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腹背受敵
這一次戴維他們在要塞外並未等待多久，群山內便再次響起了一陣與先前截然不同聲調的號角聲。
隨著這聲號角聲，許多頭一回見到這麼多巨龍扎堆還有些緊張的矮人們這才齊齊鬆口氣，放下戒備與武器，轉而列隊呈儀仗式側立於要塞前。
戴維這才撲騰著雙翼緩緩降落在八峰山主峰的魯恩岩峰，當先朝著孤山要塞緩緩敞開的鐵門邁步而入。
許是一行巨龍基本各個帶傷，對於這忽如其來的會面多少有些惴惴不安，尤其還是步入矮人的老巢。
尤其是肺腔中了弩箭的黑龍阿爾馮斯全靠塔妮婭的治療魔法吊著，然後趴在維奧菈的背上，舉目四顧，看到受傷最重的就是自己，偏偏實力最弱的白龍墨菲勒斷了一半的尾巴居然還能活蹦亂跳，頓時滿臉都是『為什麼倒霉總是我』的晦氣。
飛行落在山崖上後，墨菲勒叼著尾巴尖邁著順拐的步子一路小跑，就跟只叼著安撫奶嘴的貓子似的偷偷湊近紅龍莉茲麗特身側吐詞不清的悄悄問：
「大姐大，這座要塞里擺明了有硬茬子啊咱們這一去，該不會是赴『鴻門宴』吧？」
依託於戴維這位紅龍領主長達幾十年無意識的『文化入侵』乃至龍妹塔妮婭這條社牛的廣泛傳播，乃至如今墨菲勒這條營地三傻之一的白龍都能『引經據典』了。
偏偏同為三傻之一的莉茲麗特居然還能接得住『典』，然後翻著白眼甩著耳蹼滿臉嫌棄道：
「什麼叫赴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現在那副慫樣，看看這幫斯堪尼斯矮人邀請你了嗎？他們邀請的是戴維尤托斯，我們只是順帶的，天天這麼怕死你幹嘛不直接在要塞外呆著。」
「嘿嘿，這不是被揍怕了，想著以防萬一嘛，嘿嘿嘿嘿。」墨菲勒看著夥伴們具是扭過腦袋鄙夷看向他的目光，當即心虛的垂下腦袋。
哪裡還敢說自己其實是『離家』太久未歸，有些想急著回去見克雷締安『媽媽』了。
他想念『媽媽』那輕撫過他鱗片的觸感，想念『媽媽』為他拍屁，想念『媽媽』騎在背上來自臀部那溫潤的體溫。
也只有『媽媽』連揍他的時候是最溫柔體貼的，微疼之後甚至還有點爽，哪裡像是巴托地獄裡的那幫餓貨，全都是真特麼的把他往死里揍啊，也就他墨菲勒學了【雕皮之龍】皮糙肉厚，還善長見風使舵，換條其他龍早死百八十回了。
也不知道三十多年過去了，『媽媽』還記不記得他這個最乖巧的龍孩子，哎。
就在墨菲勒跟著戴維一眾龍屁股後面長吁短嘆沉浸在自己無聲的思念中時，前面的龍忽然停了下來，也幸虧他剎車及時，要不然撞莉茲麗特大姐大的屁股根上，對方高低得給他撕層鱗下來。
不！即便先前隔了至少十公分停了下來，他依舊被莉茲麗特扭頭呲牙咧嘴的給『哈』了一聲，嚇得他鱗片都炸開了。
心中頓時不由感覺有些委屈，大家好歹也是一起出生入死過幾十年的龍了，可諷刺的是，莉茲麗特、沙黛菈、維奧菈這幾條母龍看他從來就不帶正眼的。
他墨菲勒也是條快到青年的白龍了呀！
有時候忽然真的有些羨慕金銀龍的一夫一妻制，哪裡像他們五色龍，跟獅群似的，龍群中最能打最有魅力的龍總是能輕而易舉的俘獲所有母龍的關注與青睞，只要戴維尤托斯老大存在一天，就註定不可能有哪條母龍看得上他。
這可真是個壞消息。
可好消息是，阿爾馮斯那條卑鄙的黑龍肯定也跟自己是一樣的待遇。
嘿！可他有個關心愛護他的妹妹哇！
墨菲勒頓時感覺自己酸壞了！
心情糟糕的墨菲勒感覺自己又想念『媽媽』了。
『咦。』只是一聯想起『媽媽』克雷締安那同樣窈窕魅惑的身影，墨菲勒那腦殼子突然就蹦出一個想法：
『不對啊，自己可是條龍啊，那為什麼往後擇偶就一定要將範圍局限在巨龍呢？換做其他種族難道就不行嘛？比如.找個跟『媽媽』那樣的卓爾也不是不可以嘛！
『等等，不行，卓爾普遍太聰明了，一沒弄好萬一捲走自己的財寶跑路了可怎麼辦？』
這個問題可把墨菲勒給難住了，然後他就聯想起了自家老大跟卓爾希亞特之間的奇特關係，嘴角頓時猥瑣的咧開了起來：
『我也可以攢錢跟老大買張【魔法奴役契約】，然後再去買只卓爾奴隸嘛！』
這思路跟性癖一打開，墨菲勒頓時就覺得自己那原本暗淡註定孤獨終老的灰暗龍生就有了盼頭：
『嘿嘿，回去就去找『媽媽』幫『介紹』一個卓爾小姐姐給我認識。』
