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被賈琮一番表白打動,瞬間崩潰。
自從十四歲那年被王熙鳳逼著做了她夫妻二人的通房丫頭,平兒早就不是那懵懂無知的少女。於男女間的情事,她什麼不懂?!
眼見賈琮滿臉鄭重,要許自己一個未來,平兒感動異常,卻又慘痛異常。
這怎麼可能?
若是再早幾年碰到賈琮,若是自己還是清白之身,再若是她有自由之身,或許她還敢想一想。
可是如今……
平兒什麼也不敢說,生怕傷到了眼前這個清純得如一彎春水的美少年。
淚眼朦朧,平兒無力地揮了揮手轉頭就走,賈琮再用力也沒能拉住。
「平兒姐姐,平兒……」
賈琮急忙壓低了聲音叫了幾聲,平兒卻頭也不回,只是匆忙擺了擺手,踉蹌著很快就走遠了。
賈琮想要去追卻始終不敢。他方才一時情動,突然就把心裡話說了出來,恐怕是把平兒給嚇著了。
他此刻滿心後悔:男子漢大丈夫只做不說,他這算什麼,空口白牙騙人家小姑娘麼?
連他自己都還是身無分文,一切都靠溜須拍馬才能生存的可憐蟲,憑什麼說大話,動不動就讓人家女孩兒跟著他一起?
平兒該怎麼看自己?
再想起平兒那副可憐兮兮地嬌俏模樣,賈琮不由得就呆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她柔美淒楚的神態。
烈日炎炎,賈琮呆立在房檐兒下冥思苦想。
賺錢,我要賺錢,我要賺多多的錢,我要強大,只有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愛的人……
他越想越出神,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直到有人輕輕推了他一把,這才醒了過來。
一抬眼,眼前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醜醜的小臉,原來是錦雀來找他回家了。
「少爺,你這是怎麼了,著了什麼魔了,怎麼一個人在這太陽底下發愣?是不是誰又欺負少爺了?」
錦雀滿臉都是關懷,輕聲細語地問道。瞧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似乎是生怕聲音高一點兒就能勾起賈琮滿腹的委屈。
這一副場景無比熟悉,這許多年來,依稀每一次賈琮挨了打受了委屈,這丫頭每一次都是這么小心翼翼地照顧著賈琮,撫平他所有的委屈和創傷。
要不是這丫頭,賈琮或許早就死了,那穿過來的可就不一定是他了。
一想到這些,賈琮滿心溫暖。
錦雀這丫頭或許是賈府所有丫頭中最丑的,但對賈琮來講,她卻是這世界上對他最重要的人。
沒有錦雀,就沒有賈琮。
一想到這些,賈琮忙笑眯眯說道:「沒什麼,沒人欺負我,我是一時想事情想住了,不覺就呆了一會子。」
錦雀聽他這麼一說,再仔細打量了一番,見賈琮渾身上下依舊是乾淨整潔,沒有被人虐過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未免又開口埋怨道:「既然都好好的,那怎麼不快點兒回家去,只管站在這裡發什麼呆,也不管別人等得有多著急,還以為你又出什麼事兒了呢!」
賈琮忙笑了笑,回道:「你就是喜歡瞎想,少爺我如今可不比往日了,再沒人隨意欺負我了,走,咱們家去。」
說著話,賈琮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錦雀稍有些許肉的臉頰,親昵地挽了她的手臂,笑嘻嘻道:「走,咱們趕緊走,外頭好熱……」
誰料他這一番親昵舉動可把錦雀嚇壞了,只見她像被咬了一口似的,一下子甩開賈琮的手臂就跳到了一邊,滿臉通紅,嘴裡低聲叫道:「少爺,你這是做什麼,你是不是瘋啦,這青天白日的,叫人看見了什麼意思……」
賈琮被她的過激舉動逗得直笑,故意板下臉說道:「怎麼啦,我自己的丫鬟,我就挽著手臂走都不行?」
錦雀離他遠遠的說道:「不行,自然不行,你好好的挽著我做甚麼呢,叫人看著好不尊重。」
一邊說錦雀一邊緊趕了幾步,遠遠把賈琮甩在身後,一面又回頭道:「少爺,你小心腳底下,別只顧著瘋再摔了,磕破了皮可別哭。」
賈琮苦笑不得,忙招呼錦雀道:「你怕我摔了,倒是過來扶著我走啊!」
錦雀卻崩著小臉兒說道:「不,我偏不,你自己不看路,摔了也活該,沒人心疼的……」
他們只顧回頭和賈琮說話,冷不防自己卻絆在路邊兒的石牙子上,險些摔倒,嚇得賈琮忙緊跑了兩步扶住了,這才沒有摔在地上。
這一下錦雀又驚又羞又喜,漲紅了一張臉,兀自還嗔怪賈琮道:「都怪少爺,害得我差點兒摔了……」
賈琮笑嘻嘻道:「咱們兩個本來就是天生的一對兒,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不然都要摔跤的。」
錦雀聽賈琮這麼一說,心裡不由得喜滋滋的甚是受用,扭臉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什麼一對兒不一對兒的,這話好難聽……」
一句話未曾說完,猛然又驚覺賈琮居然又挽住了自己的手臂,忙甩手要掙脫。可賈琮這裡卻死活不肯撒手,只見他腆著臉央求道:「好錦雀,你就扶著我點兒唄,怕什麼,這太陽好毒,曬得我腿軟……」
錦雀嘴裡叫著不行,用力甩了幾次,卻始終也甩不脫賈琮。幸好此時還是正午,沒什麼人在外面,錦雀也只得紅著臉由他挽著自己一路走。
但她到底心驚膽戰,生怕被人看見二人親昵,要笑話她不知天高地厚,明著就勾引主子,到時候要是傳到老爺太太耳朵里,她恐怕要糟糕。
因此,錦雀這一路話也顧不得說,走得幾乎要飛起來,紅著一張臉,心跳如雷。
還好,她二人這麼一路出了榮國府西院兒,又出了門,穿進東院兒,竟然一個人也沒碰到。錦雀心中暗叫慶幸。眼見前頭再走不幾步就是暢春園了,她心裡的驚慌這才稍定,腳步也放緩了許多。只是這時候兩人都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賈琮疲於奔命,忍不住抱怨道:「你這丫頭,也不知道跑這麼快做什麼,好懸把少爺我累死,你怕個什麼,有狗在後頭攆你不成?」
錦雀狠狠白了他一眼,更是抱怨連天:「少爺你也好意思說我的,這大白天的非要扭在我身上做甚麼,叫人看見了你倒是沒什麼,我可要被人罵死!」
賈琮奇怪道:「罵你?好端端的罵你什麼?」
錦雀白他一眼,叫道:「人家肯定要說我不檢點,勾引主子少爺,也不怕丑!」
賈琮一聽當即便嘻嘻笑道:「管她們說什麼,少爺我樂意叫你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