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掌管王府後院多年,這些年,王府也沒有正妃,可謂是名副其實的當家主母。
眼看著局面僵持不下,太監高呼一聲:「長公主到!」
雍容華貴的長公主神色焦急,幾步到了陳婉的身邊。
不緊不慢的喝退了要把衛柔帶下去的小太監。
和善道:「婉側妃消消氣,是宮裡面的人不懂了規矩,冒犯到衛小姐了。」
陳婉的臉色雖然還很難看,但是也不能真的不給長公主面子。
神色淡淡:「長公主言重了,只是這宮裡人的規矩,該好好調教了,今日也是我們,若是衝撞了別的貴人,吃虧的還是咱們當主子的為他們兜底。」
說完也不管長公主心裡會如何想。
長公主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讓諸位受驚了,只是東西找到了就好,本意也只是邀大家賞花玩樂,具體是偷竊還是意外,本宮也就不追究到底是什麼原因了。」
一番話,把自己摘的滴水不漏。
仁愛寬厚展現的淋漓盡致,只是周圍指指點點的眼神,還無處不在。
這些人慣會捧高踩低,就算是猜到了此事有蹊蹺,但也沒有任何人敢說是皇家的不是。
到底使這宮女手腳不乾淨,還是這商戶之女頭一次來了這宮裡頭,沒見過世面,貪污了此等好物呢?
陳側妃言辭犀利的樣子,諸位就算是有些譏誚的話,也不敢說出口。
此次宴會結束,雖然當場洗去了所謂的冤屈。
但是衛柔還是深深意識到自己是有多麼的弱。
皇家公主的威嚴不可能壞,如果說是那宮女手腳不乾淨,不免有長公主指使的嫌疑。
茶餘飯後的談資就變成了鏞王府家商戶之女攀附皇親也就算了,還偷竊了長公主的冬珠耳環。
都說長公主人後才沒有徹查此事,要不然定要叫這賊女打下牢中。
劉老太太在回去的路上,心裏面暗自衡量,難道?
長公主是在替柏川出氣?可是眼下沒有別的理由更能解釋得通了。
想到這裡,不免得意起來,惹得顧妍兒頻頻相看,不明白這莫名其妙的高興什麼。
……
一路上,陳婉各種安慰,本以為衛柔會黯然神傷,可看著她堅毅的眼神,不免欣慰。
「表姨母,我不會為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暗自傷神,反而落了別人的套,之所以被欺,也是因為我太弱了。」
衛揉眼底的光芒,有些灼燒了陳婉,但還是忍不住低頭嘆息,在這個世道上,男子可以考取功名,建功立業,而女子就只能在侯宅之中,爭取所謂的掌家之權。
陳婉只是默默的將衛柔摟進懷裡,憐惜安慰:「苦了你了,若是你爹娘還在,定不會被人欺辱到此。」
一下午,衛柔都窩在房裡看書。
自己不會認命的,男子可以考取功名,女子不可,可這世上並不是男子才有卓越的才華。
她空有空山居士的稱號,一直只是將其當成一個愛好,並不打算藉此牟利什麼。
結果反到頭來被顧妍兒借用了頭銜招搖撞騙。
自己只落得一個商戶之女的名號,處處被辱。
今天若不是表姨母尚有威性,恐怕今日就不是被謠傳了,實打實的進入牢中,反而連累了鏞王府和姨母。
不知到時候表哥會如何看她?
也會和那些人一樣,覺得他品行不端,做偷竊之事嗎?
只是強大也並非一朝之事,衛柔的指尖緩緩滑過書卷。
如今,繼前朝焚書之後,當今聖上又重任文人,朝堂上的官員考入進士,皆要靠其老師的引薦。
只因能夠接觸到的文章,能夠直譯出來的太少,很多文獻都不全了。
在這種艱難的世道之下,男子皆無書可讀,那她衛家,錢財萬貫,產業遍布大江南北,家中收藏了不少前朝的儒術書籍,這些年,悉數研讀,自己為何不能替天下寒門書生直譯出一套書卷,以供學習呢?
為何朝堂之上不能有個女官呢?
衛柔的眼中滿是悲憤,筆尖的墨暈染在泛黃的紙張上,回過神來,緩緩平復了下心情。
憑她的學識,若是考取功名,劉柏川未必就是那狀元郎。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額上一縷碎發垂下,卻被人搶先一步將其別在耳後。
自己的身後是溫熱的後背,熟悉的檀香湧入鼻尖,下一瞬,聽見顧宴衡溫柔的聲音。
「表妹,今日的事情委屈你了,諜影匯報,劉老太太哭哭啼啼在公主府告發你當年害的劉侍郎含冤入獄,公主,這才略施小計懲戒你。」
顧宴衡微微嘆了口氣,神色認真的看著衛柔的眼睛:「表妹再忍忍,我日後有的是法子,讓她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