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蠱蟲

  白秋一路暢通無阻, 沿著那條藤蔓蔓延的方向走,所過之路,所有藤蔓都往兩邊撤去。

  推開最後一扇虛掩的的門, 一陣冰冷的風迎面撲來,霎時激起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

  這是通向……外面?

  白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白色的繡鞋踩在泥土上, 她仰起頭, 看著頭頂高如萬丈的深淵石壁,有些震撼。

  那株巨大的藤蔓,就這樣盤踞在陡峭的石壁上, 無數枝幹延伸著,泛著黑氣, 上面的枝葉枯黃, 簌簌掉落。

  風卷殘葉, 嗚咽的風聲如同鬼哭,細密的聲音刺激著人的神經。

  白秋發現這裡有些不太對。

  她總感覺一股難以言說的壓迫感, 仿佛魂魄被置於一座牢籠之中,被擠壓著幾乎窒息, 這種感覺並不來自青燁,可她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眼前黑茫茫的一片, 連一盞燈都沒有。

  太黑了。

  「青燁?」白秋試探著叫了一聲。

  無人應答。

  白秋嘆了口氣。

  她低下頭, 看著腳底枯黃泛黑的藤蔓, 心道沒有陽光土壤和水分,就算是修煉千年,這些植物也沒問題嗎?

  就和人可以辟穀一樣,但是一般的修士, 可以辟穀一個月,一年,甚至十年,這些隨著修為增長,可是正常情況下,誰能做到上千年滴水不沾,一粒飯也不吃?

  白秋垂眸,想了想,蹲下身子摸了摸這跟纖細的魔藤,手感倒是平常的植物那樣,還有有些扎手,植物的莖幹上有細密的倒刺,還有稍許枯黃的葉子。白秋記得青燁每次拿來纏她的藤蔓是光滑的,弄得她一直納悶他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藤。

  白秋摸著這枯黃的藤蔓,感覺是真的有點缺營養,想了想,她抬手在掌心凝聚稍許清水,灑在藤蔓上,這細小的藤蔓在地上扭了扭,隨即飛快地纏上了白秋的手腕,慢慢往她掌心爬去。

  小藤蔓輕輕蹭著白秋的掌心,像是在渴望著什麼。

  看來魔藤還是喜歡水的。

  白秋索性多給它澆了澆水,順便將腳下的泥土弄得濕潤一些,然後慢慢放下這跟藤蔓,小心翼翼地避開腳下盤踞的無數魔藤,靠近了石壁上最粗最大的這條。

  如同一隻巨蟒掛在石壁上,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渺小的她。

  越走近,壓迫感便是越深。

  白秋第一次看見如此恐怖的藤蔓,上面的絨毛鋒利如刃,枝條上掛著星零的葉子,搖搖欲墜,感覺風都能把葉子吹落。

  一陣風掠過,真的有一片枯黃的悠飄落,落在了白秋的發頂上。

  白秋:「……」

  她可以理解成……她的小哥哥脫髮嗎?

  這是真的沒有營養啊。

  白秋不知道他的傷是怎麼回事,但他的生活方式是絕對的不太正常,哪有人一天到晚暴躁失眠,從早都晚都愛打盹,可是一直睡不著的?

  哪有人連動一下都嫌累的?腰酸背痛,渾身骨頭難受,你又不是骨質疏鬆。

  這裡密密麻麻都是藤蔓,白秋甚至沒有地方落腳,更找不到地方坐了,她站累了索性蹲著,由於無聊,開始給藤蔓澆水。

  一開始還一根一根地澆水,它們遇到水變得有些活力了一些,後來白秋覺得太多了,這樣不行。

  她想了想,忽然一拍腦袋。

  「我真傻。」她恍然大悟:「我有花灑啊!」

  作為丹修,每個弟子都有一個必修課,就是親自培育靈植,其實靈植最好以靈液澆灌,但是白秋的錢只夠買一小瓶靈液,後來她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把靈液倒在水裡稀釋,然後用花灑澆。

  花灑特別好用,白秋因此在靈植課上得了滿分,受了獎賞。

  說到做到,白秋在自己的玉佩里翻了翻,找到角落裡的小花灑,還意外找到了之前沒有用完的靈液。

  完美!

