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和邢夫人兩人當眾大秀母子情真,賈母笑眯眯看著很是有趣,她老人家眯縫著眼,似笑非笑,也不知心裡到底在想些個什麼。
王夫人臉上滿是笑,肚子裡卻窩了好大的火:明知道這兩人是裝模作樣,可卻不能挑明,要多憋火就有多憋火。
其餘一眾姐妹都笑嘻嘻不吭氣,心裡各有所想。獨獨賈迎春不住尋思:這位名分上的母親一向最是薄情寡義,除了錢什麼都不認的,今天怎麼好好的就來了這麼一出?她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會是要不利於琮兒吧?
迎春翻來覆去想了許久,但她天性純善,如何能猜透人心鬼蜮?因此不過是白白琢磨了半天,始終猜不透邢琮二人的心思。
這時候屋裡一團和氣,眾多女子都圍著賈琮打轉,一會兒這個問他一句,一會兒那個央求他再講個笑話……
賈琮剛開始還洋洋自得,和一眾漂亮得異乎尋常的姐姐妹妹打趣,但過了不多時他就覺得憋悶心煩起來:眼前美女多是多,美也是真美,可這麼多的美人加起來,一會兒這個一句,一會兒那個一句,不多大會兒功夫就把他吵得頭疼。
自古最難消受美人嗯吶!
賈琮又勉強應付了一陣,實在是守不住了。他笑嘻嘻對眾美人說道:「各位姐姐,我突然想起來家裡還有書要念,晚上父親還要考我的功課呢,咱們就此別過,改日再聊,改日我請諸位姐姐吃好吃的,如何?」
聽他這麼一說,林黛玉和薛寶釵還可,賈探春、賈惜春並一眾漂亮丫鬟,比如紫娟、鶯兒、待書、入畫,還有尤氏、李紈、秦可卿等人的丫鬟都圍著他,絕不肯放他走,偏要他再講一個笑話才行。
賈母聽見這裡嬉鬧,忙問道:「你們那裡做什麼呢,怎麼這麼熱鬧的?」
眾人忙笑著回答:「老太太,琮哥兒耍賴皮想跑,我們這裡正罰他講笑話聽呢……」
賈母一聽頓時也來了性質,忙也問道:「琮哥兒,好容易在我這裡熱鬧一會子,就著急走什麼,等一會子吃了中飯再說。」
賈琮實在是被眾美人吵的頭疼欲裂,忙乖乖回答道:「回老祖宗,我回去念書去呢,恐怕晚上老爺要考我的功課呢。」
賈母一聽立即便笑著呵斥道:「你少哄我呢,你那老子歷來拿起書本就頭疼的人,他能考教你的功課?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怎地?你少扯謊,我知道你又是想溜出去淘氣。我和你說,你今天要是再講個笑話兒來聽聽那就由得你去,倘若不肯,就叫你老子來好好拾掇你呢……」
眾人聽了都轟然叫好,賈琮見賈母都這麼說了,少不得也只能愁眉苦臉道:「既然是老祖宗想聽,那我就算想斷了腸子也想一個出來……」
說罷,他故意裝出一副愁腸百結的樣兒,一時抓耳撓腮,一時又蹲在地上冥思苦想,倒惹得眾人笑個不停。
賈母便先笑道:「你們瞧他這個模樣兒,可不活脫脫就像猴兒一樣?也真難為了他,平日裡看著穩穩重重的,是個大家讀書的公子相兒,如今可見是真逼急了,也罷,你若是真想不出來也就算了,別再愁壞了你,看著倒叫人心疼。」
賈琮不等賈母說完,立刻便站起身來,笑嘻嘻地說道:「老祖宗,我這裡還真的想起來一個笑話兒,也忘記了是從哪兒聽說的,也不知老祖宗喜不喜歡聽呢。」
賈母一聽大喜,立即便高聲道:「好,好,你快說來聽聽。」
眾人聽見說又有笑話可聽,不免也都是興致勃勃,就連林黛玉都急忙正襟危坐,含笑望著賈琮不語。
賈琮無意間看到了林黛玉的美態,登時心裡一陣恍惚,急忙扭過臉去不敢再看,恐怕自己一時看傻了眼叫人笑話。
再環顧四周,只見身前身後身左身右都是各色美女,雖然美得各自不同,但無一不是極吸引眼球,叫人看得心慌意亂,眼花繚亂。
再聞見這些個女孩子身上飄出來的香氣,聽見她們嬌滴滴的催促聲,賈琮心中不禁一陣恍惚,一時間如在夢裡仙境一般。
怪不得賈寶玉這兔崽子成天就只知道在女孩子堆里廝混,就眼前這些個絕色佳人,即便是柳下惠來了恐怕也要繳械投降。
他正低頭胡思亂想,忽聽探春便笑問道:「琮兄弟,你不是有笑話兒要講麼,怎麼還不開始,難道還要先打個腹稿、潤潤色不成?」
賈琮被她這一聲兒警醒,忙抬頭笑道:「可不是,就再好笑的笑話兒也得看怎麼講,要不就不好笑了,三姐你別急,我這就講給姐姐們聽。」
說罷,賈琮果然也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講的這個可是真事兒呢,姐姐們都別笑。」
眾人見他開始講了,忙都不再說笑,個個都豎起耳朵仔細聽。
只聽賈琮說道:「我前些日子偷偷溜出去玩兒,在前門樓子那裡碰見個賣菸絲的老頭兒,講了許多笑話兒聽,我這時候倒想起來一個,不如說給老祖宗和兩位太太、兩位嫂子、五位姐姐還有一位侄兒媳婦兒聽……」
眾人聽他一口氣報出這許多人來,都是相視一笑,卻不敢說話,怕打斷了他講笑話兒。
只聽賈琮說道:「那老人家見我一來聰明伶俐,二來生得又好,心裡很是喜歡我,不免就和我說了實話。」
眾人聽賈琮講著笑話突然就自誇起來,不免都是抿嘴一笑,薛寶釵便微笑道:「琮兄弟你說的甚是,我還真不信有人不喜歡你呢。」
賈琮聽了笑嘻嘻沖薛寶釵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那位老人家和我一說,我這才知道,原來他們這些個賣菸絲的都不老實,都偷偷在背後有手段呢。」
眾人聽了忍不住就問道:「什麼手段?」
賈琮便回答道:「他們都會在曬乾的菸絲里偷偷灑些水,這樣兒就能壓著些兒稱,多賣錢。」
一乾女眷聽了都訝異道:「還有這樣的事兒麼?原來我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