『媽媽最愛墨菲勒了，絕對會誇讚咱的機智的！』
就在墨菲勒白天沉浸式的做著自己的美夢時，忽然就覺得氣氛變得有些異常起來，尤其是身前不遠處的莉茲麗特，似乎有些.緊張？
他還沒來及抬頭，就聽到前方傳來矮人那獨特而低沉的嗓音：
「歡迎來到八峰山孤峰鐵塞，赤紅災厄之子，燃鋼之龍戴維尤托斯，還有來訪的群龍們，千年以降，我泰穆爾·負誓者，很榮幸以孤峰鐵塞第三任至高王的身份接見伱們，這應該算是.『長峰之戰』後，我們還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面對面的交涉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墨菲勒不看不知道，一看差點沒原地溜奔出要塞大門去，傳奇強者！還不止一個！
確切的說，從左到右，一、二、三九？九個？！
如果說三十二年前的他還有可能有眼不識泰山，但歷經過血戰，跟隨賽德蓬伽群龍參戰過十好幾個位面，要是連這點眼力見還沒鍛鍊出來，估計早就被傳奇強者擰下腦袋拿去當酒杯了。
可傳奇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啊！按照他這些年在巴托地獄閒著沒屁事看過的吟遊傳記中，也是主角到達哪個檔次後，哪個級別的敵人才跟地里的苦菜一樣長出來的啊！
他到現在都還沒哪一樣拿得出爪衝擊聖域大師呢！就連最強的老大也沒傳奇啊。
這種距離之下，只要對方對他們抱有敵意展開攻勢，一對一都擺不下，他們可能一個都逃不出去！
顯然，群龍們都是有這種共識的，即便已經身負重傷，依舊強撐著身體試圖拱衛在戴維左右。
可相比起群龍的忐忑與慎重，戴維卻像是沒事兒龍似的人立而起，昂起腦袋，微眯起眼瞳，環視眾位矮人傳奇，以類人生物的禮儀輕抬起爪子撫於胸前朗聲道：
「這亦是我的榮幸，泰穆爾王，同樣感謝諸位的庇護，讓我們這群剛從巴托地獄邪鱗堡壘回歸的旅龍，在精靈們的伏擊追殺之下，依舊得以用這樣的方式安心休憩片刻。
「不過抱歉的是，艾拉瑞亞的斯堪尼斯雖然的確是我的出生之地，但我的母親帕芙菈卻是條來自托瑞爾的紅龍，所以龍之傳承中，對於千年以前斯堪尼斯的局勢與歷史，並不是很知情。」
言外之意，你們祖上要是跟咱們五色龍有啥恩怨，最好『冤有頭債有主』去，我不背這鍋。
不過他們這次能如此順利的從高等精靈的圍獵下脫困，傳送門這頭這群矮人的確起到了足夠的威懾作用，即便並不是出自這群矮人自己的意願。
否則『兩名』傳奇窮追不捨之下，他們一夥兒龍剛出傳送門搞不好又得被送到戰神神國去.
他戴維一向恩怨分明，既然這群矮人也算是幫了他的忙，他也不吝嗇於給予一些回饋，同時為了某種潛在的合作可能，當即從自己的【便攜洞穴】中傾倒出不少貨物：
「一些巴托地獄帶回的『土特產』，不成敬意。」
包括幾十桶來自迪斯地獄釀造的煉獄之酒，還有一噸從龍裔欲魔尤蘭達那薅來的弗萊格索斯綠鋼。
如果說那煉獄之酒還只是讓矮人們明顯有些眼饞，待看到那批被魔鬼澆築成錠的弗萊格索斯綠鋼時整個眼睛都跟著綠了。
一輩子都呆在艾拉瑞亞位面的矮人們也許聽說過這種產自巴托地獄第四層的特殊礦產，但哪裡見過這玩意兒啊，那眼神就跟發情的泰迪看到了洞似的。
若不是群龍在場，為了維持最基本的體面，恨不得現在就圍上去研究下這種稀有金屬的特性。
同時也如同戴維所料，如果說自己『清白的身世』成了這群傳說中固執異常矮人們放下心中芥蒂的破冰石，那麼他帶來的這份『禮物』則無疑成了這場會面的敲門磚。
當然，矮人們還需要給自己再摁上個台階。
泰穆爾手中搓著自己那嵌飾著秘銀環的鬍子佯作好奇的問道：
「能給我看看，你胸前的那根箭矢嗎？」
戴維低下腦袋，這才想起自己還中了一箭，當即尾巴一卷將其拽了下來：
「當然。」將其遞給了一名前來接箭的矮人傳令官。
隨著箭矢入手，至高王泰穆爾蹙著眉，輕撫過箭矢上刻印著的魔法銘文，然後一股難以遏制的憤怒持續湧出。
然後嘎吱一聲將那根完全由金屬鍛造快跟他等高的箭矢徑直折斷，高舉著斷箭環視著似乎同樣聯想到近年來遭遇一切的矮人們，近乎噴濺著唾沫道：
「看到沒有，月精靈之神的魔法銘文！」
一時間，眾矮人為之屏息起來，以至於除了若有所思的戴維，群龍具是有些疑惑，矮人這是要幹嘛？