  白起擼起袖子蹲在地上,半點小仙女的氣質都沒了,開始認真給它灌水。

  然後倒入靈液,攪了攪,蓋上蓋子。

  「呲——」

  白秋開始澆水了。

  摻了靈液的清水落到那些死氣沉沉的魔藤上,所過之處,魔藤開始窸窸窣窣地蠕動,仿佛重獲生機,白秋挨個澆了過來,順便再從玉佩里拿了個小鏟子出來,鬆了鬆土。

  有的藤蔓往濕潤的泥土裡鑽了鑽,不過這裡的土壤不是很肥沃,白秋覺得對植物沒什麼用。

  不過白秋越澆越上頭了。

  她從開始修煉之初,就嫌棄自己這個平平無奇的水靈根,沒想到自己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就是她的靈液這一下全都用光了,有點心疼錢。

  白秋澆水澆得認真,沒有注意到頭頂盤踞的巨大青藤正緩慢地往下挪動。

  一道黑影掠過,帶著一陣熟悉的幽香,白秋忽然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伸了過來,按住她的肩頭,隨即她被一股極大的力氣推到了牆上,在她即將尖叫之時,又掰過身子。

  「哐當」一聲,花灑掉到地上,水咕嘟嘟從他腳底深入泥土裡去。

  她驟然和他對視。

  白秋:「……」

  他什麼時候出現的?

  青燁看起來不太好,年輕的容顏蒼白如雪,黑眸翻湧著看不清的深意,眼睛紅得駭人,呼吸有些急促。

  握著她肩頭的手背泛起青筋,她疼地叫了一聲,他的手鬆了松,慢慢放開了她。

  「你在此處做什麼?」他皺眉問。

  「我……」白秋撿起地上的花灑,硬著頭皮解釋,「我來澆水的。」

  青燁盯著她的眼神很古怪,冰涼的黑眸中翻湧著情緒,良久,他垂下眸子,古怪道:「誰讓你澆水的?」

  白秋反問道:「你不覺得他們有些焦黑焦黑的,需要澆水降降火嗎?」

  青燁:「……」

  白秋繼續道:「而且我剛才來的時候仔細看,我覺得這些藤比較沒有營養,我倒了點兒靈液進去,雖然看不到太大效果,不過它們好像活潑了一點。」

  「還有啊。」白秋繼續分析:「我覺得植物的生長需要陽光和養料,這不是它們修不修練的問題,這是萬物的基本規律,這是不可逆的。」

  「所以我覺得,要不要多出去曬曬太陽?」

  「這樣久呆著對身體不好……」說到身體,白秋這才忽然想起來什麼,連忙問他:「你好些了嗎?」

  青燁看著她,清透的黑眸里流轉著點點流光。

  原本他忍受著疼痛,拼著最後的意識,以原形盤踞在此處,發泄痛苦和殺意,痛到極致時,他總是如此。

  誰知突然就感受到了一股清涼,他的意識清醒了一瞬,極快地感受到了另一個人的存在。

  不知是誰,總之喚醒了他的暴戾。

  靠近她的瞬間察覺到是熟悉的人,抓住脖子的動作變成了握住肩頭,強行克制著,緊接著聽著她說話的聲音,稍微有了些許理智。

  「呲」的一聲,白秋又對他澆了一下水,不過身上的水跡很快就幹了。

  「……」青燁驟然扭頭,眯著眸子,危險地盯著她。

  白秋在他的目光下,又解釋道:「我覺得你有點煩躁的樣子,給你澆澆水?好些了嗎?」

  消消火嘛,不要這麼肝火旺盛。

  白秋恨不得再給他泡一杯清火消毒的菊花茶。

  青燁稍微遲疑了一下,好像確實,沒有之前那麼煩躁了。

  心情無端平靜一些,原本充斥在心頭的強烈仇恨淡了不少。

  他總是很容易發怒,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天都喜怒無常的,而且他發起怒來,連玄猙都被誤傷過,幾乎六親不認,單純發泄骨子裡潛藏的暴戾。

  澆一下水就好了。

  不過那時候好像也沒人敢給他澆水,每個人都很怕他,就算知道可以澆水,大概也沒人大膽嘗試,直到他被白秋澆了水。

  青燁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白秋莫名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舉起花灑問了一下:「你還要嗎?」

