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董,現在我想拉攏啟宗的話,還要請您費心捧一捧我這個妹妹。Google搜索」陳立元說。
宋世任不聲不響,走到中庭,捏住寧逸媛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來,審視著,就像審視一件商品。
寧逸媛的皮膚上起了一層淺淡的雞皮疙瘩,但是她強撐著,任由宋世任打量。
「這段時間以來,你們雖然花了很多錢,但寧逸媛在市場上的反響都不太好。」宋世任淡淡地說,「立元少爺,難道陳家還沒放棄她嗎?」
放棄?
兩人的交談並未避開寧逸媛,這個詞就像一根冰錐,驟然扎進了寧逸媛的頭頂。
她猛然抬起頭,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懇切:「不要放棄我!」
陳立元在一旁輕笑:「你看,我這個妹妹雖然什麼都不行,但她有個最大的優點——」
「乖。」
「乖,聽話,就像是一頭被獻祭的綿羊,袒露出潔白脆弱的脖頸,以柔順的姿態把命運交到父親兄弟丈夫的手中。」
「你覺得啟宗會不會喜歡這一款?」
陳立元說得確實很有道理,宋世任垂下目光,換了個角度看待眼前的少女。
在他來之前她不知跪了有多久,他來以後,她已經跪了小半個鐘頭了。潔白的膝蓋處已經被凸起的漂亮鵝卵石傷得發青紅,想必已經麻木了。她揚起一張六神無主的、慌亂的臉,額頭上一層薄汗打濕了碎發,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怯懦的氣息。
宋世任這才緩緩說:「你起來吧。」
寧逸媛鬆了口氣,用手撐起身體,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膝蓋上的痕跡看著駭人。她不安第看了陳立元一眼,見他沒說話,這才扶著圍欄的扶手,動作遲緩地走進迴廊。
「我記得你外祖父給了你一個資源,是江韻的v。」
寧逸媛垂下眼,眼底隱含恨意:「江韻的v裡面有二十個女孩子一起出鏡,鏡頭都是一樣多,而且,到現在都還沒開拍。」
「這個v你出不了頭。」宋世任沉吟半晌,「我手上有個戀綜,你先去試試感覺。」
一股喜意從寧逸媛的面上浮起,宋世任又補了一句:「等你的臉恢復好了再說。」
寧逸媛喜不自勝的臉僵住,條件反射般捂住自己的鼻子,應了一聲。
……
回到家,陳寒梅知道寧逸媛即將被宋世任簽下,喜上眉梢!
她端來冰塊幫寧逸媛冰敷腫脹的鼻子,被寧逸媛厭倦地拂開。
「媛媛,你怎麼了?你有心事?」
陳寒梅這輩子順風順水,唯一奮鬥過的事情,就是把寧緒從容家連根拔起。其餘時間,她不是在靠自己的外公,就是靠自己的父親,現在又對自己的侄子言聽計從。
可對寧逸媛來說,她從來都不是個好母親,這次的整容,寧逸媛事先做了功課,可是只要陳立元說一句按照容梔的模樣整,寧逸媛的任何意見都不會被聽見。
母親呢?
立元少爺這麼說,母親居然也贊同了!
她是覺得,自己要更漂亮才配做她的女兒嗎?
容梔說過的話不期然在她腦海中響起:你的爸爸媽媽真的愛你嗎,就算你不能為他們帶來榮耀,成為他們的資本,他們也還會愛你嗎?
陳寒梅把自己當成什麼了,一個值得炫耀的名貴皮包?
寧逸媛看著陳寒梅。
她有一個普普通通完全稱不上好聽的名字,普普通通的外形氣質,一張和寧緒那分外英俊出眾的面容不同的、堪稱平淡的一張臉。普普通通有點偏大的臉,是東亞人普普通通的扁平,五官清秀。
在某種意義上,自己偏大的鵝蛋臉和清秀的五官,還有扁鼻子,真的和自己的母親一模一樣。
容梔好看什麼了?不就臉小一點尖一點,鼻子挺一點高一點,輪廓深刻一點,五官大一點嗎?
寧逸媛心口一陣刺痛,鼻子腫囔囔的,煩躁的話語脫口而出:「敷什麼,都怪你!要不是你長了一張大臉盤和扁鼻子遺傳給我,我還用得著遭這個罪!」
陳寒梅臉色一變:「你怎麼說話呢!像我不好嗎?!」
她越看陳寒梅的臉越不順眼,抓地冰袋向地下擲去:「要不是你不好看,我也會更像爸爸!我也會長得更好看!」
「什麼更好看,好看有什麼用!」陳寒梅把碗重重往旁邊一放,「你可是陳家的外孫女,還要怎麼樣?那個姓容的短命鬼倒是好看,下場還不是被甩?」
「你是陳家的女孩,在乎好不好看幹嘛?反正有你立元哥幫你想辦法,你乖乖聽話就好了!」
寧逸媛最厭惡母親這副說辭,她明明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卻永遠在否認,仿佛只要她嘴上不承認,這事就沒發生過一樣!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最懦弱的人,因為自己滿足不了外公的要求,就把自己交給表哥,讓自己去替她完成她對家族的責任和義務。
她從未贏過容梔一次,每次都被容梔遠遠拉開,狠狠地踩在腳下。陳立元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惡劣,從冷嘲熱諷變成言語羞辱,最後變成了拳打腳踢,把她貶為「沒用的廢物」。
而陳寒梅,只要她閉上眼,就可以騙自己這一切沒發生,她可以永遠躲在這個房子裡,扮演一名貴婦人。
人都是慕強的,寧逸媛也不例外。比起陳立元,她更討厭自己沒用的母親。
憑什麼呀?寧逸媛露出一個冷漠而扭曲的笑容,
「可是容梔就是比我好看!」寧逸媛尖叫起來,「她媽也比你好看!都怪你!就是因為你,我才被我哥逼著整容,就是因為你不好看,所以我爸也不愛你,他找別的女人——」
陳寒梅倒吸一口冷氣,像戴著面具一樣的優雅儀態驟然碎裂,她先是難以置信,緊接著全身顫抖起來,張大了嘴巴,最後才發出夢囈一樣的聲音:
「你在說什麼?」
寧逸媛剛剛的大叫扯動了全身的肌肉,渾身沒有一處不痛。
陳立元這次非常憤怒,下手比往日更重,她的後背全是青紅交錯的可怖痕跡。她看向陳寒梅,確定她也和自己一樣痛以後,終於滿足了,嘲弄道:
「媽媽,我爸爸出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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