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八峰山
「不是需不需要追的問題，而是敢不敢追的問題，你敢嗎？我絕對不攔著。」
宮廷法師梅涅克弗瑞絲毫沒有因為對方身為神眷者的身份而保留半分顏面，滿臉戲虐的反問。
真要主動追擊的話已經追進去了，就如同三十多年前自己那幫一同追進水元素位面卻差點被集體煮熟的愚蠢學生們似的。
問出這句話，不過是為了挽回他們五名傳奇齊出結果還沒能留下一條青年紅龍的面子罷了。
「你」問出這話的精靈森林之神神眷布拉迪米爾臉色之精彩，可想而知。
月精靈就是這麼個德行，甭管碰上什麼事兒，先把責任甩出去再說。
他梅涅克弗瑞頂多算是來舊大陸檢索故土遺蹟，順便尋找一些失落的迷鎖殘骸與技術，才沒義務慣著這幫平時因為神眷身份驕橫跋扈慣了的傢伙們。
不過是幫被心情好的諸神餵了口飯的丐版傳奇，真論真才實學，這幫年紀不大卻足夠幸運的小傢伙，除了流浪之神費馬羅神眷利奧波德與神選之民艾理亞外，在他看來，拉長時間線，往後的前途可能還真不一定有自己一些學生走的遠。
畢竟，雖然能被神看重，多半不缺天賦，但有時候步子邁的太快，還不是自己腳踏實地邁出去的，未必就是好事，就比如這堪比巨龍的傲慢。
最終還是月精靈神選艾理亞及時制止了這場無用的爭端：
「好了，這個問題不用繼續爭論了，傳送門對面的坐標在黑暗山脈附近，多半是找他的那群眷屬去了，尚未成年的群龍不足為懼，但這種時候冒然齊聚黑暗山脈八鋒山要塞繼續刺激那幫矮人的神經，恐怕離第二次斯堪尼斯全面戰爭爆發就不遠了，我們目前，尚未做好這種戰備。」
或者說，精靈諸神，亦沒有做好這種跟矮人諸神爆發神系戰爭的準備。
森林神神眷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是被艾理亞以眼神打斷：
「布拉迪米爾，我知道你不懼怕戰爭，我也從未懷疑過你對月精靈的忠誠與武勇，但你必須清楚一個現狀，那就是我們月精靈的處境，正岌岌可危。
「蜘蛛神後已經通過之前的那場神戰晉升高等神力，幽暗地域卓爾針對我們的陰謀正暗潮湧動，群龍在五色龍後的意志之下集結於托瑞爾主物質位面，誓要奪回他們曾經稱霸的故土。
「一旦永聚島淪陷，我們月精靈又將淪為居無定所的流民，所以，我們必須得在這個最糟糕的狀況到來之前，為我們的族群奠定一個新的家園，新大陸葛蘭耶爾已經淪為泛費倫神系諸神們內定瓜分的蛋糕，西方更加遙遠的神國之遺已是獸人滿地，我們所能爭取的，唯有我們曾經的故土，斯堪尼斯。」
身為真正『斯堪尼斯精靈』的梅涅克弗瑞在聽到『我們曾經的故土』時笑了笑，卻也不屑去爭論什麼。
可頭一次聽到這個可怕預言的布拉迪米爾卻是驚了：
「永聚島淪陷？這怎麼可能！我們不是還有龍狂迷鎖嗎？那些巨龍怎麼敢的？」
艾理亞看著周遭似乎同樣對於時局還有些不甚清楚的同僚們，為了能夠讓他們往後處事能夠『冷靜』一些，想了想還是透露出了一些她所掌握的情報：
「龍狂迷索最關鍵的觸發組件戮王星，已經於半年前遭到來自五色龍的打擊。」
「那裡可是『天域』！」這回不止是布拉迪米爾了。
就連一旁沒說話的梅涅克弗瑞這位身為宮廷法師老牌傳奇初聞都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和他的學生不止一次做過有關『天域』探索的課題，但那片廣袤無垠的空間什麼都沒有，最重要的是距離，除非能夠搞到當初那群耐瑟瑞兒的魔法船，想要踏足那片領域乃至觸及戮王星，那完全就是天方夜譚。
據說托瑞爾安納洛克大沙漠中一座耐瑟瑞爾的浮空城回歸了，也不知道跟這個有沒有關係？
艾理亞卻沒有解釋更多，而是安撫眾精靈道：
「我們應該得慶幸，從這座超距傳送門回來的是戴維尤托斯這條紅龍，而不是克里斯托斯的那名欲魔後裔，既然已經查明了這座超距傳送陣的位置所在，拆除就好，從今日起，這裡，不用再駐軍了，而我們，也不用擔心來自克里斯托斯那條傳奇紅龍的報復，並與幽暗地域的那幫卓爾精靈雙線作戰，至少，在我們月精靈從整個托瑞爾位面大遷移完成之前。」
「可那條青年紅龍」森林神神眷似乎依舊對戴維尤托斯先前的表現心存忌憚。