  原本那株最大的還沒澆,首先是她個子矮了夠不著,其次她不是很敢直接對他動手,於是才先挑小的下手,其實她覺得最缺水的是他。

  青燁:「……不必。」

  「回去睡覺。」

  他表情詭異,嘀咕了一聲,轉身離開,白秋一頭霧水,他這是什麼意思?澆水是好還是不好?她這一整壺還沒澆完呢,靈液都浪費了。

  雖然很懵,但白秋還是小跑著跟在他身後,唯恐自己被丟下。

  「牽。」

  他站在外面等她追來,然後把手遞給她。

  白秋握住他的右手,又小小地「嘶」了一聲,嘀咕道:「好冰。」

  他好像還沒好。

  白秋牽著他的手,用體溫暖了暖他的手指,小聲道:「青燁,你要快點好起來啊。」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很快,極輕地「嗯」了一聲。

  「過段時日,帶你去人間。」

  白秋「啊?」了一聲,懷疑自己聽錯了,但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他拽得往前踉蹌了幾步。

  她跌跌撞撞地跟著他,索性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半掛在了他身上。

  很快,白秋又找不到他了。

  他又雙叒叕不見了!

  白禾這幾天過來陪著她,聽說青燁近日老是不見之後,一臉嚴肅道:「我覺得這件事情比較嚴重,男人避著女人,一般就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偷腥。」

  白秋一臉「你可能對我有什麼誤解」的表情,「你難道覺得,他這樣的大佬,倘若變心,需要避開我嗎?」

  白禾:「好像不需要噢……」

  白禾嘖嘖搖頭:「你們談戀愛太複雜了,我真的看不懂。」

  白禾沒什麼可以指望的,白秋只好按著老辦法去那個地方找青燁,發現他不在,於是她又去找了玄猙,無須她開口,玄猙就知道她要問什麼,諷刺道:「怎麼?離了我主人過不下去?」

  白秋:「你嫉妒啦?」

  玄猙一時怒上心頭,冷哼道:「我嫉妒你?我可和你不一樣,你是我主人的女人,我可是……」

  白秋打斷他,接茬道:「你是他的寵物。」

  玄猙:「???」

  踏馬的,你才是寵物!聽過女人如衣服這句話嗎!衣服比寵物還不如!

  玄猙怒火中燒,怒不可遏,怒急攻心,還沒等他怒個什麼來,白秋得意地朝他吐了吐舌頭,非常耀武揚威地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她也不知道她得意個什麼勁兒,也許連她潛意識中都覺得青燁待她極好,好到連玄猙都可以嫉妒。

  這麼不歡而散,什麼也沒問到,晚上白秋睡覺的時候,偶爾可以感覺到有藤蔓爬上了自己的背脊,她眼睛都沒睜開,每次都會順著藤蔓的方向翻了個身,小手摸到冰涼的長髮,嘀咕著叫他一聲:「青燁。」

  他淡淡「嗯」了一聲。

  她又嘀咕道:「你不要我了。」

  青燁:「……」

  白秋:「新鮮感過了。」

  她被不輕不重地捏住臉頰,那道清冽的聲音冷笑了一聲,「新鮮感若真的過了,那我便把你丟出去。」

  白秋一秒改口:「沒過,小哥哥可喜歡我。」

  青燁冷哼一聲,但還是靠了過去,把這裝睡的丫頭抱起來,半摟在懷裡,她柔軟的長髮流瀉在他的臂彎里,誰知道她迷迷糊糊地攀著他的肩膀坐正了,閉著眼睛摸到玉佩,又掏出了花灑。

  青燁:「……」

  「澆一下……」她惦記著他會疼的事情,拿著花灑搖搖晃晃地要給他澆水,青燁眯起黑眸,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奪了她的花灑,像是被她打敗了,扶額忍笑道:「哪需要這點水。」

  若真是水可以解決的問題,他又何必苦苦受了千年的折磨。

  白秋的頭又迷迷糊糊往邊上歪去,一個激靈又醒了,攀著他的手臂慢慢坐正,也許是因為不清醒的時候格外有膽量,她半睡半醒地懟了他一句——

  「那你也不需要我的藥啊。」

  不需要,還不是吃了。

  青燁:「……」

  白秋是聽到外面模模糊糊的說話聲醒來的。

  青燁似乎在與人說話,她躺在床上,總覺得昨晚好像發生了什麼,可是她又不記得了,但是腰有點痛。

  不對啊,她又沒有坐著睡了,怎麼可能還腰痛。

  白秋揉著腰起身,聽著外面的聲音,心道事情都是玄猙的,青燁也不必日理萬機,到底是在說什麼?

