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北靜王爺居然也來了,賈琮頓時放了心,滿心喜悅叫道:「王爺,你既然來了,那可是好,我看賈府里還有誰敢再欺負我。」
北靜王聽了當下便沉臉問道:「怎麼,你在府里不快活麼,還有人敢欺負你不成?若是這樣你乾脆就搬到我府里去住吧,我那裡可沒人欺負你。」
賈琮聽了便笑嘻嘻回道:「你想呢,我若是當真去你府里住著了,還不累死我呢。」
二人正在外頭說笑著,裡頭就有人聽見了,忙掀起帘子躬身道:「聽著聲音像,還果真是王爺來了,怎麼沒叫人通秉一聲兒,這幫奴才也真該死,王爺來了也敢不言語。」
掀帘子的正是賈政,他雖和眾人有說有笑但一雙耳朵卻是時時刻刻都聽著外頭的動靜兒,待聽到外面似乎是有人在說笑,聽聲音似乎正是北靜王,這才急忙掀帘子查看。
一見果真是北靜王來了,賈政這一番歡喜非同小可,當下連說話的聲音都抖個不住,忙雙膝一軟就要下跪。滿屋子的賀客聽說是北靜王來了,登時也都嚇得不敢吭氣,一時屋子裡靜悄悄的,連呼吸聲兒都不可聞。
北靜王微笑揮手道:「你們該說笑說笑,且不用理我,我來也是為了找我這位小兄弟有點子事情。如今既然找到他了也就不打攪各位了。」
說罷,北靜王伸手攜了賈琮的手笑道:「好兄弟,你在我家住了那麼久,我還不知道你住哪兒呢,我這個做哥哥的可太不像話了,走,這就帶我去瞧瞧你的住處去。」
賈政本以為北靜王也是前來恭賀的,心中正喜之不盡,誰料想人家居然是來瞧賈琮的……政老爹當即腦子裡就是一片空白,僵在當地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屋子裡一眾賀客聽北靜王這麼一說登時也都是驚訝不已,忙都小聲兒打聽:「賈琮是誰,怎麼又是王爺的兄弟了,咱們怎麼不知道?」
有人便道:「你沒見王爺身邊兒的那位小公子麼,他就是賈琮,聽說才學驚人,要不怎麼能得王爺青眼,還能稱之為兄弟呢?」
有人聽了更是訝異,悄聲兒問道:「那個就是賈琮公子麼?瞧著年紀還小呢。以前從沒聽說賈府還有這麼一位公子啊,他是政老爹所出麼?」
有人便接道:「不是,這位賈琮公子乃是賈府長房賈赦老爹的小公子,聽說自幼身體不大好所以不大出來走動。」
有人便低聲問道:「我以前可是只聽說過賈府有一位含玉而生的公子,卻沒聽說過這位小公子。」
有人聽了當即便捂嘴而笑,顯然是不相信什麼含玉而生的說法。眾人皆知這賈府衰敗,新皇不喜賈氏一族,賈家地位岌岌可危,且賈家的男子更是一代不如一代,文不成文章武不能武,這才想出了個什麼含玉而生的鬼話出來。
誰知道那玉到底是怎麼來到?
眾人這些個竊竊私語一字不漏地全傳入了賈政的耳中,登時把這政老爹氣得咬牙切齒,斜眼瞪著賈琮,恨不得把這小子剁碎了才解氣。
北靜王自然也把這些言語聽了個七七八八。他自然是不屑一顧的,只顧挽著賈琮的小手臂,二人轉身就走,賈琮尤在笑道:「王爺,你果真要去我那裡坐坐麼,我那狗窩恐怕叫王爺笑話呢。」
北靜王哈哈大笑道:「我自然是要去的,不然我來你這賈府做什麼來了。不怕,即便是狗窩,只要是兄弟你住的,哥哥就不嫌棄。還有,往後不要叫我王爺,叫兄長即可……」
賈琮:「好,我日後就稱呼你北靜王兄……」
北靜王:「哈哈……」
耳聽眼見二人形狀親密,一路說笑著遠去了,賈政登時氣得滿臉煞白,兩眼凶光畢露,瞧他那樣子似乎是把賈琮生吞活剝了才解氣。
屋內一眾賀客兩兩相視偷笑:還以為這位政老爹果然面子大呢,就連北靜王爺也親自上門賀喜來了。可誰知人家竟然是來找他兄弟來了!
由此可見,賈府這位娘娘即便當真要升騰,恐怕也不見得能得聖心啊……
倒是賈府的這位小公子值得結交,瞧北靜王和他那親密勁兒,這小子日後必定能飛黃騰達啊……
這屋子裡上百的賀客無一不是在宦海中沉浮多年,對世事洞若觀火,剎那間便看透了世情,但他們各個都是老狐狸,自然是誰也不肯露在臉上,不過一刻阿諛奉承之詞又是滾滾而來:
「恭喜賈兄,北靜王爺對貴府那位小公子可當真是極為看重啊,居然肯親自前來相見……」
「是啊,貴府這位公子日後前途一片大好啊……」
「誰說不是呢,你瞧北靜王和貴府的小公子有多親熱,還以兄長相稱,真是厲害啊……」
賈政聽了這些個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卻又苦於無法反駁,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幸虧他臉上敷了厚厚的粉,眾人都看不出來。
不提賈政心思如何,只說賈琮領路,帶著北靜王在賈府中一路前行,出了西院兒又到了東院兒,來到了暢春園。
待二人進了屋子坐下,錦雀那丫頭才急匆匆打廚房裡跑過來,見還有外人在,那丫頭頓時紅了臉,低聲問賈琮可用過飯了不成。
賈琮搖頭,又問北靜王。那位王爺便笑道:「我早上飯倒是吃過了,中飯還沒吃呢。」
賈琮聽了剛想叫錦雀去廚房弄點兒吃的過來,便聽院子裡一片嘈雜,忙叫人錦雀掀起帘子一瞧卻原來是賈政帶著賈珍、賈蓉、賈璉、賈寶玉等人過來了,賈赦卻不在其中。
這一干人一到了屋前門外便直溜溜都跪下了,口裡直說自己有罪,不曾遠迎王爺大駕。
賈琮見了這幫子人架勢,登時便撇嘴埋怨道:「王爺兄,你瞧你這一來可鬧得人心惶惶的,我家的男人都在外頭跪上了,我這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你說我是跪還是不跪呢?」
北靜王聽了也皺眉:「這賈政也真多事兒,這份兒機靈也不知想給誰看呢,沒的倒是叫人煩!」
錦雀在一邊兒聽說和自己少爺進來的男人居然是王爺,登時小臉兒一變色,「噗通」一聲兒也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