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燒了啊?我這裡剛好有一些藥物,我想你剛從監獄出來應該會用得到...真是委屈你了!」冬嵐壓低下聲音,生怕被別人聽見,在自己身後的包里翻找著,終於翻出了兩大盒茗因沒見過的藥物。
茗因將信將疑地看著她:「能吃嗎?」
「快吃吧!吃下就不難受了。你跟我走,山上的那座別墅、財產,全是你的!!——要是你不想留在塞里德帝國,別的地方只要你說一個,我能帶你去的,我就一定把你送到那...」
冬嵐還是改不掉她滔滔不絕的習慣,要不是茗因讓她住嘴,恐怕說到天亮都說不完。
茗因忍著噁心咽下藥物,低下頭。在黑暗中,似乎隱隱有些記憶在涌動。不知是虛幻還是真實的,看著冬嵐的臉,她看到了僱傭兵團的人。看到了那象徵性的黑色寬袍,看到了那邊巨大又獨立的據點,白色的實體遊蕩在周圍。
茗因錘錘腦袋:「等一下冬嵐,我好像吃了你的藥出現幻覺了。」
冬嵐雙手撐著床,湊上前問道:「什麼幻覺?可以和我說說嗎?」
「我看到了...實體。」
冬嵐越發激動:「還有呢!除了實體,還有什麼?」
「我還看到...僱傭兵...」
冬嵐眼睛一下子瞪大,臉都快湊到茗因臉上去了。「對對對,還有呢?!還看到什麼?」
茗因五官都擰在一起,輕聲道:「嘶...真的有些看不清了。」
「...不對,我看到了一顆蛋。」
「一顆...蛋?」
冬嵐撓撓頭有些不解。
「不對啊,冬嵐,為什麼我產生幻覺,你這麼高興呢。」
茗因問道。
「呃!高興?誰...誰高興了?我一點也不高興啊!茗因,你這些根本就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過的東西。你再仔細想一下,你是誰?」
冬嵐一臉期待地望著她。
茗因從床上站了起來,臉上明顯掛上了一絲不安,她拉住了冬嵐的衣袖,晃了晃道:「要不然我們先走吧,我好像不是這裡的人,有點擔心。」
冬嵐重重點頭:「嗯!」
這天夜晚,茗因憑藉個人對羅德宮的熟悉程度,帶冬嵐逃了出去。
夜晚的天氣冷到了骨子裡,塞里德大街上空曠無人,只留下孤零零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芒。茗因攏了攏衣物,還是感覺刺骨的冰涼。
冬天真的要來了。
上一個冬天,她在哪呢?
好像是在卡斯特星受冷受累吧。
那上上個冬天呢?上上上個冬天呢?
茗因閉上眼睛,依稀記得萊卡洛特大英國協的天氣喜怒無常,可無論有多冷,只要茗因一伸手,一定會有一雙溫熱的大手將她包裹住。早些年是爸爸、之後就是哥哥。再之後,就是茗淵。
被人照看大的公主,再到權威盛重的執政官,看似怎麼都被人設想成為是那樣落魄的人。
可這些確實是真實發生了。
茗因吸了吸鼻子,她好像全都記起來了,只是還模模糊糊的很不清晰,在腦海中的那些人物、那些記憶、那些故事,都曾經在茗因的夢裡存在過無數次,可茗因又怎麼會知道?
她嘆氣,白色的霧氣在空中消散。
瞬間感覺這顆星球,這座城市是無比的陌生。
是啊,龍族是他們永遠的敵人。
茗因的記憶從僱傭兵團開始,一直向後延續。
一條長長的大街,就好像是走了半輩子一般的漫長。
「啊...我終於想起來了。」
-
羅德宮
茗淵昏昏沉沉睡到了第二天夢醒,身上的麻藥藥效消退,終於是被疼醒了。
「陛下,您終於醒了!」
床畔,固若、元梓、屠譽和糖安等人全都就在了。
茗淵身體動彈不得,四肢像是被灌了鉛一般的沉重。
他在所有人當中,唯獨沒有看到最想看到的那個人。
「陛下,近段時間來的事項已經全部辦妥了。錫白的遺體已經處理妥善,他雖是星際海盜的奴隸,但介於對帝國有功,所以還是按照帝國軍人的禮儀安葬了。」
「元梓!」
固若小聲提醒道。
所有人明知道茗淵一醒來最想聽的其實是什麼,可元梓偏偏說了茗淵最不想聽的事。
這明擺著是想讓茗淵生氣,但茗淵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哎...」
茗淵長嘆了口氣。「她回去了嗎?」
茗淵問道。
固若在元梓身後拽了拽他西服上掛下的燕尾,率先開口了:
「她?您是在說茗因嗎?她走了,她拋下了羅德宮和一切罪名離開了。陛下你就這麼容忍她任由她去嗎?萬一她以後要是在塞里德帝國繼續作亂該怎麼辦呢?」
固若生氣問道,剛說完,房間裡瞬間安靜。
除了固若敢這樣在茗淵面前提茗因,沒有人再敢這樣大聲指責。固若平常不懂事也就罷了,現在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說這個...
在場的元梓、糖安和屠譽連忙拽住她,糖安不快道:「別說了固若,你想像上次一樣被陛下關禁閉嗎?」
固若臉都憋紅了,顯然看起來很生氣。但她氣也沒用,陛下永遠是陛下。
「元梓,」
茗淵也沒有多餘的力氣生氣了,只是輕輕喊了一聲元梓的名字。
元梓連忙湊過去:「我在。」
「把固若請回醫部,在我身體痊癒之前不得離開一步。」
「是。」
果不其然,依舊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固若撇撇嘴,淚水從眼中翻湧而下,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可她還是固執地抬手把眼淚擦去,只留下一臉的不甘和怨恨。
「其他人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只留元梓一個就夠了。」
所有人當然不敢違背茗淵的命令。
糖安轉身的時候,順帶還推了固若一把。
固若這才往外走,眼神卻還停留在這張蒼白的床上。
待人全部走光,元梓才探過身,小聲詢問:「陛下,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
「茗因不會一個人走的,你去調監控嗎,去看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了。」
元梓猶豫了一下。
他們怎麼可能沒有事先想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