  她乾脆鬼鬼祟祟地湊到門口,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頭。

  這一探頭,卻看到了一個不認識的人。

  那應該是個魔修。

  但看他手上拎著個木箱子,一身青衣,衣袖上紋著鳶鳥紋路,形制不像普通的魔修,倒讓白秋想到了天一峰藥王谷。

  藥王谷的丹修和靈雲宗的自是不同,靈雲宗以煉製增長修為的靈丹為主,而且丹修只是其中一種,也有許多弟子修習法術。而藥王谷則更正規一些,醫死人藥白骨這樣的話先不吹噓,至少這世上的修士有個三長兩短,第一個想到的都是藥王谷,而非是靈雲宗。

  大概就相當於處方藥和保健品的區別。

  白秋當初是覺得藥王谷門檻太高,她一沒後門二沒資歷的,才轉而去了靈雲宗,後來聽說,藥王谷有個化神期的長老因為一些恩怨,叛出師門,直接入了魔道,投入了魔君玄猙麾下,白秋當時聽得唏噓不已。

  難道就是這個?

  化神期,藥王谷,長老?

  白秋:「……」

  他身邊居然有這麼厲害的丹修?!那她之前還為他精打細算那麼久,他就眼睜睜看著她一個小辣雞,認真地自以為是?

  「屬下煉製的丹藥有止痛之用,也可暫且壓制您體內的禁制,不讓混元玉的氣息到處流竄。」

  那男子溫聲叮囑道:「只是,這些終究起不了太大作用,衡暝君若想徹底痊癒,還是需要解除禁制,除了心裡的執念……」

  青燁冷嗤一聲,打斷他:「不記得了。」

  那男子頓了一下,似乎也沒遇到這情況。

  每個魔靈因執念而生,可也沒見過魔靈失憶,忘記執念的。

  忘記了,心裡便留著一道坎,說不清,也過不去,不知如何拔除這跟尖刺,如鯁在喉,永遠被糾纏著。

  那男子想了想,又說:「您可以去人間一趟,或者,您新抓來的那位姑娘,讓您能喜歡上,也許與之是有淵源的……」

  他們後來再說什麼,白秋已經沒聽到了。

  因為青燁扭頭看了過來,那男子也似乎意識到了她的存在,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就這樣看著她。

  白秋對上青燁的視線時,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她的渡劫丹,大抵也是青燁提前讓他煉製的。

  她懷疑的也沒有錯,她的止疼藥根本無用,連化神期丹修煉製的丹藥都同樣沒什麼太大用處,她的藥,僅僅是那點兒微末的甜,對他根本於事無補。

  甜能蓋住極致的疼嗎?無稽之談。

  即使她準備的很認真,也期待過真的可以管用。

  他之前應該是故意吃給她看的,那時候她才到他身邊不久,每天提心弔膽,他就已經開始吃她煉製的丹藥了。

  沒用,那為什麼要吃呢?白秋好像明白了一點,但還沒深想,纖細的藤蔓纏過她的腰肢,將她往他身邊帶去。

  青燁很熟練地握住她的手,對下面那男子抬了抬下巴,「給她看看。」

  「她體內有蠱。」

  那男子沒有遲疑,立刻垂下頭,十分恭敬地走到王座邊,抬手捏訣,對著白秋的後心施法。

  白秋只感覺道一股強橫的暖流沖入體內,心口的蠱蟲似乎感覺到了威脅,驟然開始瘋狂掙扎,白秋只感覺一股鑽心的疼,喉間湧起一陣腥甜,眼前一黑,直接往前一栽。

  青燁伸手托住她,眼神驟然變得無比陰沉,冷冷一拂袖,那男子悶哼一聲,整個人摔倒了台階下,無比狼狽。

  白秋看得咂舌,化神期就夠牛逼了,這是這樣揮一下袖子就行了?

