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第二條赤災
戴維利用【血鱗狂暴】迭加的權能【暴怒】隨著那聲嘹亮的龍吟席捲整個群山戰場。
剎那間，每一名月精靈都感覺到了這股狂暴。
他們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變得粗重，眼神開始變得狂熱。
尤其是最靠近谷地戰場的那批先鋒軍，只覺自己血脈僨張，只剩一片猩紅的血怒：
「殺光這幫該死蜥蜴！」
「抵近射擊！」
「為了月精靈的榮耀！」
「衝鋒！！！」
這一剎那，他們的眼中只有前進，只有戰鬥，他們混淆了一切，忘記了自己的位置，忘記了前方險峻的地勢，開始以一種近乎狂熱的方式開始衝鋒，他們的腳步越來越快，神情也越加癲狂，直到他們來到了懸崖邊緣，卻沒有停止，依舊保持著這種前沖的速度，然後踏空，直直地從懸崖上墜落下去。
如同跟著頭羊一同墜落深谷的羚羊群。
「不不不！停下！快停下！」
身後的精靈指揮官和精靈士兵們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指揮官伊德瑞斯試圖試圖命令前鋒停下，但為時已晚，至少成百上千名前鋒的身影已經在他們從那莫名狂暴中清醒過來前，消失在黑暗的峽谷之中，只餘下迴蕩在山崖之間的尖叫和哀鳴。
「.是那條紅龍！他回來了」
指揮官伊德瑞斯的臉色和雪一樣蒼白，雙目近乎失去焦距，旋即近乎咬牙切齒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戴維尤托斯·賽德蓬伽！」
是的，他從精靈王庭那得到的資料中顯示，這條能夠偽裝成金屬龍的紅龍的確擁有一種短時間內讓周遭所有生物陷入群體狂暴的能力。
他也的確是基於這方面的考量，將軍隊駐紮在離山谷至少兩公里之外的群峰之間，更是提前構架好了【反魔法迷鎖】，就是為了限制這一切。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的這種能力居然不是魔法！
更想像不出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存在，只憑藉一聲龍吟，就讓兩公里外半隻軍團陷入竭斯底里的瘋狂之中。
即便，只維持了短短一個呼吸之間。
但造成的損失，已經達到了他們月精靈自從回歸永聚島之後千年來之最！
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邏輯！
對方還只是一條青年紅龍，而像這樣威力的群體狂暴，若是持續時間再長一些符合高階法術標準模型，這完完全全就是傳奇級別的軍團性戰略法術！
「第二赤災.瘋囂之龍」伊德瑞斯喃喃吐出這個詞，一時之間，似乎只有這個精靈詞彙的語境，仿佛才能形容眼前這條渾身蒸騰著狂暴血霧的紅龍。
這短暫卻足夠瘋狂的一幕徹底將其後的精靈們驚住了，原本狂暴的弩箭攻勢也隨之間歇下來，變得稀稀拉拉。
眼見企圖終於得逞的戴維張開著遮天的猩紅雙翼，懸停在雪山皚皚的群峰與焦灼的山谷之上，嘴角露出猙獰的笑意。
一如當年懸停在卡特加納海濱之上以一龍對峙整個戰神神國的帕芙菈，眼中儘是旁若無人的張狂。
【傲慢】
不只是精靈們，戴維身周原本都以為自己在這高等精靈十面埋伏下多半要栽在這裡的群龍追隨者們也呆住了，唯有紅龍莉茲麗特看向戴維那張狂無二也囂張無二的背影，滿臉崇拜憧憬之餘，亦是陷入了沉思：