一條尚未踏足傳奇領域的紅龍，居然就能夠給他們高等精靈造成如此慘重的損失，更是從他們幾名傳奇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這若是傳出去，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我知道你憂慮的是什麼，毫無疑問，這就是第二條尚未長大的赤紅災厄，待其成年步入傳奇，對我們斯堪尼斯的聚集點與月精靈子民，就是高懸在頭頂的一把灼紅利刃。
「但他此時此刻，終究還是沒成年不是嗎？相比起克里斯托斯那條真正的移動災厄，他的威脅目前來說還是相對可控的，還有十二年，只要有我們在斯堪尼斯盯住他十二年，待黃金世界樹之種重新生根發芽，他就將不再是威脅。」月弓選民艾理亞如此篤定道。
「不再是威脅嗎？」聽著這話，宮廷法師梅涅克弗瑞遙望著東方那仿佛直插天際的八峰山，總覺這話似曾相識。
對了五十年前那場龍糞戰爭中，當橫空出世的帕芙菈將他們高等精靈跟卓爾正在海濱交鋒的艦隊一同付之一炬時，精靈王艾利安多也說過同樣的話。
何等的悲哀。
就仿佛一場宿命的輪迴。
「要不跳槽到白銀之輪公爵米莉蕥麾下得了.」心懷惆悵的梅涅克弗瑞不由喃喃自語道，前腳還沒走多遠的森林神神眷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好想對艾理亞殿下說：
你看看這隻高等精靈，他在公然蓄意叛變！
但很顯然，聽力極佳的高等精靈尖耳朵翹了翹，齊刷刷的當沒聽見。
畢竟這名能夠為歷任三代精靈王效力而不倒的老精靈，知名的不靠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要是哪天蹦到巨龍那邊也不會感到稀奇。
但對於如今四面楚歌的月精靈來說，為了重新奪回斯堪尼斯大陸，只要不是近在眼前的威脅，都是可以容忍且利用的。
黑暗山脈，八峰山腳下。
戴維幾乎是前腳剛從傳送門中踏出，後腳脖頸的裂口就陡然爆出一道血霧，然後粘稠且帶著詭異綠色的血漿便奔涌而出。
「戴維哥哥！」原本正在給阿爾馮斯這個被射中接近心窩肺腔的倒霉蛋處理傷勢的塔妮婭，當場就將這重傷號給拋下了，火急火燎的就要給自家紅龍老哥上【治療重傷】。
卻是被戴維抬起尾巴給阻止了下來，一邊示意群龍退後，雙目則死死的盯著那座依舊漣漪著的傳送門，直至這座【費斯坦提勒斯的傳送門】漸漸消弭下去，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這幫高等精竟然如此小心謹慎他是沒想到的，當初一個傳奇沒有就敢跟他共赴水元素位面，結果如今居然不跟了。
他原本還做好了只要這幫傳奇敢跟著鑽傳送門，他就準備直接將其直接泯滅引爆的打算呢。
也讓精靈們知道不是什麼傳送門都可以隨便鑽的。
而在戴維高達28的體質與【再生之石】的雙重作用下，戴維都還沒來得及治癒的脖頸傷口，就已經開始自動止血，冒出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彌合起來。
這誇張的癒合力這時候反倒是讓戴維都覺得有些不對勁，用爪子刨破剛結出的血痂，任由那帶著一絲詭異綠色的鮮血再次噴涌而出：
「瑪德，兩個傳奇以大欺小一起懟我也就算了，刀刃上居然還萃毒？」
【暴怒】
這再次刷新了他對高等精靈的認知。
自稱高等，可干出來的事兒，真的是一件比一件下作啊。
「我來給你制配解毒藥劑。」
曾跟在龍爹阿蒂利西亞身邊學過幾年鍊金術與藥劑學的塔妮婭趕緊從【便攜洞穴】中取出龍用工作檯，卻再次被戴維阻止了，然後在黑龍妹維奧菈可憐巴巴的目光中道：
「不用管我，這點毒素泡個岩漿澡就滅活了，你先把阿爾馮斯的傷勢給穩住。」
「啊？可你的胸口」眼見自家紅龍老哥依舊中氣十足，塔妮婭也就放下心來，只是雙眼依舊直愣愣的盯著戴維胸口的那根不比攻城弩箭小多少的箭矢。
「.」戴維這才後知後覺的看到自己胸膛不知何時中了一箭，同時也才想起在那名高等精靈遊俠一刀斬來之前胸口的那聲悶響。
這箭射擊角度刁鑽的很，若不是被銀鱗胸甲心口嵌套的涅槃鐘錶與巨龍之書正好卡住，否則以這傳奇一箭的威力，怕是能讓他當場變成第二條史矛革.
