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齊挑眉看過去。
「哦!三公主也曾是父皇的掌上明珠,父皇也不捨得她離開國土。不如這樣,在兩國邊境,由父皇出資給他們建一座公主府。兩人在邊境生活,即有利於穩固邊境和諧,想要回國探親,倆人都近一些。我朝已經派出了一個五公主,貴國該也有些誠意。在邊境定居,已經是我朝做出的最大讓步,孟國公覺得呢?」
說到底,就是不讓十三皇子留在京城。
和夜涼和親,是大晉皇上提出的。
本意是給十三皇子增加籌碼,讓他有和大皇子抗衡的能力。
免得朝堂回到以前,賀家和大皇子一家獨大的局面。
皇上不喜歡自己的朝堂,有一家獨大的局面。讓他這個皇帝都感覺不安全。
可如今,沒想到反而把十三皇子支得更遠了。
皇上臉色不好,有些遷怒大皇子。
不知道大皇子和夜涼國背後的結盟,竟然如此之深。
耶律齊也不急。
「皇上可以再想想,本皇子三日後啟程回夜涼,到時候還請皇上給個答覆。父皇說了,若和親成功,兩國永結邦交友好,邊境一切太平。若和親不成,父皇很懷疑大晉的誠意。到時候兩國的關係會怎樣,可是誰也說不好。」
明目張胆的威脅,簡直和耍流氓沒什麼區別。
皇上陰沉著臉好像能擠出水來。
耶律齊一走出御書房,皇上當即將高高摞起的摺子揮在地上。
「放肆!簡直是無理取鬧!蠻不講理!」
孟國公低垂著頭,想起剛才武將說的話。
「要是戰王還在,豈容別國小人如此囂張!」
皇上這一步,到底是走錯了!
十三皇子聽聞此事,倒是不慌不忙。
貼身太監都快急死了!
「十三皇子,您怎麼也不著急呀?老奴本來覺得,您在朝中無依無靠,能和親是天大的好事。可把一個剋死兩任丈夫的寡婦許給您,還讓您遠離京城住到邊境去,夜涼此舉欺人太甚呀!這是讓您給大皇子騰地呢呀!」
十三皇子淡定的挑逗廊下的金絲雀。
「父皇還沒有答應呢,急什麼!」
貼身太監急得跺腳。
「自從戰王府和將軍府都沒了,別國對我大晉就不像以前那般忌憚。皇上一心想著和夜涼談和,也正是不想發生衝突。自古和親,能用一位公主解決問題的,哪個皇帝都不想勞民傷財。換成皇子,也是一樣的。我們得想想辦法,讓皇上改變主意才行。」
太監苦口婆心,十三皇子始終淡定。
「聖意豈是你我說改變就改變的。」
太監有瞬間的失落。
十三皇子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雖然不能改變父皇的意思,夜涼的意思,倒是可以變一變。」
太監愣住:「夜涼?十三皇子的意思,是讓夜涼改變主意?怎麼可能,他們支持的可是大皇子。怎麼可能放過這次幫著大皇子打壓你的機會?」
十三皇子笑著打開鳥籠子。
金絲雀在門口徘徊幾圈,遲疑片刻。
確認無人攔著,它突然撲騰著翅膀就往外飛。
越飛越高,直到消失不見。
十三皇子看著湛藍的天空,神色悠然不見絲毫擔心。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他們之間既然有共同的利益,戳破不就行了。」
有些事情就像這金絲雀,是該放出去讓大家見見了。
太監不明所以,看著十三皇子笑了笑,隨即向他招了招手。
太監湊近,聽十三皇子說了幾句。
緊接著臉上的表情五彩斑斕。
段逸雪派出去的宮女回來了,正拿著一張紙,在附耳在她耳邊說話。
「大夫說,這確實是治療婦科的良藥,吃了它可以幫助女人懷孕生子。奴婢讓大夫將藥方寫了出來。這些藥裡面,大部分都是很常見的補血寧神之藥,只有兩味極其珍貴,不好找。」
「哪兩種?」
「紫河青、斷腸紅!」
段逸雪一聽,當即樂了。
「段家以前怎麼說也是醫藥世家出身,這兩種藥確實珍貴,但段家江南老宅早有珍藏。楚晚卿呀楚晚卿,你想用這些藥拿捏本宮,可真是打錯算盤了!」
段逸雪整個人輕鬆起來,將藥方摺疊放好。
「再謄抄一份,拿出宮給父親,讓父親派人會段家江南老宅,將這兩味藥找出來。告訴他,段家以後能不能東山再起,可就靠這兩味藥了。」
宮女聽命,收起藥方離開。
這時,門外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
「皇上駕到!」
段逸雪收斂起神色,急忙起身迎駕。
夜涼提出的條件,確實讓皇上心煩了一陣。
他氣血上涌,渾身不舒服。