「原來這才是血鱗狂暴的正確方向嗎？」
身為【血鱗狂暴者】創造者的埃菲洛蒙曾經指出過她的狂暴太過孤獨，也太過於沉溺於自身情緒的壯烈，卻唯獨沒有屬於五色惡龍之首的狂熱喧囂。
之前她還遲遲無法領悟那到底是怎樣一種狀態，直至今日，戴維尤托斯親自給他演示了一遍。
什麼才叫做真正的【血鱗狂暴】。
即便戴維實際上才剛剛跨入【血鱗狂暴者】的門檻，一記龍吼之威，就已經初具第八階段『龍之狂怒』遍地哀鴻的威能。
就在所有精靈與龍震驚於這可怖的威能與慘重傷亡時，戴維帶著快被弩箭紮成刺蝟的群龍終於飛出了【反魔法迷鎖】的高度。
一道傳送門於戴維身後展開：
【費斯坦提勒斯的傳送門】
「先撤。」戴維平靜的甩了甩尾巴命令道。
這道沒有絲毫煙火氣的命令頓時讓劍拔弩張的雙方都長舒了口氣。
群龍中除了裝備了銀鱗胸甲的戴維兄妹和進階【雕皮之龍】的白龍墨菲勒，基本都傷的不輕，就不提被墨菲勒叼在嘴裡不省人事的蠻子洛辛德，運氣最糟的黑龍阿爾馮斯被一根弩箭直接扎穿了肺腔，完全說不出話來，口鼻一直在湧出鮮血，全靠剛恢復施法能力的塔妮婭跟沙黛菈用治癒法術吊著，再拖下去，怕是又得魂歸巴托地獄了。
身在神國戰場忙著打仗的龍媽帕芙菈可沒工夫天天護著他們這幫就沒消停過的龍犢子。
高等精靈同樣震驚且驚恐於他們暫短接觸便造就的龐大損失之中。
再戰下去，絕對是兩敗俱傷與敵皆亡的慘澹結局。
可就在精靈們只能眼睜睜的怒視著一條條遭受重創的巨龍撤入那座憑空造就的傳送門時，指揮官伊德瑞斯卻是看到那條環首四顧的紅龍陡然看向了自己，宛如鷹隼的眼瞳陡然收縮眯起，流露出猙獰。
「糟了！」
『他要在撤走之前，於千軍之中，幹掉我這個此次埋伏的策劃者！』
這是何等的囂張與狷狂！
可戴維就是這麼做了。
迭加了【血鱗狂暴】與權能【暴怒】的無形龍威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咔嚓！
伊德瑞斯發現自己胸前那枚已經祖傳了四個世代，同時具備【心靈守護屏障】與【恐懼免疫】的勇氣項鍊當場就清脆的碎開，腦海中無窮震駭之下，口鼻眼角更是溢出血來：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他本能的想要撕碎傳送捲軸離開這座戰場。
但他不能逃！
他這一次幾乎是傾家蕩產才湊夠了賄賂上級的財貨得到一個這樣以軍功換取爵位的機會。
已經因為他的疏忽死掉這麼多精靈，他要是再敢在於這樣眾目睽睽之下丟下大軍獨自逃跑。
他一定會被送上軍事法庭連累家族，然後被所有月精靈臣民用眼神撕碎的！
不能逃！至少不能第一個撤離戰場。
哪怕.就此戰死在這裡！
亦或是撐到那幾位大人之一的來臨。
在看到那條特異紅龍出現的第一時間，消息就已經傳出去了。
來得及吧？應該來的及吧！
只要他能夠將其引誘至山巒，說不定就有機會拖住他。
然後他就愕然看到那條硬撐過了萬箭齊發更是給他們造成慘重損失的紅龍身邊，陡然出現了一顆仿佛被其用爪子從虛空中硬拽出來的灰色球體，然後將各種【便攜洞穴】中的食物、金屬錠，乃至從胸口拔下幾根未能完全破甲的重弩箭塞了進去，於半空中張開著猩紅的雙翼，雙爪擒抱著法球，高高抬起一條健碩的大腿，擺出了一個奇怪的姿勢。
如果龍媽有時間於亂戰繁忙中瞅上一眼多半要翻白眼。
因為那是藍星棒球的投球姿勢.
下一刻，伊德瑞斯便面目有些呆滯的看著那條紅龍的口鼻噴出一口有如白色匹練的蒸汽洪流，便將那枚至少裝了小半噸雜物的【歐提路克靈動法球】利用那爆炸的肉體力量如同棒球那樣.