「精靈諸神的神眷者，已經重新踏足到了我們腳下這片土地之上！
「銅須的鐵塞領主們，還有我的子民們，收起你們的僥倖與妄想吧。
「精靈諸神貪婪的目光，因為艾拉瑞亞位面的晉升，因為斯堪尼斯大陸的復甦，已經重新落回到了這裡。
「他們不止看上了斯堪尼斯大陸，看上了群山闊野的牧場，亦看上了我們腳下的群山和群山之下的礦產。
「不要再天真的以為他們會就此止步不前了，他們已經不再是千年前與我們一同對抗獸人最終又背棄盟約的那伙精靈，而是一群來自外位面，比起這群德文塞爾精靈還要卑劣無恥一萬倍的存在！
「我們能允許，這樣的存在一步步侵吞我們的故土，最終將我們，以及我們的孩子，變成只能在地縫裡苟且偷生老鼠一樣的存在嗎？」
「呼！」在場的矮人終於義憤填膺的齊齊站立而起，擂起拳頭敲向自己的胸脯，以示憤懣。
在看到眾位鐵塞領主在看到切實的『證物』而初步建立起抗戰的共識，而非像過往這些年那樣總是陷入無休止的爭吵中，這位至高王終於抿著唇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舉著那支斷箭看向戴維道：
「戴維尤托斯，感謝命運讓我們矮人與五色龍以這樣的方式再次相聚，也感謝你帶來的這份禮物，它讓我的族人們看清了殘酷的現實，接下來，也請接受來自我們孤山矮人的款待吧。」
說著這位矮人王拍了拍手。
「宴客！」伴隨著矮人傳令官一聲傳喚，早有準備的矮人們魚貫而入，將用金屬鐘鼎所盛的食物擺放至群龍的面前。
早就因為與精靈的一場遭遇戰消耗了過多能量的群龍們頓時覺得，這群矮人，好像也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封閉孤僻，還是挺好客的嘛，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是艾拉瑞亞五色龍中第一代吃上矮人烹飪食物的巨龍。
墨菲勒只覺面前鐘鼎食物奇香，當即大快朵頤起來，莉茲麗特是第二個，完全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直到有些潔癖的綠龍沙黛菈用尾巴尖拎起一點湊在眼前低呼道：
「蟲子？」若不是顧及基本的禮儀，她差點沒給直接甩飛了。
可聽到這聲驚呼的群龍卻是反應不一。
「蟲子？」從沒吃過火山蠕蟲的莉茲麗特差點沒當場嘔出來，身為黑龍的維奧菈卻仿佛聞到了『小時候媽媽的味道』一頭鑽了進去。
墨菲勒看著莉茲麗特堪比『孕吐』的反應，本能的也想跟著吐，只是看到維奧菈吃的倍兒香食慾又上來了。
唯有戴維卻像是在品鑑街頭小吃似的捲起一些塞進嘴裡，微微眯起眼睛：
「唔，雞肉味，優質蛋白質。」
不止是蟲子，還包括一些熏制的蘑菇干、類似土豆的植物根莖和香辛料，別有風味。
旋即擁有高達41感知的戴維就看到身後的黑暗中似乎有窺視的目光，扭過腦袋，當即就看到幾個渾身沾滿礦灰的矮人孩子滿臉渴望且羨慕的盯著他尾巴上卷著的蟲子。
戴維垂首看了看身前以鐘鼎盛裝的蟲宴，又看了看那幫眼巴巴的孩子，當即知道，在精靈們步步蠶食周邊闊野牧場乃至林地，矮人只能淪落到吃這些度日了，而為了體面給他們這七條巨龍準備能夠飽腹的食物，恐怕還真是從全體矮人的牙縫中摳出來的。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旋即這條在矮人下意識的印象中只會與殘暴、邪惡、混亂、霸道掛鉤的紅龍，竟是利用【法師之爪】抓了一大把蠕蟲朝著那群孩子遞了過去，堆成了小山。
一群矮人小孩當即像是餓極了似的抓著就往嘴裡塞，還不忘對著戴維露出一個討好又帶著純粹感激的笑。
這一幕當即讓在場的矮人們食之無味，倍感慚愧。
原本還想要喝止這群從隧道縫隙鑽出孩子的矮人卻是被至高王泰穆爾阻止了，同時對著戴維道：
「抱歉，讓你看見這樣的一幕，如今我們腹背受敵，也只有這樣上不得台面的食物用來款待你們了。」
可矮人王泰穆爾的話語卻是讓戴維以及群龍一愣。
腹背受敵？
除了月精靈，還有一股勢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