直到去段逸雪的寢宮,喝了一碗血,才緩過來。
他躺在榻上,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越來越空虛。
就算有段逸雪的血,也不如以前管用了。
皇上皺眉摁了摁額角,楚晚卿立馬接手過來。
柔弱的手指在他的頭上按摩。
「皇上,戰王妃還吊著一口氣,如若她還不招,臣妾真擔心若是用刑,再把她弄出個好歹來。可若是就這麼耗著,臣妾又實在擔心您的身體。」
皇上睜眼,面露疲憊。
「走,朕隨你一起去看看。」
皇上起身往地下密室走。
段逸雪急忙跟上。
楚晚卿早就收到消息,藥材早就被拿出去了。
她像以前一樣,鐵鏈捆著手腳,形容虛弱的靠在牆邊。
皇上進來的時候也一動不動,好像什麼也沒聽見。
皇上看了段逸雪一眼。
段逸雪立馬開口。
「戰王妃,皇上來了。還不跪下迎駕!」
楚晚卿從鼻息嗤笑一聲,緩緩抬眼。
逆著光線,她看到皇上的氣色,更暗了。
看來,是等不及了。
「戰王府都沒了,哪來的戰王妃?皇上這般對他弟弟的妻子,對一個功臣之妻,我為何還要歡迎他?」
「你放肆!」
段逸雪訓斥了一句。
「沒有皇上,哪來的戰王府。你和戰王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皇上如今想拿走,也是理所當然。」
楚晚卿冷笑:「是嗎?那他不如也把我的命拿走吧。也好讓我們一家三口團圓。皇上查了長生不老術這麼多年,最後只發現了一個我,皇上捨得能長生不老的最後希望嗎?」
段逸雪還想說什麼,被皇上擋了回去。
「罷了!不愧是戰王的女人,有點血性!你果然聰明,猜得沒錯,朕找長生不老術很多年了。」
楚晚卿冷笑一聲。
她不是猜的,是真的見過大晉的皇帝怕派去日不落的夜梟虎,將她在雪山裡的祖先趕盡殺絕。
皇上看著楚晚卿,後悔比夜九宸晚一步認識她。
否則,長生不老術,就該是他的。
「你如果當年沒嫁給戰王,朕倒是挺欣賞你。你也不至於被戰王連累,淪落至此。」
「到底是我連累了戰王,還是戰王連累了我。皇上不是最清楚嗎?皇上欣賞姑姑,將姑姑納入後宮,許以妃位,曾經也是寵冠六宮。可最後,不也死在了皇上的算計里?談什麼欣賞,皇上還是別欣賞我了。」
皇上沉了臉色。
「住口!你姑姑是自願帶兵,為我大晉效力。朕對她的付出十分感激,還追封她皇貴妃,朕對她情深義重,何時算計過她?」
楚晚卿歪著腦袋,想了想。
「就在皇上不想楚家軍落入戰王之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算計讓姑姑主動帶兵了。皇上自己想要楚家軍,卻讓自己的女人冒著生命的危險給你搞到手。最後女人死了,皇上一個追封,就彰顯了自己的仁義道德。繼續跟別的女人左擁右抱,毫髮無傷。只是可憐了我那姑姑,和年幼的十五皇子。這不是算計,是什麼呢?」
皇上被戳中軟肋,怒意橫生。
「放肆!朕是皇帝,為的是天下蒼生。何時輪到你來胡言亂語!」
楚晚卿嘴角勾起,沒有因為皇上的生氣住嘴,反而越說越起勁。
「皇上若真是為了天下蒼生,不會為了得到長生不老術,算計夜九宸客死夜涼。也不會為了得到兵權,剷除楚家,算計夜九宸客死夜涼,更不會為了穩住夜九宸的部下,殺了我的兒子,讓皇上和劉鶯歌的孩子,偽裝成夜九宸的孩子,混淆夜九宸血脈!」
皇上聞言氣血上頭,一個踉蹌。
「你,你,你……放肆!」
段逸雪立馬扶住皇上。
「楚晚卿,你胡說八道什麼!皇上要是有個好歹,你別想活著出去!」
楚晚卿剛才說的,有些是確定的,有些是猜測。
可如今看皇上反應,大概率自己是猜對了。
劉鶯歌進宮,果然跟皇上沒幹好事!
那新的戰王府,果然是皇上招攬夜九宸舊部的幌子。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夜九宸。
皇上沒想到自己做得這麼隱蔽,竟然被發現了。
他手指顫抖指著楚晚卿。
「把她,給我關進後宮暗牢!那裡,可不比這裡舒服!朕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
段逸雪安撫皇上。
「皇上息怒!後宮人多眼雜,等後半夜,臣妾按照皇上的吩咐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