直接投擲了過來！
這名精靈指揮官瘋了一樣給自己身前堆迭各種法術護盾，他本能的想要往一側躲避，可龍威的餘韻讓他腳底跟抽筋了似的讓自己的身體慢了半拍。
『我死定了！』
伊德瑞斯的腦子仿佛空白了一瞬。
「大人！快閃開！」
下一刻，恐怖的爆炸聲於身側響起，如同主戰坦克炮彈般的靈動法球幾乎是擦著伊德瑞斯的身側轟了過去，那名試圖推開他的精靈副官當場就消失了，一路所過，不論是精靈、樹木還是弩車，一切都碎成了渣，法球轟擊在其身後的山壁上，更是造成了一場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可怕的轟鳴更是讓群山顫抖。
咔嚓，崖壁上一些突出的岩石更是如同融化的冰川崩離了山體，朝著山谷下方轟鳴濺碎。
待轟鳴停滯，只餘一片呼吸都有些困難的死寂。
伊德瑞斯咬著不住顫抖發白的唇，本能的抬手摸了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右耳。
剛才他要是但凡遵循本能朝著左邊挪了半步，此刻恐怕都已經落得跟副官一樣的下場，變成地上一灘再也認不出人形的血泥了吧。
他簡直難以想像，面對這樣隨便一擊都宛如移動天災般的怪物，他們這些尚未晉入傳奇的精靈，到底如何才能有機會屠掉對方。
亦或是，就在先前，他已經浪費掉了『人生』中唯一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唔？居然沒躲？倒是勇氣可嘉。」身在傳送門前的戴維一發『法術平A』沒中，也沒有絲毫不愉，反倒是有種貓見耗子般的戲虐，繼續他們之間的『接球』遊戲。
戴維之前賭他會朝著左邊撲倒，那麼這一次，他依舊賭對方會朝著左邊跑。
這種感覺，就跟16級滿R的澤拉斯開大尿對方欠發育的脆皮C位似的。
你隨便走位。
我有七發法球。
中一炮，你就得跪。
於是戴維再次拖拽出一顆裝填完畢的法球高舉過頭頂，完全立於月精靈們打不著高空，再次將爪中的法球依靠爆炸的力量將其朝著那名精靈指揮官投擲而去。
而這一次，伊德瑞斯看著激射而來的法球，還以為對方轟的是他站立的位置，終於沒能控制住身體本能對於死亡的恐懼，朝著左側狂奔，結果那種瀕死的直覺感更近。
『糟了！』
就在這名月精靈指揮官以為自己此次必死之時，一陣清風吹過，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一道煙霧在半空中形成，形狀不斷變化，最終變成了一個身姿曼妙窈窕的女性身影身前漫步而出，如同一道驟然亮起的月光倒灌蒼空，劈開了那顆宛如炮彈般的法球，化作兩瓣兒的碎片自身側擦過，再次崩入已經般坍塌的山峰。
她的眼睛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皮膚如同塗抹了月光，透出淡淡的銀色光澤，身穿一襲看似簡單的銀色長袍，但當光線從不同角度照射時，袍子上會閃出像星辰般的閃亮圖案，她將那劈開法球的長劍隨意擲在地面，自背上取下一把刻滿了複雜精靈符文的長弓，弓弦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像是一道流動的銀河，隨著其開弓，就看到箭矢如同一道璀璨的流光射向蒼穹的巨龍。
「艾理亞殿下！」伊德瑞斯還未來得及高興。
就看到另一道身影自密林中疾馳而出，拖拽著完全看不清身形的精靈之影與一把帶著流光的附魔彎刀自懸崖上彈跳而起，竟是以僅次於那道弓箭的速度射向懸停在蒼空的紅龍。
只是那條紅龍似乎對此早有準備似的，眼見來了硬茬子，直接將剩下沒有完全裝載完畢的五枚靈動法球全都砸了出去，最後用爪子獰笑著跟那名敏捷異常的精靈硬拼了一記就張開雙翼，倒飛入了早已提前準備好的【費斯坦提勒斯的傳送門】中。
哼哼，果然釣出了傳奇。
還是兩個，值回票價了。
直至這一刻，伊德瑞斯感覺自己終於被精靈從冥河河畔拖拽了回來，只是待他看清來者後，不由再次驚呼：
「利奧波德大人！」
這亦是一名成名已久的傳奇，體內同時流淌著月精靈與卓爾精靈血脈，卻依舊憑藉著卓越的天賦與驚人的毅力從幽暗地域叛逃而出，最終被精靈流浪之神費馬羅擢選為神眷者。
至於艾理亞，她是【星辰歌者】，同時也是現任精靈女王阿拉斯希亞的妹妹，同時亦是莎罕妮·月弓的當代選民。
就在伊德瑞斯震撼於精靈們對於這條名叫戴維尤托斯紅龍的重視程度時。
「嘖，跑的可真快，我還想請他回德文塞爾學院，一起探討下無咒施法的課題呢。」
「老師」伊德瑞斯聽到身後的這個熟悉的聲音，只覺腦袋都有些缺氧般的麻木。
因為來者正是侍奉了三代德文塞爾精靈王的宮廷法師，當年一句話直接讓德文塞爾校長卸任的梅涅克弗瑞。
「需要追擊嗎？」
伊德瑞斯轉動著已經有些僵硬的脖頸，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梅涅克弗瑞左右兩側的另外兩名精靈。
他雖然沒有見過，但也知道他們多半是被部署在斯堪尼斯的最後兩位傳奇者，精靈的命運與歷史之神勒比拉斯與精靈森林之神瑞里芬的神眷——維萊莉和布拉迪米爾大人。
為了一條青年紅龍，永聚島精靈女王阿拉斯希亞，居然派出了和戰神坦帕斯圍獵赤紅災厄帕芙菈同樣的待遇。
而此時此刻，滿心為自己成功引出兩名傳奇而沾沾自喜的戴維
甚至，尚未成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