頓時也不由暗暗慶幸自己選了個耐操的裝備，並老實得拿了龍爹阿蒂利西亞專門為他們製作的銀鱗胸甲。
到了他現在這階段，只要還能站著就是持續的高輸出，需要的反而是一些戰場容錯率，尤其是當對手是群隨時可能走極端，並在長達萬年的時間中始終將富有惡名的卓爾精靈壓制在幽暗地域的月精靈們時。
就在戴維的尾巴尖纏上那根不知道什麼材質製作其上雕刻著精美魔法符文的箭矢，準備將其從涅槃鐘錶輪盤上拔下來時，身後的黑暗山脈卻是陡然傳來低沉的號角之音。
包括戴維在內的群龍齊齊回首，就愕然看到在那連綿起伏的黑暗山脈之中，竟是隱藏著好幾座巍然聳立於群山之間的要塞。
它們由堅硬的石頭和閃耀的鐵構成，每個面都嵌滿了箭瞭和投石機，高大的城牆更是環繞在要塞的周圍，每一塊石頭都仿佛講述著過去的戰鬥和榮耀，牆上的創痕與裂縫，都像是久遠歷史於此處的刻痕。
與此同時，戴維那收縮起來的眼瞳更是看到了隱於要塞女牆後全神戒備的生物。
矮人。
許是巡邏的矮人發現了他們這群『訪客』的來臨，吹響了城防要塞的號角。
於是一排排身穿破舊鎧甲的矮矬子如同行軍蟻般湧出城塞石門，布防至城堡外綿延於山脊的『長城』之上。
戴維當即明悟的咂了咂嘴，看來看傳送門開『深』了點.
直接開到這幫斯堪尼斯矮人的八峰山要塞前了.
說不定就是千年前那處五軍之戰爆發的古戰場。
矮人跟高等精靈同為長生種。
惡龍伴隨著吐息的咆哮猶在耳畔，怎麼可能不引來矮人的戒備呢。
「五色惡龍們，速速離開我們的八峰山要塞與領地，否則，我們可以認為這是一場不期而遇的宣戰。」
這幫矮矬子們雖然猝不及防之下可能裝備都沒穿戴齊全，有些臉上甚至還帶著宿醉的紅暈，眼神中倒是沒有多少退縮。
說著，後排的矮人操控起城牆上的弩機與投石車隨時準備發射。
前排矮人們則紛紛舉起手中的錘子與斧頭，將其用力將它們敲打在盾牌上，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響，一時間聲浪滔滔，如同狂潮般席捲小半個要塞，聲勢倒是不小。
這架勢頓時將已然重傷的維奧菈他們逼入了應激狀態，如同一條條受到威脅挑釁的大貓咪般前肢伏地，尾巴不住來回掃動拍打著地面，張開著雙翼發出低沉的咆哮。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面對這種劍拔弩張隨時有可能擦槍走火場面，同樣受傷不輕的戴維竟是展開雙翼升空而起，凌空而立。
赤紅的雙翼緩慢扇動，尚未消散的【血鱗狂暴】加上身上的傷勢使其渾身血氣更加濃郁，細如髮絲的龍血如有自己生命力般遊走全身鱗片，如同一件血光閃耀的戰衣，半是張狂半是肅穆道：
「沒瞧見我們剛跟那幫長耳朵幹了一仗，急需找個地方休整一番嗎？
「有諺語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們斯堪尼斯矮人，就是這麼對待遠道而來的朋友的？嗯？
「讓你們的鐵塞領主前來見我。」
為首的矮人原本還因戴維如此強硬無禮的態度有些不愉，只是待看到戴維胸前那根依舊沒拔下來的精靈箭羽乃至其上屬於月精靈之神的魔法銘文之時，這才瞳孔一縮，然後在所有矮人不可置信的矚目中拍擊前胸垂首一禮道：
「赤紅災厄之子，燃鋼之龍戴維尤托斯殿下，還請稍等片刻！
「我這就去回稟我們的鐵塞領主。」
一時間群龍也為這幫矮人前倨後恭的態度感到一頭霧水。
之前還一副避之不及巴不得將他們趕緊從門前趕走的樣子。
怎麼這會兒，又認得自家殿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