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賈府男丁

  瞧著自己院裡直挺挺跪著的那一群人,賈琮直皺眉頭:為首的便是賈政這個偽君子,他身後跟著的是賈珍、賈璉、賈蓉、賈寶玉,卻不見賈赦和賈環等人。

  這些人跪得那叫一個筆直一個恭敬,似乎只要跪得北靜王滿意了,他賈府就能一步登天似的。

  賈琮沒有那麼奴性,因此看自家這些個老爺們兒如此奴才相兒,誠惶誠恐地,恐怕自己跪得還不顧徹底,賈琮心裡這個不舒服。

  這都是因為他這義兄的緣故。好端端地,你來我這賈府做甚麼,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皇上那老頭兒不待見賈府,想拿賈府開刀,你來做什麼呢?

  他不開心,扭頭就瞪著北靜王埋怨:「我說北靜王兄,你瞧瞧你這一來我家人都得跪一院子迎接,我是不是也該跪下?」

  錦雀在旁邊聽著這位長得好看得不得了的男子竟然就是北靜王,登時嚇得腿一軟也跪下了。

  賈琮登時更不舒服了,瞅著錦雀就喊:「丫頭,你做什麼,快起來,這是我大哥,你見過就行了,跪他做什麼?」

  北靜王正皺眉望著院裡賈氏一族的男人,忽聽賈琮這麼一說心裡頓時極舒坦。

  人天性如此,用不知足。

  有錢了想做官,有權有錢了又想要感情。

  這北靜王無論走到哪裡都是跪一片,哪個和他說話不是戰戰兢兢自稱奴才?

  他厭膩了,極端厭膩,他就想有人拿他當平常人看待。

  北靜王也賤啊,畢竟是人。

  偏偏這個賈琮就沒拿他當什麼王爺,拿他當親人當大哥那麼隨意自在。他偏偏就吃這一套。

  在王府的時候,他聽賈琮說起錦雀不知多少遍。如今再一看賈琮對這丫頭的模樣便知道眼前這個丫頭就是自己小弟的心上人了,當下滿臉堆歡,柔聲道:「你就是錦雀吧,快起來。你再跪著不起,賈琮心疼你不說,回頭肚子裡又不知怎麼罵我呢!」

  錦雀聽北靜王居然知道自己是誰,登時驚訝不已,轉念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賈琮說的,心裡登時又甜蜜感動起來,不由得紅了臉,垂著頭沒敢動彈。直等北靜王又說了幾遍,這丫頭才含羞站起來,情意綿綿地望了賈琮一眼復又垂下了頭。

  不想這一眼叫北靜王看了個清清楚楚,再扭頭瞧賈琮這小子也是滿臉情意,北靜王心裡大樂,哈哈笑道:「你這丫頭真不講道理,明明是我許你起來的,你怎的就光看他不看我?」

  錦雀聞言更窘得滿臉通紅,連脖頸都紅成了一片,頭低得幾乎都要貼住胸口了。

  賈琮見北靜王調笑錦雀,登時便不樂意道:「北兄,你先把外面那起子人打發了再說,叫人瞧著好悶。」

  北靜王這才含笑點頭,復沉下臉高聲喝道:「我是來瞧我小兄弟的,與你等毫無關聯,你們不必多禮,自行散去吧!」

  賈政等人跪在院中聽了這一句話,登時臉色更白,把頭緊貼地面道:「臣惶恐,接駕來遲,還望王爺海涵。」

  北靜王聽這些個客套話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當下便不耐煩道:「我有什麼駕好接的,快快散去,再惹我不耐煩了,必定滅爾等九族……」

  滅九族……

  賈政登時嚇得屁滾尿流,磕頭不停,院子裡賈珍等人也是唬得骨軟筋酥,冷汗瞬間濕透衣背。

  賈琮卻高坐無憂。在北靜王府里待了一個多月,他聽這話也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眼前這位北靜王爺慣會拿這話嚇唬人的。他何時滅過人家的九族呢?

  賈琮見賈府男人如此不堪,登時就尷尬起來又瞪了王爺一眼,不得不親自起身走到門邊兒低聲呵斥道:「你們還不快起去?王爺現在還沒怒呢,難道非要惹得他大怒了,把你們腦袋都砍了不成?還不快走!」

  賈政等人這時才敢站起身老,戰戰兢兢又問要不要送茶送飯。賈琮便搖頭道:「他既然來我這裡了,自然是我吃什麼他吃什麼,你們不比管了。」

  賈政等雖覺不妥但也無可奈何,只得又磕了個頭去了。這位政老爹一路上把個賈琮恨得咬牙切齒,再看見寶玉耷拉著腦袋跟在最後,一副無精打采、生無可戀之相,登時火冒三丈,走過去抬腿就是一腳,罵道:「你什麼東西,天天錦衣玉食的你還有什麼不滿?虧你生出來的時候還含了塊玉出來,就這德行?你若是不含著玉呢,難道就要飯去不成?你瞧瞧人家,一個庶出的就混得這樣風光,你一天到晚除了會寫幾首淫詞浪曲還會個什麼?我臉都被你丟盡了!」

  賈寶玉無故就挨了打,委屈得他滿眼含淚,想要分辨兩句卻怕打得更厲害,只得抱屈不吭氣罷了。

  賈珍等忙勸道:「老爺,這與寶玉何干,那小子機緣巧合巴結上了北靜王罷了,誰知他日後又能怎樣呢?咱們就走著瞧吧。」

  賈政心裡妒火難平,聽賈珍這麼一說更是有氣,斜眼冷冷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走著瞧什麼,眼見人家如今得了勢,連老太太都很倚重他了,你還想瞧什麼,瞧他把我們一家子都攆出去才算完麼?」

  賈珍明明是好心相勸,誰知竟然把賈政的火引到自己身上來了,當下便不樂意道:「老爺,我倒是勸你老人家呢,氣大傷身。你老人家怎地又對我發起脾氣來了?總歸這是你府里的事情,我倒是管不著呢,原是我多嘴多舌了。」說罷冷笑連連。

  賈政聽他這麼一說話,登時氣得火冒三丈,指著賈珍便罵道:「什麼你府里我府里的事情,一筆能寫出兩個賈字來不成?況且你又能好到哪裡去?我一向不願多管你的閒事兒,也不想操那份兒心,可你鬧得也太不像話了些個!不說別的,就你和你兒媳婦兒的事兒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旁人幾乎不曾把我賈府笑死!你仔細些個,從今日開始再叫我聽到有人說你府里的閒話,我先就找你算帳!」

  賈珍本來心裡有鬼,本來就怕有人在他面前說起秦可卿這三個字。誰知此刻賈政氣昏了頭,當著小輩兒就提起這件事兒來罵他,登時漲得滿臉通紅,一甩袖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