太的什麼。就連賈母也忙問道:「什麼,你看上了我什麼好東西,說吧,只要我有必定捨得給你。」
王熙鳳這才微笑道:「老祖宗這屋子裡再寶貝的也寶貝不過老太太您去,不如老太太就跟了我去如何!」
賈母聽王熙鳳這麼一說,登時滿心歡喜,笑道:「好,好,既然你看上了我這個老貨,那也不值什麼,拿去便是。只不過我還有許多兒子孫子孫女重孫子重孫女……他們都指著我過活呢,不如一起去你屋子裡去如何?」
王熙鳳忙叫道:「那還是罷了,老太太這是誠心要吃窮了我呢。要我說薑還是老的辣,我就再怎麼算計也算不過老太太去,老太太可重來不做賠本的買賣……」
王熙鳳和賈母如此對答,眾人又是一樂。
正在這時便見有小丫鬟進來傳話,說是平兒有要緊事兒等著二奶奶過去呢。
王熙鳳這才和眾人笑道:「好了,你們且樂你們的,我可該去忙了。」
眾人聽說,迎春、探春、惜春、黛玉等人忙站起來相送,王熙鳳忙擺手道:「不用和我多禮,你們且玩你們的,我自去就好。」
眾人這才忙又謝了王熙鳳坐下,賈琮卻忙又叫道:「嫂子慢走,別忘了銀子的事兒!」
王熙鳳回頭笑罵:「小鬼頭,那麼點子錢,我能賴你的不成?等著我回頭就叫人給你送去!」
賈琮忙笑道:「多謝大嫂。」
王熙鳳這才擺擺手,早有小丫鬟掀起帘子,送王熙鳳出去了。
邢夫人這裡見王熙鳳走了,忙也起身說府里有事兒要忙,也和賈母等人告別。賈琮自然也是要一起跟她回去的,賈迎春雖然也是東府賈赦的女兒,卻是自小就在西府賈母這裡吃住,自然是不必再過去的。
王夫人忙又帶著賈府眾小姐一起送出來,直等邢夫人帶著賈琮上了轎子,這才回去不提。
且說邢夫人帶著賈琮一路出了榮國府大門,向東走了一小段路這才進了小門,拐進了東府。
進了東府的門,轎子又向前走了一射之地便停下轎,邢夫人先扶著小丫鬟下了轎子,賈琮也忙跟著下轎子,緊走了幾步跟在邢夫人身後。
那邢夫人回頭望了賈琮一眼,卻笑眯眯對兩個小丫鬟道:「你們兩個先快去廚房,告訴廚房裡今兒做幾個肉菜給少爺送過去。」
兩個丫鬟答應著忙就去了。賈琮這裡忍不住心裡就打了個突:他著實不想和這老女人獨處,再說她把兩個小丫鬟支走,究竟想要做甚麼?
邢夫人眼見兩個小丫頭去遠了,這才扭回頭笑眯眯對賈琮說道:「我的兒,今兒你可是出息,竟然把王熙鳳那個賤人都當猴兒耍戲了,真是解氣,真叫我心裡痛快!」
賈琮聞言一愣,心裡暗想:這個邢夫人娘家雖說沒落了,但好歹從前也是官宦人家,她自幼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家教森嚴,怎麼說話也如此粗俗?
但轉念間他又想起初遇王夫人時,那王夫人動不動就罵人是「狗艹的雜種」之語,比之邢夫人還粗俗些,登時也就不奇怪了。
那王夫人娘家更是有錢有勢呢,罵起人來不是也和村裡的潑婦一模一樣?
這樣看來,這些所謂的大戶人家的大小姐和村婦也沒太大區別。
想通了這一節,賈琮便笑眯眯說道:「太太,那個王熙鳳太囂張了,明明是咱們東府里的媳婦兒,卻偏偏跑去別人家裡去,為旁人瞎操心,且又不向著咱們,我早就看不慣她了。」
邢夫人聽了更是高興,笑贊道:「我的兒,難得你如今竟然變得如此剔透,怪不得老爺前兩人一直誇你呢,如今看來我兒你還真是個明白人……」
賈琮見邢夫人說話間目光閃爍,大有別意,微微一琢磨便明白了:這老娘們兒感情是惦記上自己的賞銀了!
真真不要臉!連這麼點兒個孩子的錢也惦記?!
不過賈琮向來不是那視財為命的。
「見者有份」
「有財大家一起發」
這兩句話一直是賈琮奉行的人生寶典。
因此,賈琮急忙便從懷裡拿出十個銀元寶來,一個是二十兩,一共二百兩銀子。
這些是他今日靠編瞎話、溜須奉承得來的賞銀。
賈琮當下便拿出六錠銀子,一共一百二十兩,交給了邢夫人,說道:「太太,這是我今日哄來的銀子,咱們娘兒倆六四分,可好?」
邢夫人自打一見那十錠明晃晃的銀元寶眼睛就直了,一聽賈琮說居然要白給自己一多半兒,登時歡喜得心直突突,眼睛瞪得有多大,張口便叫道:「我的兒,你可真是好孩子,這錢當真要給我麼?」
賈琮見了她那副貪財鬼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暗暗好笑,忙就回道:「自然是給太太的,若不是太太今日帶我去給老太太請安,我也發不了這筆小財,太太禮應拿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