  她嘴裡瀰漫著血的味道,怕吐出來青燁更想殺人了,又強行咽了回去。

  「咕咚」一聲,有點響。

  青燁看了過來。

  「……」白秋硬著頭皮:「……就、就咽咽口水。」

  青燁勾起唇角,嘲諷地嗤笑一聲,仿佛看穿了她的幼稚。

  白秋低下頭,而那滾落在地上男子正捂著胸口,慢慢變成跪姿,低頭道:「屬下沒料到是這個蠱蟲,方才莽撞了,險些誤傷姑娘。」

  昔日的藥王谷長老這麼誠惶誠恐地跪著,白秋看得心驚。

  青燁問:「這蠱蟲有何特殊?」

  那男子答道:「此乃噬心蠱,以人的心脈為食,只要有人催動法訣,便能催動噬心蠱加速吞噬心脈,令人痛苦不堪,若是催動最強的法訣,中蠱之人會即刻暴斃,無論修為高低。」

  「而此蠱膽小,最忌高修為者強行以靈力侵入體內,一旦驚動蠱蟲,蠱蟲慌亂之下也會殺了宿主。」那男子說著鬆了一口氣,「還好衡暝君不曾親自干預,否則白秋姑娘此刻已凶多吉少。」

  白秋聽得心驚,心道這可真狠。

  她忍不住問:「那有什麼辦法可以解嗎?我聽說藥王谷可解天下一切奇毒。」

  那男子臉色蒼白,聞言失笑道:「小姑娘,這世間沒有絕對,天下究竟有多少毒,藥王谷也未必知曉。」

  白秋紅了耳根。

  好吧是她太沒見識,沒辦法,活的還不如人家零頭多,在宗門時,她連下山都沒什麼機會,許多消息也只是道聽途說。

  那男子回答完白秋,又繼續低頭恭敬道:「但此蠱毒,藥王谷的確有辦法,但這辦法太過鋌而走險,對於元嬰期以下的修士,恐怕都會危及性命。」

  說白了就是她太弱了。

  但白秋聽到這句話,還是心裡一涼。

  這是死路?從頭至尾,掌門就根本沒打算讓她活著?

  說來也是,堂堂正道掌門,德高望重,受天下修士敬仰,名聲在外吹得可好聽了,她死了倒還好,如果她僥倖沒死,傳出去說什麼堂堂掌門居然威脅一個練氣期的弟子賣身給魔修,簡直是貽笑大方。

  掌門年紀雖大,但又沒老年痴呆,當然不會給她留一線生機。

  那男子頓了頓,又說:「所以若要解蠱,有藥王谷的心法之外,還需要下蠱之人親自以心頭血為引,將那蠱渡入他自己體內。」

  那更不可能了。

  一命換一命,掌門怎麼可能用命救她?

  白秋的身子晃了晃,渾身發涼,下意識緊了緊拳頭。

  ……正好握緊了青燁的手,指甲陷入了他的掌心。

  白秋:「……」

  她的手被他一拽,整個人趴到了他的腿上,緊接著,下巴被他抬起來,仔細打量了一下臉色。

  青燁「嗤」地一笑。

  白秋:???你在笑什麼?她這麼難過他很高興嗎?

  她不知青燁在笑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

  美人唇色發白,杏眸氤氳,眼尾泛著些薄紅。

  像是難過了。

  青燁打從那日雷劫之後,看她在自己臂彎里哭,便忽然喜歡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越是驚慌無助,越是顯得有趣,她需要他來保護他,如果她嬌滴滴地求一求他,他會覺得更加興奮。

  就是現在這種樣子。

  儘管他知道,她是真的在擔心,她不是矯揉造作之人,倘若變得楚楚可憐,便不是裝出來的。

  驚慌,難過,無助。

  只有他可以讓她開心。

  他有些變態的興奮,之前一直覺得活著無聊,無聊透頂,就是缺少什麼,心裡空落落的。

  現在他想讓小白哭。

  然後她會更記得他的好。

  青燁伸手將她拽了起來,直接起身,把她的細腰鉗制著,在她的注視之下,把冰冷的手掌放在她的後頸,摩挲了一下。

  冰涼的觸感,讓她眼眶裡的水珠差點掉出來。

  他懶洋洋道:「走,去給你解蠱。」

  「沒什麼好哭的。」他興奮地勾了勾唇角,眼尾飛揚著冰冷的弧度,眼底翻騰著狠戾,「殺人能解決的事,算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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